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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调 作者:千夫长-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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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铁山不会问我,可是阿茹却不放过我,她说:那个雅图又不是你的亲妹妹,你不要和她那么亲热,注意点,要男女有别。
    我说:我和她之间啥事都不会有,你别嫉妒。
    阿茹说:我知道你们之间不会有事,可是,一看你们那么亲热,我就嫉妒。
    我知道不能让阿茹嫉妒。女人为了感情嫉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不能让阿茹痛苦,于是,我就尽量避免和雅图见面,即使见面也要选在阿茹不在的场合,如果阿茹在,我就尽量避免亲热。可是雅图却不懂避免,这事让我感到很伤脑筋。这回就好了,铁山和雅图结婚并提前生了孩子,打消了大家所有的顾虑和误解。
    尽管铁山和雅图的婚礼简单操办,我和阿茹也为他们忙前忙后了几天。结婚的前一夜,在给新房叠新被子的时候,阿茹在一床红被子里,发现了他们的结婚证书。
    阿茹喊我来看。这个结婚证书很漂亮,写着雅图和铁山的名字、年龄、性别,盖着一个大红公章。显得很庄重合法。雅图和铁山脑袋挨着脑袋,两张大脸,笑逐颜开,显得很甜蜜,虽然是黑白照片,他们的脸蛋上,都被照相馆好心地染上了粉红的颜色。
    我看着雅图和铁山这两个名字,在结婚证书上永远地写在了一起,再看他们两个人也永远地连在了一起,心里涌出了一股有点酸楚的滋味。
    这样雅图就永远属于铁山了。我想象了多年的,雅图那两只奶牛似的奶子,那身羊脂似的白肉,晚上,就法定地属于铁山自由使用了。想象着,他们两个在被窝里裸体拥抱的图像,就在我脑子里显现出来了,雅图的肚子就是有点大,可是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以为她胖。当图像变成拉西叔叔趴在格日乐婶子身上交配的时候,我赶紧晃动脑袋,清醒过来。我觉得自己的思想有点下流无耻,就惭愧地偷看了一眼阿茹。阿茹根本没看我,目光和兴趣还在那张结婚证上。
    阿茹说:平时还没注意看他们俩长得啥样,你看结婚照,他们两个长得很像呵。
    我说:这就是人们说的是夫妻相吧,不像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阿茹说:那咱们俩长得不像咋办? 我说:你没听人们还说过,在一起日子过久了,也就越长越像了。
    阿茹说:那谁像谁? 我可不想长得像你,丑死了。
    我并不觉得自己丑,但是肯定没有阿茹好看。在人家喜庆的日子里,我不想让阿茹不高兴。
    我就甜言蜜语地说:咱俩心心相印,追求美好的歌舞艺术,你是美的化身,我肯定越长越像你了。
    阿茹高兴了,回到家里就赶紧找出镜子来孤芳自赏,边看还边说:你过来看看,我就是好看,你这个丑八怪怎么能比。
    我说睡觉吧,科尔沁草原没人能和你比,连草地上的花儿、天空中的云,都比不上你,你是杂种呵。
    阿茹恼了,干什么骂人家杂种? 我说:你是蒙汉杂交品种,简称不就是杂种嘛。
    她又高兴了:你还真有一套,那咱们将来的孩子,也是杂种了。
    我说那是第二代,就没你好看了。
    她说:不会,我生出的女儿一定比我还好看,要是生出儿子来,就不要像我了,像你,像活佛。
    我说,不要再生活佛了,我们要生普普通通的人,过平平凡凡的日子。
    阿茹不吭声了,捂着自己的嘴,显得很胆怯。
    我说:那就赶紧睡觉吧,准备生孩子。
    阿茹的阿爸阿妈不在家的时候,她每晚都是和我在一起睡。王珏如愿以偿,真的回了他的南方。他来信说,上了年岁,自己的骨头老了,不能跳舞了,现在开始专业搞歌词创作。王珏看来很有激情,他说每天都有灵感写出几首歌词来,他每次还都随信寄来一叠歌词,不会少于十首八首,都是写蒙古大草原的。我对阿茹说,你阿爸还会回来。花达玛更加红火起来了,不但各种舞台上都邀请她去Ⅱ昌歌,广播喇叭里、收音机里、电视里也到处都是她的歌声。现在草原上买黑自电视机的人家很多了,有的还买了彩色电视机。花达玛在电视里无论是黑白形象,还是彩色形象,都比她在现实中的真人还要漂亮迷人,还要富态。
    据说那首《草原夜色》,已经唱红了全国,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每周都播。甚至在福建的厦门都对台湾播放了。花达玛每天到处赶场演出,也没时间管女儿。没人管,我就和阿茹公开好起来了。
    已经快半年的好时光了,我们就好像一对恩爱的小两口在过日子。每天拉马头琴,唱长调,跳鸿雁舞。我们无忧无虑,生活有一种说不尽的幸福和甜蜜。
    白天参加婚礼我喝多了喜酒,因为兴奋,晚上我的颈椎又疼起来了。很快,疼痛就蔓延到了头上,接着就是太阳穴、眼眶疼。血管也跳动起来,开始了胸闷、恶心。我本来好好的心情,也随即烦躁起来了。我忍受着,不想让疼痛感染阿茹的心情,不想破坏我们现在这种美好的氛围。
    阿茹不了解我的病痛,但她还是看出来了。我就把我的病史讲给她听。她坚定地认为,我不是骑野马摔的,肯定是那个混蛋老师用篮球砸坏的。
    她要给我去买药,我说吃药没有用,这个疼只有阿妈放血能治,可是阿妈过年回花灯牧场去了。
    阿茹说:我也能放血。
    我说:你放过血吗? 她说:在乌兰敖道的时候,我们生病了,都是姥姥给我们放血。
    我说:你被放过血,可是你没有给别人放过血呀,你不怕? 阿茹把我拉到炕上,她说你就躺好吧,我没那么胆小。阿茹出到院子里,用手电筒照亮,找来了一块很尖利的玻璃碎片,还用炉子上的开水烫了一下,然后用细嫩的小手,轻轻摁着我左侧太阳穴暴起的血管,迅速扎了进去,一股黑血,喷到了我的脸上和她的脸上、手上。我让她快找止血药,她却不慌不忙,还用手指挤压我的血管。她说,你别怕,黑血还没流完,你的毒火太大了。
    我说:我没有毒火,我是颈椎病导致的。
    阿茹笑我:你不要相信那个兽医的话,颈椎病怎么会让你脑袋疼、流黑血? 我不吭声了,任凭黑血在太阳穴流淌。我有些忧伤地想,这么多年,我终于在胆战心惊中长大了,内心也坚强了起来,心灵的苦痛在减轻,可身体的疼痛却在加剧。我为什么总是活在恐惧、焦虑和疼痛之中? 别人活着也是这样吗? 阿茹给我止住了血。我的头轻松了,颈椎也不太疼痛了,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就让她上炕睡觉。
    躺在炕上,阿茹问我:咱俩会结婚吗? 我说:咱俩不是已经过上日子了吗? 她说:这不算结婚,要像铁山和雅图那样领结婚证的才算。
    我说:那好,咱们明天就去领。
    阿茹有些困了,她迷迷糊糊地说:说好了,明天就去领结婚证。
    到了明天,我们就给忘记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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