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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了。
“如果不是我的脆弱,你这次调动工作,可能就不会是这样的了。”
“我没有怪你,我也不会怪你的。反正你还是我的局长,我还是你的小兵。”
她想说“我们还是朋友”,可她不愿说。她根本不愿意和他只是朋友,这一点她早
就不再骗自己了。
“这样看来,你也并不总是那么尖刻,有时候还是很识大体顾大局的。”
“中国人早就锻练出来了。”
林雁冬不再说话,默默地喝酒,把一瓶“长城白”喝得差不多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金滔有些耽心了。
“说得太多了,不想说了。”
“不是醉了吧?”
“我?就这么点果酒?”她不屑地撇了撇嘴,索性把酒喝完了,一手倒握着空
杯子,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
“噢,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吕高良要把我调到巾经委去。他说我海外关系
多,能给他们拉外商弄美金。”
“这怎么行?”金滔叫起来,“你是学环保的,你不能走……”
“我还没有答应呢。”
林雁冬心里笑了,她喜欢看见他着急,
“我不会放你走的。”
金滔心里马上有了新的想法。
第二十三章
5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林雁冬白天晚上都泡在资料室里,提包里装满了环境纠纷案件的复印件。有按
行政程序处理的实例;有上了法院,依司法程序处理的案件;有水污染的,有气污
染的,有固体废弃物污染的;还有各种违反环境保护法,拒付罚款提起诉讼的案例。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她包里鼓鼓的,心里却空空的。
开始,金滔每天都把电话打到招待所她住的房间:
“你好吗?”
“挺好的。”
“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没有啊!”
“有事情你给我打电话。”
“好的。”
她没有打电话给他!
一夜之间,她和他,空间的距离缩短了,心间的距离拉大了。
是啊,现在和他同处一个城市了。到他的办公室去,只消几分钟的时间。就如
同那几年在省局工作时一样,随时可以见到他,随时可以到他的办公室去。就在前
些日子,这种同处一方的憧憬,还如梦似幻,悄悄在心头闪现。
现在,真的来了,招待所的楼和他的楼只有一墙之隔,她仿佛能听见他叹息的
声音,夜晚回到这小小的简陋的房间,她仿佛能感觉到那幢楼上一个窗口的后面站
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窗帘在飘动着。
他的话,像钉子钉在了她的记忆里,她感到像是谁拿鞭子狠狠地抽伤了她的全
身,使得身心都处在伤痛后的麻木状态之中。可是,她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他很自信,也很苦恼。
他很坚强,也很脆弱。
他很冷静,可又“并不是总能控制自己的”。
她好像拿到一把他亲手交给的钥匙,可以随时打开他的心扉,却不愿再去触动
那扇沉重的心门。她害怕那门背后的鞭子。
过去的许多场景,偏偏在她脑子里转动,一幕接着一幕,一刻也停不下来……
林荫道上的漫步,小卧车里的低语,马踏湖畔的笑声,靠山县里的邂逅,食街夜市
的品尝,皇宫酒家的宴会,“林苑”门前难以忘怀的道别……这些美好的记忆,都
被罩上了一层迷离的轻纱。
金滔的形象变得有些模糊了。他的自信,因为他的苦恼,变得更加充实。他的
坚强,因为他的脆弱,变得更加深沉。他的冷静,因为他“并不是总能控制自己”,
也好像变得更加珍贵了。
啊!他的笑声并不都是轻松的,他的言谈未尝没有需要破译的密码。他有更多
的东西是深藏不露的。他是一个矛盾的复合体!他拒绝在她的调令上画圈,因为一
旦画了圈他和她会有更多的接触;而正是在这种对更多的接触的回避中,他却以更
快的速度突现在她眼前,令她猝不及防。
不能调到一起,令她失望。触及他内心的秘密,叫她心跳。她不愿意他有丝毫
的为难。能够同他在一起的时光,哪怕只是短暂的片刻,她也希望是温馨、轻松、
愉快、高高兴兴的。
她记不起那天晚上她都说了些什么。她觉得她只能那么说。她要让他觉得她总
是高兴的,只要是他作出的决定她都乐于接受……
可是,回到房间,躺在小床上,望着孤零零的泛黄的小台灯,心里一个声音却
在凄然的喊叫:你太傻了!你太傻了!难道这调动不是你盼望已久的?难道好不容
易到来的机会又让它这么轻轻飘去?小林啊小林,以后或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难道真的就只能这样吗?
第三天晚上,她看见房间里空空的小桌上有一张字条:
小林:
来看你,你不在。回来后给我来电话。
金滔
她把这张小纸握在手中,在床头坐了下来,又展开来看了一遍。那是一张从小
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带着小蓝条儿,带着他的体温。会有什么事呢?真的有什么
事吗?要不要遵命给他回电话呢?她拿着这张小纸翻来复去,最后还是拿起了电话。
“小林,你回来了?”他好像一直守在电话机旁。
“啊,找我,有事吗?”
“我想过来找你谈谈。”
啊,他要来了,多么好。只过几分钟,他就会敲门,这冰冷的小屋顿时就会充
满生机。可就在这时,她听见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歌声、笑声、节目主持人的
声音和一个女人暗哑的叫喊:
“把电视的声音弄小点,你爸爸接电话呢。”
一幅温馨的家庭图画顷刻出现在她的眼前:低垂的窗帘、幽静的壁灯、丈夫、
妻子、孩子、喧闹,电视……林雁冬仿佛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个家。而当这个家
蓦然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她眼前时,让她心里发颤。
“不,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马上就过来。”
也许他感到了她语气中的绝望,不容分说地放下了电话,他要来。
她没法拒绝他,没法拒绝自己。
很快地,他来了。
“听说你每天晚上在资料室工作到很晚?”
“老姜给的时间不多。”
“这太紧张了嘛?”
“没关系,我还有两天时间。”
“这次来,你好像不高兴?”
“我上次跟你说了,我很高兴。”
“不,你说的不是真的,小林,你呀……”他想说,你呀,你别以为自己能包
藏住自己,其实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可他没有说,只站了起来,提议着,“出去走
走,你也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你还是回去吧,”她坐着,打断了他的话,身子动也不动,“你还是回去……
看看……电视吧……”
金滔站在她跟前,像一座铁塔。忽然,她觉得这座铁塔正在倾斜,马上就要朝
她倒塌下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铁塔晃了一下,
又稳稳地站住了。她忽然想起他说过的话:“纯洁和邪恶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
鸿沟,一个闪失就过去了”,莫非……
“也好,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他走了。
她还是那样子侧身坐着没有动一动。
她觉得自己长大了,懂事了。她怎么可以去喜欢他呢?他有妻子,有孩子,有
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爱……
这是真的吗?
她低着头,不敢问自己
有一些爱情在人类的世界
不被允许
我只能在一个幻想的国度
放逐自己
隔壁房间的录音机响得叫人心烦,歌声直往人心里钻,甩也甩不掉!这种爱情
难道真是“不被允许”?人类世界真是这般残酷的吗?只能允许你在“幻想的国度”
里“放逐自己”,一旦跌落尘埃,就会粉身碎骨,为人类所不齿、所不容?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多亏了他的冷静,不曾有过那样的“闪失”,她和他之间还能维系那一种感情,
使她还能在“幻想的国度”里编织自己的梦。
那歌声还是没完没了,她呆呆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几乎不知身在何处了。
在以后的两天里,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但是,每当她回到招待所,路过传
达室,总要停下脚步,看一看有没有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