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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边去,就可以非常自然地叫住她,好像纯粹是很偶然的在大街上遇上了。这种精
心安排的“偶然”,太刺激了!
不料,没有等他开口,她就在他背后叫了一声:
“哎,李杰明!”
那声音很兴奋,仿佛是在他乡遇到了故人。他从来没觉得“李杰明”这三个字
原来是这么富于乐感。
他慢慢地直起身来,回过头去,就见林雁冬像个骑士似的半跨在车上,一脚踏
着车蹬,一脚踩在马路沿儿上,正笑脸冲着自己。这一刻,他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
上最幸福的人了。
“啊,林雁冬,是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上铸造厂去了。你呢,你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唉,下午跑了两个厂子。‘效益年’嘛。没办法,不抓不行啊!”
“怎么,轮胎没气了?”
“还行,到前边再打气吧。”
他们跨上车,边骑边聊。
“你上铸造厂干吗?”
“气死人了!你们那些厂长,一点环保意识都没有。”
“又捅什么漏子啦?”
“这还用问!他们厂噪声超标四百多倍,你不知道哇?”
“知道啊,不是已经签了协议,把小学校搬走吗。”
“协议等于废纸一张!”
李杰明不敢言语了。当初,为了解决铸造厂的噪声影响小学上课的问题,市教
育局、环保局给市委、市政府写过几次报告,连报上都发了读者来信,还配了短评。
书记和市长都作了批示,“请市经委吕高良同志抓一下”。没有办法,市经委只好
牵头,组织有关方面开会,达成了几条协议:由市里拨出地皮,由市教育局出面向
社会集资,再由铸造厂拨款七万元,把小学搬走。看来,协议是协议,问题大概还
没有解决。
见李杰明不言语,林雁冬白了他一眼,有点幸灾乐祸地说:
“反正是一物降一物。今天那些学生也算给了他们点儿厉害瞧!”
“小学生能怎么样?”
“怎么样?今天一大早,老师就带着三个班的学生开进了厂办公楼。孩子们也
不吵也不闹,几个人找个办公桌坐下就读书。这一下工厂的头头全傻了。抓吧,全
是孩子,不够法定年龄;再说,就算公安局过问,人家也要问,为什么这些学生不
上别的地方捣乱,专跟你们铸造厂过不去呀?”
李杰明心里“格登”一下,这不是“聚众闹事”吗?小孩子不能抓,背后的组
织者也不能抓吗?这林雁冬真是天真,这种事躲都躲不及,还往里掺合,还兴高采
烈?
可,这些他都不能说。说了,她一变脸,别说往后没法交往,今晚也势必不欢
而散。他一边蹬着车,一边还不得不挤出个笑脸来,又问:
“后来怎么解决的呢?”
“后来?后来厂里没办法了,又找教育局,又找环保局。我们头头就把我给派
去了。我跟教育局的同志配合得挺好,戏演得不错。他把老师批评了几句,我可把
厂长狠狠地批了一顿……”
“这,我可就不能相信了……”李杰明故意拖着长腔,欲言又止,果然使林雁
冬停住了话,不解地望着她。
“你不相信什么?”
好不容易的一场“邂逅”,尽扯工厂的事儿,也未免太耽误了大好的时光。这
时见林雁冬等着回答呢,他就笑了起来,说道:
“我会看相。”
“你说什么?什么看相?”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嘛!林雁冬被人打断了话,心里
不大高兴,脚下使劲,轮子飞快转动,好像要把这扫兴的伙伴甩到八百里地外去。
李杰明长腿加点劲,轻而易举地还是和她并排骑在路边,陪着笑说道:
“我是说,从你的面相上看,你这人心太善,对人不会太狠的。”
“那你可错了,对他们这帮人,就得狠!”
“不过,按照相书上的说法……”
林雁冬现在可没有兴趣听相书,抢过话来说:
“这些厂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他点厉害的,他也害怕。最后,还是保证
了履行协议,下礼拜四以前把款子交齐。”
“这就好,这就好!”李杰明真松了一口气。
“你们那些厂长都够不自觉的!该拿的钱早拿出来,不就完了吗?”
“唉,家家一本难念的经啊!别看这个厂撑着个门面,实际是个亏损大户,工
人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铸造厂的困境,林雁冬当然是知道的,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李杰明见机赶快转移话题,扭过脸来笑道:
“小林,你对工作真够卖命的。我要是你们局长,非给你发特别奖不可!”
“我们局长倒是想给我发,只可惜心有余力不足,没钱!”
“你们不是到处罚人的钱吗?”李杰明开着玩笑。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那钱我们局能动吗?那钱除了治理环境,挪作它用,可
是罪该万死!你没看见我们的办公楼破破烂烂?哪像你们经委,敢说你们的宿舍楼
没有超过标准?”
“得了,小林,咱们都是处在社会贫困线下的政府公职人员,别自相残杀了!”
“反正你们经委发的是改革开放财!”
“那你也上我们经委来呀!你别忘了,我们吕主任真说过想调你呢。”
“那好呀!到时候可得请你多多关照啦!”
轻松,愉快,投机!
可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如果她真能来经委,那可就是天从人愿了。
“你舍得环保局?”
“有什么舍不得的?又穷,又受气,还不如找个好单位享几天清福呢。”
两人骑着车进了市区,李杰明忽然说道:
“小林,你妈妈是不是等你吃晚饭呢?”
“你别把人当成三岁小孩儿!”林雁冬扭头冲他撤嘴一笑,“我妈上夜班,好
几天我都没见到她了。对,家里倒是有个人等我……”
“谁呀?”
“我们家望婆婆呀!她呀,每天都做了好菜等我。我要是不吃她就生气,整天
填鸭子似的。丁兰兰还羡慕我有口福呢。”
李杰明望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当然是福气罗,哪像我们……”
“得了吧,谁不知你们,宴会都排不过来了,特别是你们这几位主任!”
李杰明摇了摇头,眉头深锁,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好什么好?都是‘鸿门宴’,不是那么好吃的。”
“那好,以后有这种美差,我替你去!”
“对了,”眼看前面是公园的门口了,李杰明忽然想起来似地说,“听说保险
公司赞助公园搞了一台灯会,据说还有水上舞会,挺不错的……”
“灯会没什么意思,水上舞会倒不错,还可以凉快凉快。”
这可让李杰明大喜过望了。
“那,咱们就去看看,我请客!”他说得非常的轻松,心里却格外的紧张,而
且准备了她不答应时自己要说的话。
不料,林雁冬一点没让他费心,侧脸看了一眼公园门口的灯火,想也没想似的,
立刻就接受了邀请,而且说:
“应该我请客,我们搞环保的老给你们经委添麻烦……”
“这你就见外了,都是为了工作嘛。”
存了车,李杰明买了游园票,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公园。
“先吃饭,好不好?这儿‘临湖轩’的活鱼做得挺不错。”
“真不怎么饿……”
“怎么会呢?咱们俩今天都下厂跑了半天,自己慰劳一下嘛。”
林雁冬瞧着他,笑道:
“不会是摆‘鸿门宴’吧?”
“敢吗?”
他们愉快地走进了“临湖轩”。这里客人不多,临窗的“火车座”还有空位,
两人便在这里对面而坐。服务员马上泡了茶,递上菜单。
李杰明用茶水涮了杯子,斟了茶,推到林雁冬手边,随后又把菜单送到林雁冬
手上。他偷偷瞧了林雁冬一眼,觉得自己这套规范的绅士动作,应当得到这位漂亮
小姐的某种反应,比如嫣然一笑。可是,这位名门闺秀却毫无淑女的表现,自己端
起茶壶,连饮了三杯,生生地把他这份儿殷勤晾一边了。
“小林,你点菜吧!”李杰明只好提醒着。
“你点吧,我太渴啦!”她又喝了第四杯茶。
李杰明要了一条清蒸鱼,又随意点了几个菜。他知道,在林雁冬这类见过世面
的女孩子面前少摆阔,别干那些费钱不讨好的傻事,不如随随便便、简简单单,即
省钱又不失自然潇洒。
“喝什么酒?”李杰明心里“扑通扑通”的,如果今晚能在这特定的环境里对
饮三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