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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和自己是同乡,论起来还沾亲带故的,可是王蒲臣觉得他比戴笠更难打交道。戴笠多疑这是尽人皆知的,可是只要你赢得了他的信任,他还是满讲信义的,有时工作中出了岔子,只要你不瞒他,老老实实对他讲清楚,他虽然会急雷暴跳骂人,可是临到动真格的,他往往心肠软下来,他甚至会冒着风险替你担待,替你在老蒋面前说话。而毛人凤,似乎永远那么四平八稳,永远面带微笑,永远和霭可亲,可你就是号不准他的脉!
谁知道这小子肚子里装的什么杂碎!他要是笑呵呵地宰你一刀岂不是更可怕?
王蒲臣终于决定先不向上报告,只是对这两个人严加监视就得了,待抓到什么真凭实据再说。这样想着,他动荡的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下,但这种平静,却如一阵巨浪后面的浪谷一样,很快又被另一排巨浪推动起来,他的心跳荡地又爬上了另一个浪峰。
傅作义!
他又想到傅作义,这几天不断接到情报,傅作义府上现在是门庭若市。傅作义的几个“狗头军师”什么周北峰、王克俊,还有傅作义主办的《平明日报》主编崔载之,再加上民盟的张东荪,这班人全是有通共嫌疑的,现在他们频繁出入于傅作义的密室之中,要干什么?他知道城工部的一个头头崔月犁似乎在通过这几个人和傅作义建立“热线”,可是手下人的情报都是捕风捉影,他虽然相信傅作义向共产党那边靠拢目前是再明显不过了,可是事情进行到了什么程度?一到这样一个必须落实的问题上,他就拿不住实实在在的东西了。
前两天,王蒲臣曾经亲自去拜访傅作义,想探探口风,没想到一见面,傅作义还没容他开口,就说:
“最近有人说我准备跟共产党谈判,这可是天大的笑话呀,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我傅某与共产党不共戴天,你是搞谍报工作的,你老兄可要为我作证哟。”
他倒来个先发制人。王蒲臣只好随声附和道:
“当然当然,将军忠勇,天日可鉴。王某佩服,佩服呀。”“哼,谁今后敢在狗头里下蛆,拿我傅某嚼牙根,老子敲碎他的脑袋。”傅作义说。
闹得王蒲臣当时脸上一阵发白,往下还说什么?这个傅作义!
哼,让我姓王的抓到实的,咱们委员长面前说话,看你老傅能跳腾出什么花来!
这个时候,他突然接到南京保密局一封急电:
速来南京见我毛人凤
怎么?北平的事这么紧急,单单在此时调我去南京?有什么事?
第六章 毛人凤大弄玄虚
毛人凤之所以是毛人凤,就是因为他总保持着一种神秘感。连下属也不能轻易看透他,他在戴笠之后能够成功地接任保密局局长,也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蒲臣不明白毛人凤为什么单单在这个时候打电报叫他上南京,可是军命是不可违抗的,他只好匆匆忙忙把手下几个干将召集在一起,向他们布置了一下在他离开北平之后的工作方略,并且特别要手下人注意傅作义和冯贤年、李英等人的动向,然后才忧心忡忡地放下繁忙的公务,乘飞机赶来南京。
飞机是将近中午时分飞抵南京的,机场上早有一辆保密局的别克轿车等在那里。汽车驶入市区,路过繁华的中山南路时,王蒲臣向车窗外望去,只见首府南京依旧一派和平景象,街道两旁的银行商场大楼上各种霓虹灯、广告牌依然满目琳琅,商店门口的留声机中传出软绵绵的靡靡之音,人群面无表情地急忙穿梭。
南京是个好地方,所谓四大古都之一嘛。早在抗战前王蒲臣在南京读书工作了六年之久。建邺史迹,秦淮风情,白下形胜,南朝寺庙,石城巷陌,均在他心目中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特别是当日本人发动“九?一八”事变,占领了中国东北三省的时候,他也正
是风华正茂的热血青年,那时曾经和同学登临赏心亭,赋诗抒怀,也学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的样子,很是慷慨了一回的。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辛弃疾在他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中的词句,至今他也背得出。当年,他何尝没有“袖里珍奇光五色,他年要补天西北”的雄心壮志?后来他奉调到西南工作,日军占领南京,听到国都失陷的消息,他也痛哭过,发誓过,特别是听到日军在南京屠城的消息,他和所有中国军人、中国民众一样痛心疾首。抗战胜利后国府迁回南京,从那以后由于公务繁忙,来南京的时候都是有公务,来去匆匆,再没有时间游秦淮,赏古刹。
今天路过南京最繁华的街区,他一方面惊叹于人们的健忘,这就是曾经日军血洗过的国府首都吗?同时,由于刚刚从兵临城下的北平飞来,北平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南京这边又是如此这般的歌舞升平,这种强烈的反差,也给他心理造成了极大的落差,一时难以平复。
“商女不知亡国恨。。。。。。”
王蒲臣心头一阵不是滋味,突然想起这首唐诗来,但马上又觉得这个念头很不吉祥。正在胡思乱想,国防部的大楼到了。
“你来得正好,我请你上大集成吃板鸭。”毛人凤一见王蒲臣的面,马上从他的大型羊皮椅上站起来,脸上带着春风般的笑容说。
在半日之间从一派战备气象的北平城,来到歌舞升平的首府南京,王蒲臣在感觉上颇有不适,正待见了上司请示工作,却又见局长大人一不问国事,二不问政务,倒是一开口就是酒宴,王蒲臣心下好生纳闷:怎么,让我从北平飞来南京,就是为了吃你一顿板鸭?真是活见鬼!莫非党国要员都已对国事失望到如此地步,一味醉生梦死不成?
“局座,还是先谈公事吧。”
“公事着什么急?走,先吃饭去,你风尘仆仆来了,总不能让你饿着吧。啊?哈哈哈哈。”
王蒲臣心里奇怪,这种时候,他笑个什么?他不由得仔细看了看毛人凤,只见他秃头上修饰得油光水滑,稀稀疏疏的几绺头发,整整齐齐地拢在后脑勺上,丰厚的嘴唇,显然正等待鲜美的板鸭慰劳,丰润的面颊,绽着菩萨般慈祥的微笑。
国家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他哪有一点不惮艰危为国操劳的样子!整个一个养尊处优!王蒲臣心里有些不满,可是他哪敢违背局长的美意,只好说:
“那我可受宠若惊了。”
“唉,客气,太客气了,老兄走吧。”
说着二人乘车来到南京利涉桥附近的大集成酒家。
“老兄,说起这南京利涉桥,也算是个名胜,你知道原先这地方叫什么?一般的人只知道这里叫利涉桥,却不知远在六朝时,这地方叫桃叶渡,为什么叫桃叶渡呢,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个风雅故事。
原来东晋大书法家王献之有个爱妾叫桃叶,王献之和这个桃叶姑娘一往情深,二人一见倾心,在迎娶之前不免常常幽会,王献之便在此等待桃叶,你不相信?告诉你,此事有诗为证,当年王献之曾写下一首诗曰:’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来迎接。‘从此,这个地方就出了名,历代文人骚客慕名而来,饮酒赋诗,清代王士桢曾有诗曰:’桃叶桃根最有情,琅琊风调旧知名,即看渡口花空发,更有何人打桨迎。‘这首诗可写得不错哟,嘻嘻,原来历代所谓文人学士也是专爱在这些桃色旧闻中钻营,颇费苦心呀。”毛人凤说得津津有味,王蒲臣心里暗暗叫苦,这位局长大人八成是神经受了刺激了,把我从北平调来干什么?听他白话这个?可是他不敢打断,而且还得装出副满有兴趣的样子来细心谛听。
“我这样一说,你就明白抗战前,于冉翁(民国元老于右任)为什么会特别雅好这个地方,这大集成酒家当年也是于冉翁和几个
文人集会赋诗的地方呢。”
王蒲臣一听,坏了,从六朝扯到清朝,又从清朝扯到民国,这于右任乃是民国元老,传闻颇多,今天怎么啦?没完了。幸亏这时菜端上了桌子,毛人凤这才打住话头。
“来来,吃,过一会鲜味全跑了,我告诉你,这儿有一道汤可谓天下奇绝,你猜这汤的名字叫什么?”
毛人凤一边说着,用考究的牙箸夹了一块板鸭送到嘴里,厚嘴唇立即朵颐地蠕动起来。
王蒲臣哪里吃得下去?他见毛人凤那种吃兴高致的样子,心里倒生出几分气愤来。他突然想到了东北战场如今成了刀下鬼或者是阶下囚的六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