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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尖尖的面孔,生气的说。
“奶奶,她人是很好的,也知道上进,还想报考大学夜间部深造呢!她聪明得
很——”
“我不管那些,就凭她妈妈是个拆字的这一点,我就怎么样也没办法承认她。”
祖母冷冷的说。
“以骗人的手段谋生,下流。”父亲下了断言。
他窘迫的站在地中间,满面愁苦,不知该出去还是该留下来?当然是应该出去,
和庄静约好八点钟在西门市场的一家咖啡馆里碰面的。壁上的挂钟已指着七点半,
眼看着要迟到了。他想拔腿就跑,却又没有勇气,祖母和父亲正在生气,而且反对
他去会晤庄静。他向来没胆子反抗祖母和父亲,也不想反抗,在深心里他几乎承认
他们是对的。摆拆字摊的女人算什么呢?不正如父亲所说,是“以骗人的手段作为
谋生的技能吗?”他去过庄静的家里一次,母女两人住着两个小房间,里面的布置
倒还清雅,只是挂在墙壁上一张世界地图大小的人像,上面画着各式各样的黑痣,
还写得麻麻密密的注解的图,令他看了好难过,难过得要作呕或是不能忍耐。
庄静的母亲头发已半白,从五官上看,年经时候应该还是个有姿色的。怎么会
吃上这一行饭呢?他把这话问庄静,她说:“我母亲懂阴阳,学过易经,有资格做
这一行的。”后来她又说:她母亲的职业使她觉得在人前抬不起头。“以前是没办
法,我们不能不吃饭,我不能不念书。现在我也工作了,赚的钱是不多,不过省一
点苦一点也可以维持的。我几次跟妈妈说:拆字摊别摆了吧!她不肯,说是让她再
唬几年,积几个钱,我好上大学。你别看我妈妈,她一直因为我没能上大学觉得不
安呢!
想起庄静的这一段话,刘慰祖的眼前不觉一亮,仿佛突然看到了光明。
“她跟我说:她母亲就要停止给人拆字了。她母亲现在不过是想赚几个钱给她
上大学。”他讨好的说。
“不是她现在做不做的问题,是她已经做过了,根本就属于这个等级的问题。”
父亲顽固的说。
“不行,这个女孩子你别交了。家世不登大雅,年纪又比你大。慰祖,你从来
是听话的孩子,听奶奶的话,重新交一个。”祖母说着灵感就来了。“人家吕蓓蒂
老来找你玩,你也不热呼,依我看她就不错——”。
“跟庄静比起来,吕蓓蒂就像一个戴了假面具的小丑。”他不敢编排祖母的不
对,就以糟蹋吕蓓蒂来出气。
“慰祖,你这什么态度?奶奶的话你也可以顶?”
“继先,你也别骂他,他是一时迷了心,认准了一个门;……”祖母反而护着
他。
这时,一直在作壁上观的继母说话了:
“妈,我看不如让慰祖把那个女孩子带回来看看。慰祖不是说,她母亲做那一
行是不得已,为了生活吗?也许那女孩子是真好,在那么苦的环境,还总念着要上
大学呢!如果仅仅是钱的问题,事情是可以改变的。我们为什么自己不能培植一个
儿媳妇呢?继先,你认为我的意见怎么样?”
继母的话使他感激得差不多要跪在她的脚下了。他注意的观察着祖母和父亲的
反应。他们先是不赞成,由于他的恳求,继母的打圆场,祖母才勉强的点点头,允
许把庄静带回家,叫她亲眼看看再作道理。
祖母松了口,父亲那一关也就算顺利通过。现在他心里不停祈祷着的,是庄静
能合祖母的意。
9
星期六的中午,刘慰祖按照约好的时间到××银行门口等庄静下班。庄静是在
一个月前调回总行的。自从她调回来,他便每天都要跑一次城里,常常是等待她下
班,然后一同去吃晚饭,再到河边或郊外,僻静人少的地方去散步谈心。
庄静出来了,新做的头发,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薄呢套装,涂着淡粉色口红,抹
着蓝眼膏,艳丽得路上的行人都要回过头张望。
“好漂亮,收拾得像要去赴大宴了。”刘慰祖笑着打量她。
“天知道,到你们家做客比赴大宴会还让人紧张呢!”庄静嘟起小嘴。
“记着,我祖母无论说什么,你都听着,可别反驳。”
“知道了。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跟我父亲要多谈银行业务,会计统计什么的。”
“我好像是专程去讨好的,也许只不过是白费力。”庄静忽然又担心的患得患
失。
“哪里会?别乱想。”他说。心里其实知道庄静离刘家选媳妇的条件差得远。
如果他能冷静的凭理智选对象,也不会挑选她。无奈爱情是这么无可理喻的事,她
给他的第一个印象就是震撼的,就直觉的感到认识她,熟悉于她的一切,非要爱她,
获得她,也非得到她的爱不可。他们已经交往了半年,从一开始便是没有保留的热
恋。对于庄静的一些小毛病,他也不是没看到,譬如:她太注重外表的修饰,太陶
醉于自己的美丽,也太喜欢对异性表现她的魅力,而惹起他的忌妒之心。她时而大
谈命相学,时而大谈金钱,让人弄不清她到底喜欢什么?但庄静的优点也是说不尽
的。她坦率、活泼、能言善道、脑筋灵活,热情得像一团火,又那么美艳。交往了
半年,他只有愈来愈受她,愈来愈不能没有她,如果一天不见,他这一天就会像缺
了什么。他认为庄静的吸引力是无人能抵御的,连祖母和父亲也抵抗不了。想到这
儿,他的信心又来了。
“他们会喜欢你的,谁都会喜欢你,庄静。”他深情的说。
因为知道庄静要来吃午饭,他父亲拒绝了一个宴会而特别留在家里。当他带着
被刘家的豪华气派震慑住了的庄静,走进他祖母专用的内客厅时,祖母、父亲、继
母早就等在那儿了。
祖母坐在铺着猩红色软垫的太师椅上,穿着真丝袷袍,头发抿得一丝不乱。右
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耀眼的翡翠戒指。父亲和继母分坐在祖母的两旁。他和庄静进
去时,他们三个人正在谈笑。
“奶奶,庄静来了。”他牵着庄静到祖母眼前。
“啊——”他听到祖母隐隐的低呼了一声。也注意到,本来正在笑眯眯的祖母,
从庄静进来的一刻,脸色就骤变,不单笑容在刹那间消失,仿佛还有些惊惧和疑惑。
父亲的反应和祖母一样,只是显得更紧张,他僵站在椅子前,眼镜片后面的眼光是
惊慌的。
“庄小姐别客气,随便坐。”继母倒是和平常一样的从容和婉,笑吟吟的过来
招呼。
庄静被屋子里的空气弄得愕住了。感激的对继母笑笑,再朝他瞄一眼,便不安
的坐在沙发上。
“庄小姐府上是哪里?”祖母到底是祖母,早已恢复了一向的高贵威严和镇定,
眼光锐利的打量着庄静。
“是湖南。”庄静谨慎的答。
“唔,湖南。”祖母对“湖南”似乎有特殊好感,脸。上又有了笑容。会心的
朝父亲看了一眼。“你母亲也是湖南人?”
“也是的。在来台湾前,母亲一直在湖南。”
“黄,是你母亲的本姓?”祖母又问。
“是。母亲娘家姓黄。”
“湖南,鱼米之乡啊!好地方。可惜我当年在上海念书,做学生嘛,就忙着用
功了,也没能去看看。”父亲也恢复了自然,开始发挥他最擅长的交际辞令。“听
说庄小姐在××银行服务?”
“是的,已经工作快三年了。银行工作是枯燥一点,不过整个的说,也还算有
意义,对整个工商业的推动多少发生了一些作用。”庄静从容不迫,伶牙俐齿的说。
“对的,对的。现在台湾的银行业务非常上轨道,对于工商业的发展很有帮助。”
父亲果然对这个题目大感兴趣。
祖母不说什么,一对锐利的眼睛仍不时的打量庄静。
“庄小姐在哪一部门工作。”继母也没话找话的问,其实他早说过,庄静在营
业部。
“我在营业部存款科。”庄静和婉的微笑着。说话的时候,嘴唇上边的大黑痣
闪闪动动,衬托得她有种逼人的妩媚。“伯母,叫我名字好了,别叫小姐。太客气
了。”
“好呀!叫名字也好,你的名字真漂亮,庄重安静,就像你的人。”继母笑着
说。显然是十分中意庄静的。
“还是叫小姐吧!人家庄小姐是社会上做事的人,不比慰祖的那些同事,都还
是半大孩子,呼名道姓的没关系。”祖母客气的说。又转对他道:“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