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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卡假装在血腥气味中头昏,恶心。
下面的事就是在有人受伤的情况下该发生的事情了。一些人去打电话,现在只是因为别人也打。许多人扯着嗓门大叫安静,少数人真的安静了。他们发疯似的相互拥挤,各自指责完全无辜的人。他们呼唤秩序,行动却完全没有秩序。他们表现得毫无理智,反对重新坐到座位上,拒绝保持安静和在一场意外事故面前克制的要求。已经有两三个学生不顾最起码的礼貌和规则。那些较有头脑和无动于衷之辈机智地躲进各个角落里,而后才提出谁是责任人的问题。一个人推测,姑娘自己弄伤的,为了引人注意。第二个人坚决反对散布这样的谣言,认为是一个嫉妒的男友所为。第三个人说,说是出于嫉妒,原则上是对的,但是是一个嫉妒的女孩子干的。
一个无辜受到怀疑的男孩子发火了。另一个无辜被指责的女孩子开始哭闹。一群学生拒绝采取理智的措施。有人像在电视里看到的政客那样,坚决反驳指责。尼梅特先生要求大家安静。一会儿医院汽车的鸣笛声又打破了寂静。
埃里卡·科胡特仔细观察着一切,然后走出去。瓦尔特·克雷默尔像一头刚从栖息之地钻出来,发现了食物来源的动物一样,打量着埃里卡·科胡特。当她往外走时,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紧跟在她身后。
被怒气冲冲的孩子们的脚步踩得塌陷下去的楼梯在埃里卡的轻底跑鞋底下又反弹回来。埃里卡盘旋而上。楼梯走完了。这期间在训练大厅里组成了顾问小组,开始推测研究,并且提出了步骤。他们注意到发案地点,用链子围起来,以便使用报警器把这块地方扫一遍。聚集起来的人不那么容易散开,过好久才会一点点散去,因为年轻的音乐人得回家。现在他们还紧紧围在不幸的人身旁,庆幸自己没遇上这种倒霉事。但是有人认为,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埃里卡沿楼梯跑上去,每一个看见她这样跑出去的人都以为她不舒服。她的音乐世界不懂得伤害。可能只是她习惯了的尿急使她憋得慌,不得不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刻去方便。想尿的愿望往下压迫着膀胱,她朝上跑,想去找最高层的厕所,因为那儿不会有人对女教师乏味的解手感到吃惊。
她拉开一扇门,碰碰运气。她对这里不熟悉,但是她对厕所的门有经验,因为她常常被迫在不可能的地方,陌生的大楼或机关,发现她要找的地方。由于特殊的用途,厕所门是这个学校里最常开关的门之一。从里面放出来的孩子们的尿臊味说明了这一点。
教师的厕所只是用特殊的锁锁着,配备了新的带有特别装置的附加卫生设备。埃里卡一听不到音乐,立刻就憋不住了。她只想从身体里排出一股长长的热流,别的什么都不想。这种尿急常常来得不是时候,往往是钢琴演奏者极轻地弹奏,而且还加上开动了减音器时。埃里卡心里骂那些弹琴人,他们认为减音器只用于极轻的地方,而且公开表示这种意见。对此,贝多芬个人明确表示反对,埃里卡的理智和她对艺术的理解都站在贝多芬一边。埃里卡暗自惋惜,她没能对毫无预感的女学生充分施展她的罪行。
钢琴教师 9(4)
现在她站在厕所的外间,惊讶这是不是出自一个学校建筑师或是室内装修设计师的丰富想像。通向男便池的右边一个侧门半开,那股味使人想到臭沟。油墙旁边沿着地面是一道一般容易通过的釉瓷水沟,里边有些安排好的排水口,其中有些堵塞了,就是说小男孩们在这儿并排站着,往里边滋他们的黄尿液,或是在墙上描图画,从墙上可以看出来。
还有本来不属于这儿的东西也结实地粘在水沟里。纸片、香蕉皮、橙子皮,甚至还有一 个本子。埃里卡打开窗户,把什么东西朝旁边移开一点,发现中间有一处艺术的花纹雕饰。从埃里卡俯瞰的角度看,建筑物的外表装饰表明,上面像是坐着裸体的男子和裸体的女人,女人手中抱着一个穿着衣服正在做手工的小女孩。男子显然是在亲切地朝上看着他那穿衣服的孩子,手中小心地捧着一个张开的圆规,好像在解作业题。埃里卡在这个雕饰图案中认出了社会民主教育的石头纪念碑。她的身子没有再朝外探,以免发生不测。她宁愿关上窗户,虽然因为开了一下,臭气更浓了。埃里卡不能停留于艺术观察,她必须继续下去。
小女学生们习惯于在一个像舞台布景那样的框架后休息。布景是一排搭得不太像的小房间,像在游泳场上一样。在分开的木板墙上,钻了无数大小形状各异的孔。埃里卡不禁自问,干什么用的?墙在齐埃里卡肩的高处被锯断,她的头正好从上边探出来。一个国民学校的学生在必要时正好可以在这面墙后藏起来,一个成年的女教师却不能。同校的男女学生必须通过小孔窥探,好从侧面看到便池和小便的人。埃里卡在墙后站起来,探出脑袋,像一头从墙后伸出头去够高处枝条的长颈鹿。装这种隔断墙还有另一个原因。成年人是想看看孩子们这么长时间在门后干什么,或是也许孩子们是不是把自己关在里边了。
埃里卡掀起马桶圈,立即坐在肮脏的马桶上。她突然想起不少人在她之前已经来过了,冰冷的瓷桶上可能也沾上了细菌。马桶中漂浮着什么东西,埃里卡不想细看,因为她急得要命。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在一个蛇洞上她也会蹲下,只是门必须锁上!不锁门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尿的。锁是好的,埃里卡。埃里卡松了一口气,打开排尿阀门,同时转动小把手,让外边显示出一个红色的弓形标志:有人。
有人又打开一扇门进来。他没被这个环境吓退,正在走近的肯定是男人的脚步,是追着埃里卡走来的克雷默尔。克雷默尔同样摸索着从一个角落走到另一个角落,显然他想捕捉他心爱的女人。几个月来她一直拒绝他,尽管他不得不对她承认自己是个冒失鬼。他的愿望是让她最终摆脱她心中的障碍,自我解放。她应该忘掉她女教师的身份,使自己成为提供给他的对象。他会关心一切的。现在,克雷默尔要在死板的官僚习气和不知道界限以及知道却不遵守的贪欲之间达成一种妥协。这就是克雷默尔给自己提出的任务。瓦尔特·克雷默尔抛掉名叫拘谨、羞怯还有名叫克制的外壳。埃里卡肯定不能再继续逃了,她背后只有一大片墙壁。他要让埃里卡忘记听和看,只能听见他,看见他。他将要扔掉使用指南,为了除他之外没有别人能用这种方式使用埃里卡。对于这女人来说,就是现在:不要再犹豫不决,含含糊糊。她不应再长久把自己包起来,像睡美人那样。她应该在克雷默尔面前以一个自由人身份出现,克雷默尔知道她私下想要的一切。
因此克雷默尔现在问:“埃里卡,是您吗?”没有回答,只从一个小阁子里传出渐弱的潺潺声,一种渐渐低下去的声音,还有半压着的咳嗽声。找到方向了。克雷默尔没有得到他可以理解为对他轻蔑的回答。他从声音上清楚地认出是谁的咳嗽声。他对着隔断墙说,请您从现在起不要第二次给一个男人这样的回答。埃里卡是个女教师,同时也是个孩子,克雷默尔虽然是学生,但同时又是两人中的成年人。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起决定性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女教师。克雷默尔目标明确地使用他新得到的资格。他寻找可以蹬上去的东西。克雷默尔机智果断地发现了一只肮脏的铅桶,上面晾着脏抹布。克雷默尔把抹布拽下来,把桶朝那个小阁子挪,转过来,踩上去。他高过了隔断墙,在墙后边几滴尿正流下来,里面死样的寂静。屏风后的女人正放下裙子,因此克雷默尔没看到她什么不好看的部分。克雷默尔上半身在门上边出现,向她要求什么似的朝她弯下身子。埃里卡的脸腾一下红了,什么也没说。对一切都坚定果断的长茎花朵,克雷默尔从上边打开了门,把女教师拉了出来,因为他爱她,这一点她肯定完全同意。她将发给他许可证。这两个主要演员如今要上演一出爱情戏,完全是私下里,没有次要演员,只是一个主角在另一个主角身下承受着重负。
钢琴教师 10(1)
在这种情况下,埃里卡立刻放弃了她的身份。一件在白桌布上用沾了点灰的丝绸包着的礼品。只要客人在场,他的礼品就被疼爱地传看摆弄,但还没等送礼人离开,包裹就被轻蔑地丢到一边,大家都赶去吃饭了。不允许礼物自己走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