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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蒂丝抬头挺胸策马入城,心里怀疑自己是否还有机会活着离开。华特.戴莫里在城内等着她下马。记忆中他是个温文儒雅的人,既不英俊但也不丑,而今他的蓝眸现出软弱,鼻子过大,薄唇亦表露出残酷的本性。
他傻眼望着她,“你比我记忆中还美。”
当天早晨,她刻意在城外军营中整装,洗掉旅途劳顿,换上最美的装扮,然后才出发前来。
茱蒂丝闪过他探向她腰部的双手,对他硬挤出笑容,“你恭维我了,爵士。”她故意做出娇媚状,由长睫毛下望着他。
华特立即为之倾倒,“你赶路一定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必须赶快准备食物招待你。”
茱蒂丝不愿给他机会多想她为何不请自来。眼见华特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她更有信心扮演好羞怯的小新娘角色,“求求你,”她低垂着头,状极恭护,“我想先见见我母亲。”
华特没有回答,只一迳傻楞楞地盯着她的容貌。
约翰跨步上前,下颚肌肉紧抽着。他和盖文一样都是大块头的男子,唯年龄较长,泛灰的头发只强调了他的魁梧,“夫人希望能先见她的母亲,”他厉声说道,声调虽平板,却威严十足。
华特只顾陶醉在茱蒂丝的美貌之中,压根没注意到约翰的存在,但亚瑟却意识到危险。他当即决定尽快处置约翰.巴赛德,否则若给这人在堡中自由行动的机会,必将造成许多无谓的麻烦。
“当然可以,夫人。”华特殷勤地对她伸出手臂,一心把她的来访视为乐事。
他们前往石塔二楼时,茱蒂丝一路仔细观察周遭环境,发觉这地方已破蔽不堪,决心要查清楚是否守卫情况亦如此。
海伦被囚禁在三楼一间小凹室内,室内烧着一小盆炭火聊以取暖。这石塔建造时期壁炉尚未发明。
“妈!”茱蒂丝轻呼一声,奔过去将头趴在她母亲腿上。
“亲爱的,”海伦倒袖口气,随后将茱蒂丝拉入怀中。沉默半晌后,她们方才止住奔流不停的泪水,“你还好吗?”
茱蒂丝点点头,越过母亲肩头望向站在门口的几个男人,“我们不能享有一点隐私吗?”
“当然可以,”华特立即好言安抚,转身朝外走,“你也出去。”他对约翰.巴赛德说。
“不,我不能留下我的女主人单独一人。”
华特眉头深锁,但他不愿在任何方面触怒茱蒂丝,于是只有隐忍不发。
“你应该跟他们一起出去的。”华特和亚瑟一走,茱蒂丝便厉声斥道。
约翰重重地在炭炉旁一张椅子上坐下,“我绝不留下你单独一人。”
“可是我想跟我妈私下谈谈!”
约翰既不吭声也不看她。
“他顽固得跟石头一样。”茱蒂丝嫌恶地对海伦抱怨。
“我没每次让你为所欲为就是顽固?”他问,“你才固执得足堪和公牛比拟。”
茱蒂丝张口欲言,却为海伦的笑声打断。
“你真的有那么固执,小乖。”她转向约翰,“茱蒂丝在各方面都还远超过我对她的期望,”她宠爱地抚着她女儿如云的秀发,“现在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喔,母亲。”泪水又迷蒙了她的眼睛。
“怎么了?你可以自由的说呀。”
“不,我不能!”她激烈地轻呼道,望向一旁的约翰。
约翰狠狠瞪她一眼,真教她有点胆怯,“不要怀疑我的人格。有话就尽管跟你妈说。我听见的话绝不会再重复。”
知道能信任他后,茱蒂线放松下来,在母亲脚边的软垫上坐下。她想找人谈谈,迫切地需要找人谈谈。
“我破了一件对上帝发的誓。”她轻声说道。
海伦抚着女儿的头的手顿了顿,“告诉我详情。”
话匣一开,她再也止不住自己。茱蒂丝娓娓道出她如何一试再试,想在她的婚姻中灌入一些感情,然每回尝试均被无情的击溃。她怎么做都无法破除艾丽丝.威伦斯对盖文的牵制。
“你的誓言呢?”海伦问。
“我发誓绝不给他他不要的。可是我却在他出兵来此的前一夜,主动去找他。”想起那充满爱的一夜,想起盖文的亲吻与爱抚,她红了脸。
“茱蒂丝,你爱他吗?”
“我不知道。我恨他,我爱他,我也轻视他,崇拜他。我真的不知道。他那么魁伟——无所不能——他吞食了我。我没有一刻不感觉到他的存在。他走进屋里时,他便充满了每一空间。当我眼见他拥抱别的女人,或者读她的来信,我恨透了他,却又摆脱不掉他的影子。这就是爱喝?”她突然地仰望她母亲,“那是爱,还是中了魔?他对我一点都不好。我相信他也不爱我。他甚至还亲口这么告诉我。他唯一对我好的地方是——”
“在床上?”海伦笑了。
“嗯。”茱蒂丝轻声应道,红着脸望向别处。
过了好一会儿海伦才又开口,“你问我爱是什么。可是有谁知道的会比我更少?你父亲曾经对我也有这样的影响力。你可知道我曾经救过他一条命?有一天夜里他打了我,第二天我眼睛黑肿的跟他出去骑马。我们撇下护卫单独骑骋,罗伯特的坐骑一脚踩进洞里,将他摔了出去。他跌进了流沙中,愈是挣扎人就愈是下沉。我的身子仍因他的殴打而全身肿痛,本想就此骑开任他被流沙吞没。可是我不能。你知道,当我救起他之后,他居然还笑我是傻瓜。”
她顿了顿,“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能了解他对你的影响。因为我丈夫也是那样。我无法说在我的婚姻中它是爱,我也无法说它在于你就是爱。”
她们静坐良久,都盯着炉中炭火出神。
“哼,现在我和你当年一样来救自己的丈夫,”茱蒂丝说,“只不过你的丈夫继续打你,而我的则回去找另一个女人。”
“真的。”海伦黯然说道。
“怀了孩子是否对事情会有改变?”
海伦忖思半晌,“如果头三个男孩没死,也许今天情况会有所不同。后来有了你,而你是个女孩……”
“你想,若是头一个活下来了,而且是个男孩,情况会如何?”茱蒂丝追问道。
“我不知道。他头一个老婆为他生了两个儿子,我不以为他会打她,但那时候他还年轻。”她倏地打住,“茱蒂丝,你怀孕了吗?”
“嗯,已经两个月了。”
约翰猛地跳起身,“你怀了身孕,居然还骑马赶那么远的路!”他忽喝道。他一直很安静,所以两个女人都忘了他的存在。他抬手抚着脑门子,“被处吊刑还是便宜了我,盖文爵爷知道这事不折磨死我才怪,不过这也是我应得的惩罚。”
茱蒂丝立即站起身,金眸闪烁着,“谁会告诉他?你还发过誓要保密!”
“你打算怎么保密?”他嘲讽地问。
“我等纸包不住火之时,我早已离这里远远的。”她的目光柔了,“你不会说吧,约翰?”
他的表情不改,“别跟我来这套,省下来对付华特.戴莫里那小人吧。”
海伦的笑声打断了他们,“真高兴能见到你这模样,小乖。我还真怕婚姻磨去你的傲气和精神。”
茱蒂丝根本不敢听,而约翰则是听了太多了。她已在他面前说了太多没志气的话,这会儿一张精致的脸蛋已是一片排红。
“难呐,”约翰叹息这,“要想驯服这个小丫头,恐怕不是区区一个男人就能做到的。用不着再求了,孩子。除非你要我说,否则我绝不提我所听到的。”
“也不跟盖文说?”
他焦虑地看她一眼,“我还没见到他呢,我愿付出一切代价换得他被囚禁的所在,以及他是否安好的情报。”
“茱蒂丝,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这里的原因。是不是华特.戴莫里邀请你来的?”
约翰重重地跌坐在椅中,“我们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茱蒂丝夫人说我们必须来。她根本不听人家讲理。”
“反正没有其他可行之法,”茱蒂丝也坐回原位,“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她问她母亲。
“什么都没说。罗伯特一死,我就被带到这里来。我已经一个礼拜没跟任何人说过话了。就连负责清理卧室的女仆也不跟我说话。”
“那你也不知道盖文被囚禁在哪里喽?”
“嗯,我也是刚刚听你说才知道他也被囚禁在这里,戴莫里爵士到底想得到什么?”
“我。”茱蒂丝简单答道,然后低垂着视线大致解释华特要求废止婚姻的计划。
“你已经怀了盖文的孩子,就不可能再取消这桩婚姻。”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