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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
他们从她身边掠过,不时有意地碰碰她的胳膊,她的乳房,说,“亲爱的,你最好讲个比这更好的故事来听听。”又说,“亲爱的,你与他们中的哪一个”阿飞“发生过性关系?——莫非是与他们所有的人?”
这样一来,长腿真的感到很害怕,感到很无助,这些家伙貌似警官,个个朝她攻击,就像刚刚那样,他们扮假笑,使用粗鲁下流的语言,如“发生性关系”、甚至“你他妈的”、“杂种”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给了警察她家的电话号码,但他们没能跟阿布·萨多夫斯基联系,或许根本就没有尽力去打这个电话。她明白了她不再给这些狗杂种提供任何他们想要的答案了,比如某帮派的名字以及某些特别的家伙的名字。因为“狐火”帮并不是他们关心的焦点——他们关注的焦点只是那些男性帮派——男性。
这是最大、最大的侮辱,她是真的难过极了,没有办法立刻考虑这一点。
终于,第四管辖区的警察们对长腿失去了兴趣,或许她对他们也没有任何价值了,毕竟只是一个年纪十五岁、无所畏惧的可怜女孩,她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于是他们为她签了字,将她送到了街对面的未成年人拘留所。以后,当那个女舍监不在房间里,西斯金夫人询问她,那些警察除了审问她还对她做了什么的时候,长腿几乎是暴跳如雷。她怒气冲冲地说,“哼!我要宰了那个把手放到我身上的狗杂种。”
也许她早已忘了是谁干的。
从那以后,她就噩梦不断,总是处在一种似醒非醒的恍惚状态中。睡梦中她会间歇性的突然生气,感到挫败,甚至觉得有人对她实施暴力。我是在哪儿,为什么我不能走出这扇门?她依稀记得为什么她会被监禁,因此,她接受这样的命运,但是,她仍然在抗争。她发现自己被锁在一个墙上贴了几根竖条的接待观察室里,这就如同佩里中学的只铺有垫子的体操教室。长腿不记得这件事了,也拒绝相信这件事,她一直表现得“杀气腾腾”。
有什么证据吗?——某份报告上记载了她的这一点。
当她发现她自己被强行脱光衣服,这是一种“缉毒探员式搜查”,她一直啜泣,觉得羞辱,她决不会忍受这样的侮辱:她们用带着油污的橡皮手套的手指戳进她的身体里,戳到她身体藏得最深的最隐密的部位,盘问她身上的文身,说,亲爱的,这样粗糙的文身一定是你自己弄的,对不对?——你的男朋友为你做的,嗯?——你他妈的还真走运,你的伤口没有感染。她们摸进她的头发,她那乱七八糟的纠缠在一起的头发,用一个小手电筒查看她的头皮、耳朵、鼻孔以及她的嘴巴。此刻的长腿·萨多夫斯基对她们来说只是一具身体、一个名字和一个号码,她已被整得筋疲力尽,无法抗议。
最初,每次洗澡,每次淋浴,都有女警官密切监视她。为什么我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事要这样改变我。这就像大人教导一个智力迟钝的小孩如何自己洗脸,如何擦净身体,不要忘记洗她的脚趾头,宝贝,你知道你不是你看起来的那样干净。她们让她用强烈的快速洁净香波洗她的头发,有时候,监督她的那些舍监也被她外表的羞涩所逗乐,有时候她们还嘲笑她、戏弄她,宝贝,并不是只有你一出生就有乳头和屁股。这就看她们是否同情她,或者那天正好有太多女孩子从浴室中央通过,她们来不及播撒她们那匮乏的同情和怜悯。
在拘留中心洗澡之前,长腿不得不擦洗浴盆,这种巨大的老式的污迹斑斑的打扁了的白色浴盆,上面还有爪印,她不得不光着身子擦洗,喘着粗气,浑身湿漉漉的。她觉得特受侮辱,有如一口浓痰卡在了喉结处,只觉得好恶心。接下来,她们给她全身喷上消毒剂,就像给一个动物喷洒消毒剂那样,这种快速洁净消毒剂装在一个十加仑的容器里,有一个软管和一个喷嘴,她们将这种气味刺鼻的液体喷洒到她的腋下,她的乳房,以及她身体的其他部位,目的是为了杀灭她身上的虱子。
长腿说,“——我告诉你,我没有虱子,你们可以看看我身上有没有虱子。”她们则说,“当然,宝贝,他们都这样说。”其中一个警察,一直盯着她穿好内衣,套上一件棉工作服。这件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了,她穿了好几次。这个警察补充道,“——你要去的地方,与你待在一起的人,都可能使你长虱子,即使给你喷了这些消毒剂。”
起初,在红岸管教所,她尽量不跟其他人往来,他们是其他人,其他人不只是看守和模范犯人,还有其他不可信任的同狱室的人。长腿·萨多夫斯基是既骄傲又让人迷惑不解、既易受伤害又容易发怒和担忧,因此,她经常紧张得肌肉疼痛,她想跑,真的想跑,她肌肉抽搐、痉挛,甚至连头皮都在抖动,就如同一群小鱼感受到了危险要逃跑一样,尤其是当她不能从劳动中完全耗尽自己的精力时,她就几乎是不可停止地紧张。有时候她好几次从紧张的睡眠中醒来,牙磨得厉害,实际上臼齿都磨热了。
她的室友博比?梅尔顿唯一的幸福就是吃和睡,尤其是睡觉对她更重要。她用一种孩子气的绝望的口吻恳求说,你为什么不让咱们睡觉呢?——你为什么这样?她东倒西歪,犹豫了一会,试图想出一个恰当的词……这样讨厌呢?
她梦见约翰?迪林杰躺在大街上,身中数颗子弹,流血至死,是一帮懦夫从背后开枪,一直把他打成一堆烂肉为止。长腿弯下腰去碰了碰他,她的手指蘸满了他的鲜血,接着是她的双手,再接下来是她的手掌心,都蘸满了他的鲜血。
她所面临的危险是下一个中弹的或许就是她:也被一大堆子弹击中倒下,翻腾,然后死在人行道上。
她仍然站在那里,直挺挺的,有目的的:等候吗?
另一个梦是她回到了佩里中学的停车场,她手中拿着弹簧刀奔跑着,刀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的“狐火”姐妹们正等待着她,这一次她将刀刃插进了文尼?罗珀的喉咙里;她没有放过他,因为没有人会放过她。
在H舍里,有一个模范犯人叫荷兰女孩,一身的赘肉,块头很大,动作笨拙。这个女孩使长腿想起了戈尔迪,但不同的是这个女孩没有任何倾向愿意做她的下属。
一大清早,荷兰女孩就将长腿挑了出来,让人们注意她,让她挤到淋浴的队伍里,或插队用餐,嘀咕道,“你过来,动呀!”于是长腿才从她那梦境中清醒过来,没有愤怒,反而吃惊地望着荷兰女孩,“我怎么能插她们的队伍,我能吗?”——她指的是站到她前面的姑娘。荷兰女孩诡秘地笑了笑,说,“别说得那样新鲜,宝贝。你知道什么是对你好。”
荷兰女孩,十七岁,按管教所的计划到1955年1月她十八岁的时候就可以得到释放。她深得看守们的喜欢,因为她早已练就出一副看守们才具备的欺凌弱小、猜疑他人的工作方式。她的眼里透露出热心制造麻烦的光芒,这样就能够显出她的权力;她欺负身体弱小一点的女孩子,与身强力壮一些的女孩则是既针锋相对又狼狈为奸。她在红岸管教所已经待了两年,被关押的原因是她帮助她的二十一岁的男朋友抢劫一个加油站,在她的男友开枪打死一个男人后,她帮他把枪藏起来。她的脸长得像一只靴子,凹了进去,又满是疙瘩,样子就凶狠,让人害怕;她漆黑的浓眉长在一起,横在鼻梁上;她吃东西时咬牙切齿,口呈马掌形,她一口将烤面包片咬下去,仿佛是将愤怒和饥饿一起塞进她的肚子一般。有时在吃饭的时候,荷兰女孩就将她的头朝着她的饭盆俯下去,于是她的眼睛就如同梦游一般,好像在自怜自艾。
荷兰女孩的文身是真正的文身,刺在她肌肉发达的右臂的双头肌里。在奥尔科特海滩边的接待室里她接受了文身。她的文身是情人节那类的心型,紫色,一条鲜绿的蛇缠绕着那颗心,还用红色刻了一行小字:永远爱德雷克,这行小字弯曲着盘在蛇的头上,就像一面小彩旗。德雷克在梅伍德服刑期间,他们分手了——“那个狗屁!”荷兰女孩这样叫他——但是,看起来她仍然对她的文身感到得意。她不只一次将她的文身与长腿的文身作比较,并说她的才是真的,不是自己弄的;可又很好奇长腿的文身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个什么帮?”狐火“帮?秘密的?”她问,“——或者是你男朋友的帮派?”
长腿耸耸肩,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