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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著]钢琴教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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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卡没注意听,但她的眼睛瞟向他,马上又困惑地滑开。她好像从正在衰老的身体的牢狱里无意地向外张望。她不会去锉这些牢狱栅栏。母亲不会让她碰她的栅栏。克雷默尔,一直叫着埃里卡的他,不这么认为,这个热情的斗士大胆地摸索着前进了一步,一个年轻野兽,他踏烂围栏,他是想到母牛那里去还是只不过想要一片新的草地?不知道。他推荐体育活动是因为,通过体育可以学会培养自己身体中一种通常说的快乐感觉。教授,您无法相信,有时在自身的躯体内会有怎样一种愉悦啊!您问问它,它需要什么,它会告诉您。开始,它,这个躯体也许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以后:噢!它活动起来并且增强了肌肉的质量。他在清新的空气中伸展自己。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界限。在这里就永远适用:专门推荐最喜好的体育项目——划艇漂流。埃里卡的脑海里隐约回想起自己曾在电视里见过类似的划艇漂流者。那是周末的一个大型体育表演,在电影正片开始放映前。她记得这些划艇漂流者穿着橙色的救生衣,头上戴着条状的帽子。他们在窄小的小船或类似的什么设施里用篙撑船,就像利口酒瓶里的威廉姆斯梨。他们常为他们做的事而送命。埃里卡笑了。她忽然想起她认识的一个男士,她曾为他大叫,但马上又忘记了他。只还存留一个微弱的愿望,就连这个她也马上忘记了。看,我们马上到了! 
  克雷默尔先生把话咽了回去。他费力地提出滑雪的事,说现在正是旺季。从城里出去没多远就可以看到最美的坡道,几乎所有想要的斜度都有。这太棒了,是吧?您一起来吧,教授。一般年轻人和年轻人一起。我们在那里会碰到和我同龄的朋友,他们会最好地照顾您,教授。我们不喜好运动,母亲结束谈话,她从来没有在比离电视机更远的距离下观看过体育运动。冬天我们情愿及早缩回家里看惊险的侦探片。我们本来就愿意退缩。您知道吗,前面总是如此。从哪儿来,我们已经了解,而到哪儿去,我们可不想知道。会跌断腿的。 
  克雷默尔先生说,只要事先及时告诉一声,他随时可以从他父亲那里搞到汽车。他的手在黑暗中刨来刨去,结果两手空空。 
  埃里卡越来越强烈地希望他赶快走。把他的手也带走。滚蛋!他是对她,埃里卡生活的可怕挑战,而她只习惯于接受如何忠实于作品的演奏的挑战。终于看到车站了,有机玻璃防护窗发出安静的光,那儿有个小银行。没看到杀人抢劫犯,两个女人与克雷默尔的同行也要结束了。灯光。甚至有两个伪装等待的人,两个女人,没人陪伴,没人保护。这么晚了,列车的间隔已经加大,可惜克雷默尔还不离开她们。杀人犯这时候也不在,也许会来的,那克雷默尔就有用了。埃里卡感到恐惧,这种亲近终于过去了,苦难过去了。火车来了!等这个克雷默尔一走,她马上就和母亲详细谈这件事。首先他得走,然后他就成了详细的话题,不再像皮肤上的羽毛令人刺痒。车来了,迅速载着科胡特女士们愉快地离开。克雷默尔先生挥着手,而女士们则带着她们的钱包和预购的车票彻底甩开了包袱。  
钢琴教师 4(1)  
  孩子才刚刚会走路,人们就在议论她的才能。她的手和腿摇摇摆摆,身子好似套在一个口袋里,口袋上方系着一根绳,上面露着她的头。她笨拙地摔倒在地上。他人的不在意造成了她的跌跤,她大声地抱怨着。她本人从未有过过错。教过她的教师们招呼和安慰这个对音乐过分热衷的人,为了音乐,她牺牲了自己全部的空闲时间,也使自己在其他人面前显得异常可笑。当他们解释说,她是个下课后唯一不胡闹的人时,在教师们的语言之中却透着一种轻度的厌恶和反感。毫无意义的耻辱使她心情沉重,在家里她向母亲诉苦。然后,母亲便急 急忙忙奔去学校,扯开嗓子同那些企图败坏自己卓越的后辈的女生们理论一番。接下来,其他人也怒火中烧起来。这是一个怨言大倾吐和大循环的机会。专门用于盛放学校学生喝空了的牛奶瓶的架子横在路上,挡着她的路,本不该引人注目的这些架子现在却十分引人注目。男学生们悄悄注意着她,他们的眼角偷偷地看着她,而她的头却高高昂起朝着另一个方向,丝毫不注意未来的男子汉,或丝毫不注意男子汉气概中想表现出来的东西。  
  障碍潜伏在散发着臭味的学校各班级的教室里。上午,普通班的正常学生在那里淌汗,他们才刚刚能达到平均目标,而父母则在孩子的思想控制板上绞尽脑汁忙个不停。下午,教室则供有特殊才能的学生使用,供在音乐学校上学的专门学习音乐的学生使用。各种乐器如同蝗虫似的掠夺着安静的思想空间。学校习惯于整天充斥在知识和音乐的价值之中。学生中有各种年龄段和各种身高的人,甚至有准备或正在参加高级中学毕业考试的中学生和大学生!他们志向一致,都在学习一种或多种乐器。她越来越有力地紧紧抓住内心生活中不可达到的飘荡而去的气泡,其他人对此毫无所知。她的内核如同一些超尘世的事一样美,这个核心独自聚集在她的头脑之中。其他人看不见这种美。她设想得很美,并且在想像中给自己戴上一副画好了的面容。她的母亲也许会禁止她这么做。她可以随意更换这副面孔,一会儿换成金黄色的头发,一会儿换成褐色的头发,男人们经常喜欢有这两种头发颜色的女人。她以此为榜样,也希望自己被人喜爱。她自己就是一切,只是不漂亮。她是有天赋的人,谢谢,别客气,但是不漂亮。更确切地说,她不引人注目,她母亲不断向她保证着这一点,让她不要觉得自己漂亮。母亲用一种最通俗的方式威胁说,只有靠她自己的能力和她自己的知识,她才能吸引每一个男人。只要孩子一同男人见面,她就用打死她来进行威胁。母亲坐在瞭望台上监视,寻觅,推算,得出结论和进行惩罚。 
  她像埃及的一尊木乃伊一样,每天都被义务的绳索紧紧捆着,但是没人急着去参观。她坚持不懈,希望三年能有自己的第一双高跟鞋。她从未忘记和放弃自己的愿望。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她需要毅力。在她获得高跟鞋之前,她会有毅力的。同时,为了巴赫的独奏奏鸣曲,也需要毅力。为了掌握这首独奏曲,狡猾的母亲许诺给孩子买双这样的鞋。她将永远得不到这双高跟鞋。如果她挣到自己的钱,就可以给自己买一双这样的鞋。高跟鞋将永远是摆在她面前的诱惑。母亲用这种方式一步步地诱使她前进,母亲宁愿孩子永远得不到这鞋子。 
  她随时都要高于其他人。在这段时间,她的母亲把她抬得比其他人都高。她让其他人远远地落在自己身后和在自己的下面。在这些年里,她的那些纯洁的愿望变成了一种破坏者的贪婪,变成了一种毁坏的意愿。其他人有的东西,她也一定要有。她无法占有的东西,她要把它毁掉。她开始偷东西。在上绘画课的艺术家工作室里,大批水彩颜料、铅笔、画笔、尺子不翼而飞。一副带变色玻璃镜片的时髦塑料太阳镜也不见了。她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些顺手牵羊拿来的物品。由于害怕,她把这些物品立即顺手扔进大街上最先遇到的第一个垃圾桶里,决不让别人在自己的手上发现这些物品。母亲竭力寻找女儿悄悄购买的巧克力和用节省下的车费买的冰激凌,在这方面她有着丰富的经验。 
  取代太阳镜的是,她最想把另一个姑娘的崭新的灰色法兰绒套装据为己有。但是如果穿衣者总是穿着它,那套装并不那么容易让人拿走。通过出色的侦察,她打听清楚,这件衣服是小姑娘用自己的身子挣来的。她一连数天秘密跟踪着穿套装人的灰色身影;音乐学院和布里斯托尔酒吧都在同一个区,酒吧里今天净是姑娘们,连同中年的生意人。女学生才十六岁,正处在花季的年龄,由于违法,正有人将她告发。她向自己母亲讲述人们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套装和在什么地方可以得到它。为了使母亲对自己孩子的一无所知感到高兴和为此而赞美孩子,她装出十分纯洁、幼稚的样子,话语滔滔不绝。母亲立即夹紧自己狩猎靴上的马刺。妈妈呼哧呼哧、跳跳蹦蹦地走着,她一边晃着头,一边朝着学校的方向吐出一口浓痰。灰色套装及穿着这套装的人一闪便离开了学校,虽然眼睛看不见套装和穿套装的人了,但头脑里却还在惦记着套装。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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