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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得过去。
李小妮削苹果给丁老太吃。丁老太叫起来:你削的苹果皮怎么这么厚?半只苹果都被你削掉了。李小妮说,知道了,下次削得薄一点。丁老太絮絮叨叨:看你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怎么苹果皮削得这么厚,奇怪,想不通……
李小妮在炉上烧开水,一转身去收衣服便忘了,等到一壶水烧剩半壶才想起来。丁老太抱怨:你晓不晓得水多少钱一个字,煤气多少钱一个字,过日子哪禁得起你这样浪费。还有,水是不能反复烧开的,喝了会中毒的,你晓不晓得?唉,跟你说也说不清,外地来的就是什么都不懂……
李小妮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倒也相安无事。换了别人,等老公回来总要诉会儿苦,可李小妮到了晚上,大半倒忘了,剩下的那一小半,她想想也不值得说,都是小事。丁浩也是个马大哈,从不问老婆,到了房间一脱衣服就是要快活。李小妮被他带得也对那件事起劲儿得不得了,俩人只要一上床便是干柴烈火。这件事丁老太也要管。一次她对丁浩说,乖孙啊,眼圈都抠下去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呀。她嫌这话说得还不明显,又加了句:要肾亏的呀。丁浩和李小妮的脸立刻红得像番茄。
超市的同事劝李小妮:跟老的住在一起就是别扭,趁早搬出去单过。李小妮说,算了吧,总不见得撇下她一个孤老太太,丁浩不会肯的。一个同事说,那就雇个保姆,也省得你整天端屎端尿爬上爬下的照顾她。李小妮笑了:你逗我是不是?我这点工资,全给保姆还不够呢。同事说,那就请钟点工,一天来个两小时,至少能帮你打扫房间烧顿饭。李小妮听了没吭声。她想,要是有钱该多好啊,钱能解决许多问题。
一天,李小妮到银行去存钱。丁浩的工资留着做生活费,她的工资每个月存起来。是零存整取。银行的利率太低了,存三年也就那么点钱,还要扣利息税。李小妮扳着手指算到年底能存多少,过年还得寄点钱回去给爸爸妈妈。她嫁到上海来,爸妈逢人便夸耀,好像女儿挖到了宝似的。其实,上海也不是人人都有钱,穷人多着呢。
李小妮办完手续走出来,忽然听见有人叫“抢钱!”一看,有个男人从前面窜了过去,手里拿着一个女式包,后面跟着一个女人,边跑边叫“抢钱!”李小妮来不及多想,便追了上去。她中学时得过全校短跑冠军,一般人不是她对手。果然,她很快便追上了那男人,拽住了包。男人骂声“找死啊”,想把她推开。李小妮死死拽住不松手。男人急了,拔出一把匕首便朝她捅去。李小妮拿手一挡,刀尖从她的手臂上划过。这时,警察到了,抓住了男人。丢包的女人也跟了上来,连声道谢。李小妮手臂上一阵刺痛,血透过衣服渗了出来。女人说,谢谢,谢谢。
李小妮听出这声音有些熟悉,一看,那女人竟然是宋琳。
宋琳也非常惊讶。她道,怎么是你?!
她瞥见李小妮手臂上的血,叫起来:呀,你受伤了,我陪你上医院。
朱以谦接到宋琳电话的时候,正和顾冰冰在办公室里。顾冰冰拿论文给他。旁边没有其他人。朱以谦看了两行便放下了。他问她,你为什么要吓我?顾冰冰很委屈的样子:朱老师,我什么时候吓过您?
朱以谦说:你发那些短信,不是吓我是什么?
顾冰冰嘴巴一撇,说,朱老师,我可不是吓您。我原先是真想去的,可后来我老朋友来了肚子疼,就算了。朱老师,您是不是怪我没去?她嗲嗲地问他。
朱以谦叹了口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太太是多聪明的女人,我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就怕你真的冲过来。你呀,你呀,我差点被你吓成神经病。
顾冰冰一笑,从后面钩住他的脖子。
朱以谦忙不迭地让开,说,哎,当心被人看见。顾冰冰说,看见就看见,怕什么。朱以谦看她一眼,摇头道,你这个姑娘啊,你是不是把我吓成神经病还嫌不够,还想要我的命?
顾冰冰嫣然一笑,露出嘴角的酒窝,说:我才不舍得要您的命呢。我只要想您一点点时间,两个小时就够了,陪我吃顿饭怎么样?我请客。
朱以谦的手机这时响了。是宋琳。让他到医院。
朱以谦赶到医院时,李小妮缠着绷带坐在床上,宋琳陪在旁边。两个警察正给她们做笔录。那个年轻的女警察对李小妮佩服得不得了,说,你怎么跑得那么快,像飞一样,你是不是市田径队的?李小妮很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不是的,不是的。
宋琳把朱以谦拉到一边,说,不能让人家白受伤,我想给她点钱。朱以谦说,给钱不大好吧,有点那个。宋琳说,有什么关系,她家里条件不大好,我知道的。朱以谦说,我怕人家会有想法。宋琳笑笑,说,不会的,你放心吧。
宋琳夫妇给了李小妮一个信封,里面是五千元钱。李小妮见了一怔。宋琳说,拿着吧,买点营养品,你流了那么多血,要补一补。朱以谦也道,这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心意,现在像你这样见义勇为的人,太难得了。我们真的是非常的感激你,请你收下吧,就当是我们给你发的见义勇为奖。朱以谦微笑。
李小妮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想有钱人出手真是大方,随随便便就是五千块,像发草纸一样。厚厚一沓钞票拿在手里,感觉很奇妙。李小妮想,放在老家,这差不多是全家人一年的家用啊。
临走前,宋琳给了李小妮一张饭店的名片,说,有空过来,我给你打对折。
李小妮把五千块钱存了起来。她没有告诉丁浩,是想着过年将这笔钱汇给爸妈。丁浩不是太计较的人,可毕竟不是亲生父母,何况他奶奶也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小妮原想立刻就寄过去的,但又怕爸妈以为她赚钱这么容易,也不好。
这阵子,丁浩厂里效益在走下坡路。乳品厂最怕卫生检查不合格,被媒体曝光。原先销路很好的一种酸奶,几周前竟被查出细菌严重超标,登了报纸,销量一落千丈,立刻就从生产线上撤了下来。职工的奖金也受到影响,减了三成。
李小妮有记账的习惯,所有的支出,都一五一十地记在本子上。她一手拿着丁浩的工资单,一手拿着账本,眉头蹙成一个川字。她对丁浩说,这个月,光你的工资已经不够付家里开销了,又从我的工资里拿了五百块出来垫上。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们到年底就存不了多少钱了。
丁浩对钞票不像李小妮那么敏感,说,哦。
李小妮说,这个月,你有两天起得太晚,是叫出租车去上班的,白白多付了三十四块钱。烟比上个月多抽了五包,又是三十多块。还有,你嫌带饭太难看,硬是要在食堂里吃,这样一来,又多了几十块钱。其实带饭多好啊,又营养又实惠,还不用排队。
丁浩说,你不晓得,我们车间里,只有我和孙大姐两个人带饭。孙大姐都快五十了,我才二十多,又是个大男人,同事看了要笑的。
李小妮说,笑就笑吧,笑笑又不会少块肉。
丁浩说,你老公被人笑,你有什么光彩?再说,我们也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嘛。又不是揭不开锅。
丁老太也凑过来帮腔:就是,男人都要面子的,你不懂。
李小妮不说话了,坐到一旁织毛衣。低着头,她看到自己织毛衣的手,光秃秃的手指。不知怎的,忽然想到宋琳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
李小妮垂头丧气地想:换成是宋琳,肯定不会为每个月的生活费发愁,也不会没钱贴补自己父母。她家里的钱,一定堆得像小山那样高。
丁浩车间里有个值班长得了癌症,要重新提拔一个人。车间主任对丁浩印象一向不错,就找他谈了话。丁浩回家向李小妮提了这事。值班长不是官儿,但每月可以多两三百块钱津贴,年终奖系数也能提高一点。李小妮听了很感兴趣,问他有多大希望。丁浩说,车间主任既然跟我提了,希望是肯定有的,不过还是要花点本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李小妮点头说。这话对。
两人准备请车间主任吃顿饭,再送点礼。李小妮说,那就在家里吃。丁浩说,人家主任是什么人,还看得上你家里这点小菜?李小妮说,外面吃东西贵。丁浩说,我也知道外面吃东西贵,可没办法呀,外面吃才够诚意够气派。
忽然,李小妮灵光一闪,叫起来:我知道一家饭店,可以打对折!
李小妮按照名片上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