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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很不好,他似乎很无力地坐在黄线菊的花丛上,这回花枝再也禁不住了,
他坐下来以后,花朵拥在他的腰处。
她又问了一遍,自己也坐下来,喷面的药香气,使她更强烈地感到了饥饿,她
希望他们的话题能重新回到食物上面来。她不时看一眼花丛上的黄菠萝叶子。用这
种树叶包过的东西,有股好闻的香味儿。荒原上的人还会把黄菠萝叶子在立秋后掐
下来用线穿成串儿,晒干,冬天蒸黏豆包和别的干粮用。
他只是不出声,掏出火镰和火绒草。伺候男人们抽烟,她可是内行。她凑过去。
他好像忘了她的存在,心不在焉地把烟袋塞进烟口袋里搅啊挖啊,可总也装不
满似的。
她是急脾气,恨不能自己去给他装烟袋,“你把烟袋锅儿侧着些,不就装满了
吗?”
“躲开!”
他粗暴地推开了她。
她给闹糊涂了,她从不在人家对她不好时委屈,那时她只有气愤。她忽地站起
来。她起得太猛,只摇晃了一下就摔倒了,倒在烂漫的黄线菊花丛里。她又遭到他
的厌弃了。
他是如何心焦如何救治她的,她全不知道,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吃东西。
她在半昏迷状态下吃掉了黄菠萝叶包裹里的所有食物。她还没吃够,嘴像小鸟似地
张着,已有了殷红的血色。
槐山伏下身,这一回他是用自己的唇喂了她,连同他的泪水。他看到的是泽兰。
草兰得到了她最想得到的好东西,那是对她生命最好的滋养。她想她一定是在
梦里,她怕她会醒来,她不敢动,甚至不敢发出一声欢喜的声音,她怕那会使她惊
醒。她感觉她身子像一朵黄线菊一样在轻轻摇曳,上面落满了温暖的阳光,她的口
中又是那么甘甜。
“不行,你会给撑坏的,快起来走走。”她的头就被托起来,真正的阳光刺着
她的眼了。
她到底还是醒了,她有些懊丧,以为自己是在家中的炕上,身边是散发年老男
人气息的槐魁。他老是在她耳边叨叨不让她吃多。
“我不想当大奶奶了,让我吃个够吧?”
草兰反抗着槐魁,想滚下炕去,她滚啊滚啊却发现她家的炕咋这么大哩?咋老
也滚不到地下去哩?她就把一双大眼好好地睁开了。
“你滚动得真像一条蛇哩。”
槐山眯着眼看着她,上下的睫毛几乎合在了一起。草兰猛然想起一个男人睫毛
上沾满霜雪的样子。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是在做梦呢还是醒着呢?草兰跪在黄线菊花丛里,看见了几座山后的蓝蟒岭,
看到了无边无沿的大森林。一种久违了的健康的好感觉又回到了她身上。她还该是
个年岁正好的女子哩。
面前这人是谁?张虎?
草兰打了哆嗦,一些梦境就碎裂了,她仿佛听到了槐魁哼哼吃吃喘粗气的声音,
颓然地跪坐下来。
“我已经嫁给槐魁了。”
槐山没有惊讶,他朝她走过来,逆着阳光,黄线菊拥在他小腿上。
“你嫁给谁我都管不着。”
他的话伴着许多小鸟的叫声。那一刹那间不知小鸟咋就多了起来,或许先前就
是多的,只是他们没留意吧。
草兰看了槐山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你还是不想要我。”
槐山突然暴怒了,“我就是不想要你才做了土匪的,你知不知道?”
他好像想推搡她,可终于把手停在了半路上,像要扑一只在草窝里下蛋的野鸡。
草兰惊大了眼睛,她再野浪胆大,也是怕土匪的,有关土匪的传闻她听得太多
了。他去抢泽兰时她就知他是土匪,可这会儿她还是有些害怕。
“你不该吓唬我。”
“这是真的。”
“算了吧,你压根儿就是当土匪的料?”
槐山道:“难道当土匪的都是三只眼?”
“不过,土匪可没有你这么好心的,你不该放泽兰,你应该让她尝尝当匪婆子
的滋味儿。”
“你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他语气里有一丝厌恶。
他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土匪用的令牌。那是色木做的,表面已成了暗红色,上
面拴根三寸长的皮绳,可以拴在内衣的扣眼里。
草兰脸庞失色地抢过来,看也没看,一甩手就扔了出去。令牌在空中划道弧线
缓慢地落进黄线菊丛里。因为木牌太轻又兜了风,所以只扔出几步远。
槐山愣在那里,木然地说:“你把它扔了?丢了它,我的性命就丢了。”
草兰又后悔又害怕,他与她有何相干?她管他做啥?
她朝木牌落下的地方爬过去,撅起的臀像高山面凹下去的腰极像峡谷。一个女
人的身体把天下的好景色都集在了一起,她是那好景色中最鲜活的。他看得有些呆
了。这是他在马棚里无数次偷过的女人吗?
那般近地伏临在黄线菊的花朵上,她的头没一会儿就给黄昏了,她的眼也被没
完没了的艳黄色给弄花了。她想立即找到令牌。
越着急她越找不到,她翻遍了她认为木牌掉下去的地方的每棵黄线菊,但还是
没能找到。她美丽的手指不停拨动着细长叶子和花瓣更加细长的黄线菊,样子急切
又专注。
他不忍心再折腾她,想这回她可积不了食了,已经运动够了。他便把令牌用手
指弹出响声,原来他先找到了,却不说。
草兰满头热汗,脸红得百合花一样,发髻散乱开来,长发垂落,真是个林妖哩。
“我得走了!”槐山还没说完就已走出去好远。
她愣了一下。
她说:“我是个鬼吗?吓得你那个样子。我就是个猛兽也不会吃你的。”
他因了这话而难受了一下,终是站住了。
一个匪也不过如此,与其他男人没大区别,要在草兰想来,这匪似乎比旁的男
人要更好些,这会儿他的眼神他的全部都在表明他是真正稀罕她的,比他当地主管
家时可爱多了。她有些糊涂了,她该咋样把他再迷住?
她更温驯了,摆着她仍十分有力的臂膀走过来。
真情是什么也挡不住的,就像完达山耸在荒原上,它们彼此容纳彼此承载,是
上苍也奈何不得的。两颗心走到一起,尘世的一切都将远离。
草兰朝槐山倾过她的身体,她望着明净的天空和所能望见的一切树木,她被生
命本身的快乐和爱本身的快乐感染了,她愿随他到一切地方去。
“我去做个女土匪吧。”
槐山不喜欢这大胆的女人,她老使他显得软弱,甚至是龌龊,使他看不到生活
的希望,而泽兰给他的感觉却恰恰相反。
“你是不该做个匪婆的。”
草兰感觉到了一种心跳,那是别于她曾经的任何一种心跳的。
“我吃了你的鹿肉和两个大饼子,你得让我回报你。”她抓过他的手按在她的
细腰上。
他是有血有肉是饱受了孤独的,但他不希望她像对她的一个主顾似地对待他。
“你个奥土匪,还拿捏上了!”
似乎又回到了过去,他的野性在膨胀,在毫无节制地膨胀,不把她按倒是不可
能的了。
他粗暴地把她拥倒。她倒在黄线菊上,有好一会儿没有沉下去,加上了他的重
量,她才隐没下去了。
草兰快活极了,这是她一直喜欢的男人,她想他想得要死。想他啥哩,还不就
是想他这样待她?
她迷乱地说:“想死了,想死了,来呀,来呀!”
他又摸到她的大奶了,只是那细腰有些让他担心,当她有力的两腿缠住了他时,
他才放了胆。
“你这骚女人,不让男人糟踏就难受!”他剥去了她的衣裳。
“你不糟踏我,我才难受呀。”她挺了下身子,迎上去。只有跟他,她才没有
卖身的感觉,这很怪。她用的是真情。
而他却把她想成了泽兰,他想她的白身子,她微挑的眼睛,红丢丢的小嘴。他
越想越激动。
那是他们在一起最消魂的一次。
“让我永远当你的乌拉草吧。”她快活得哭叽叽的。
他从幻觉里醒过来,但动作并没停止,反而有了一种凶狠。
她大叫了几声,就静了。
他一下跳起身。
“快走吧,不然,要有狼来了。”
“我不怕,狼不会吃我的,你比我好吃。”
真情朝草兰铺天盖地般地扑来。这些年她已经不知真正的羞涩是什么了。她为
了引男人们高兴,倒是常常要装出羞涩的样子,那是她所做营生的一部分。这会儿
却不是这样的,她是从心里往外感到羞涩,她羞她是卖艺的女人。她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