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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着酒店的介绍手册,在服务台前等候着办手续。只要有一个人办完手续向电梯走去,就有另一个人补上他的位置。“那个是梅苏特吗? ”——“不是。他可能在办公室里坐着呢。看见那个开着的门缝了吗? 房间里有灯光。”纳格尔从排队的人群旁边走过,走到服务台前,靠在那儿,像是想要一瓶啤酒的样子。“我有话要和梅苏特谈。”他的英语带着极为浓重的口音。我和他保持着距离。助理门房惊愕地看着他,但是纳格尔的脸上没有显示出丝毫的怀疑。不能把每个人都搅进去。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那不是梅苏特的眼睛。有个人问是谁找梅苏特。“耶特先生今晚不上班,我能帮助您吗? ”——“是私事,”纳格尔千笑道,“真遗憾。”
酒吧里的人既不算太少也不算太多。我们决定坐在门口右侧那个有沙发靠垫的座位上,因为从这里可以看到椭圆形的服务台,同时还能兼顾门口。“就是那个正在调鸡尾酒的家伙。”除了他以外,今天上班的还有一个其貌不扬的姑娘和一个平常肯定是在健身房度过业余时间的二十八九岁的男人。那姑娘走过来的时候,我们要了一杯轩尼诗和一杯特拉莫尔露。“他认出你了。他显得很不自在。”——“你怎么想? ”那酒吧老板对着那个女服务员说了点什么,女服务员听了之后立刻转身看了我们一眼。我估计他对她说的话肯定和饮料没有关系。“他给我们倒酒的时候很慷慨。”——“也许他想把我们灌醉。”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而是继续做着他的工作,摇着大杯饮料,打碎冰块,倒扎啤。
过了一刻钟以后,他慢吞吞地走到吧台另一侧,开始打电话。“做得非常隐蔽,”纳格尔说。——“不过是二流演戏水平而已。”——“这几天你弄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了吗? ”——“调查。今天早晨我观察到一些包含很多线索的情况。现在情况很棘手。过几天再问我吧。观察到那些情况之后,我在街上来来回回走了两个小时,找不到一个可以坐在里面观察到苏丹酒店大堂的咖啡馆。我想知道进入苏丹酒店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客人。游客和商人在那个时段都已经出去了.但酒店里还是有很多人。主要是一些土耳其男人。他们中有一些人是步行来的,有些是从车里下来的。每个人在里面停留的时间都不长,顶多一刻钟,然后就离开了。也就是说,他们不是酒店的客人。现在你看看周围,看到一个土耳其人了吗? 这虽然证明不了什么,但却是一个判断的依据。”那个酒吧老板向我们投来审视的目光。
他和我们的距离很远,所以我们没理由惹他生气。“有一次我和塞普在杜塞尔多夫经历了一件非常滑稽的事情。夜里一点半的时候,我们参加完一个画展的开幕式,想在老城里找点烤香肠吃,我们摇摇晃晃、歪歪倒倒地穿过皇宫花园,忽然看到在我们前方一百米的地方站着两个男人,正在大声互相谩骂。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刀。当我们走近的时候,他飞快地在另外那个人的肋骨上连刺两刀,然后跑掉了。
我们跑过去,问那个人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他面无表情,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双手捂着胸部。然后他忽然开始对着我们咆哮起来:你们滚开,这是我的事!如果你们不滚开,我就叫警察,说是你们袭击了我,你们这些混蛋! ——两天以后我在报纸上读到,在梅尔布施南边的莱茵河岸边,一个被用刀刺死的人的尸体被河水冲了上来。死者身份不明,正在寻找证人。我们去了警察局,听了有关法律程序的指示,知道了做伪证会有什么样的惩罚,我们承认那天晚上我们都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我们去了法医那里,法医把那人的尸体从墙上的大抽屉里拉出来,像《神探德里克》( 前联邦德国的电视系列侦探剧。) 里一样。我们认出死者就是那个从皇宫花园里出来的人,我们在证词上签了字,然后连喝了三天酒,因为害怕被人追杀。但是直到今天,凶手还是踪迹全无。警察甚至连死者的名字都没查出来。他为什么不让我们帮助他呢? 塞普后来画了一幅画,题名为《荒唐能够抵御疯狂》,画上有一只苍白的脚,大脚趾上挂着一张写着注册编号的小纸条,脚的后面是一些金鱼在游来游去。“
那个英国旅行团中的几位先生坐在了我们的邻桌。其中一个还没点自己最喜欢的威士忌就说道:“对不起,女士,康沃尔不是爱尔兰的一个地方,而是英国最美的地区之一。”——其他人都点头称是。纳格尔摇着头,把手捂在脸上,因为克制着笑声而浑身抖动。然后他停下来,对我说道:“我有个问题……”我知道他要提什么问题,我不想听这个问题。“……我认识几百个艺术家。你是其中之一。不是我特意挑选的。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做呢? ”我完全可以对他说:闭上你的臭嘴,这和你有他妈的什么关系。他不会生气的。但是我说:“我没想过为什么的问题。我叔叔家开过一个养鸡场,我在那儿住过几年,邻居中有一位石雕家,叫珀斯根,我经常看他工作。当时我应该是十五六岁,每天中午都和工人们一起喝烧酒。他的技巧娴熟得令人难以置信,能毫不犹豫地把文字、图案和人像轮廓刻到石板上去,能用石头给富裕农户的家族坟墓上刻出圣母像和基督像。
我站在篱笆边上,惊异地看着他,心想:他怎么能做到这些呢? ——这些娴熟的技巧已经失传了。在我母亲的小书柜里,我找到两本书,一本是关于米开朗琪罗的,一本是关于罗丹的。我注意到我父母、兄弟和他们的女朋友们的一些手势:美丽而绝望。我记住了这些无法描述、只能表现出来的手势。斯道特是个单调乏味的小镇。甚至比单调乏味还糟糕。一九八二年夏天的一个星期二,我问珀斯根:约普,你能借我一块石头和一个工具吗? 他怀疑地看着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带我去了废石场,废石场上放着很多他从墓地偷来的旧石碑,那些石碑大小不同,形状各异,有些长满了苔藓,有些边缘已经破损,有些则已经完全碎裂了。把它找出来吧,他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我意识到:这与我、与一块石头有关。我意识到,一块石头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珀斯根丢下我一个人,转身去摆弄一个黑色大理石的烛台了。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些石碑前,既不认识那些石头的品种,也不知道每种石头被铁器敲打时的反应是不一样的。但是我能想象出自己要刻的雕塑是什么样子:一只伸着手的胳膊从一块正方体石头上伸出来,手的指尖碰到第二块正方体石头。和实物一样大小。那条手臂应该像是正负两个电极之间的一个火花。一个半小时之后,我找到一块石头,这块石头曾经是什么东西的基座.顶上和底下都刻着人像轮廓,没有刻字,原来朝西的一面是绿色的。我走到珀斯根身边,对他说:我找到它了。他扬了扬眉毛,相信了我,然后看了看那块石头,用工具把它顶了起来,然后给了我一把锤子和一把凿子,教给我基本的凿法。最初几天,他纠正了几次我的工序,后来就没再说过什么。在手臂的形状显现出来之前,我得先凿掉很大一部分石头,只有这样,等到工艺开始变复杂的时候,我才能知道哪个地方该雕刻什么。对于初学者来说,雕刻手特别难,因为我想让手的大拇指和小指都叉开。它们没有折断,但是却感觉不出任何张力。你能刻得很好,珀斯根说,会比我好的。我被允许再去找一块石头。一年半以后,我的分数还是很差,只能留级。也就是说,我开始跟着珀斯根学雕刻了。我打扫工作间,搬杂物,锯石板,安窗台、地板和楼梯。那是一段无聊而累人的日子。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与珀斯根一起工作。他教我观察一切。他很少凭空假设。因为他是圈子里手艺最好的,什么问题他都能解决,特别是在修复受损艺术品和复制艺术品方面。第二年的时候,我已经可以修补哥特式祭坛上部的装饰性雕刻和复制巴洛克式门楣了。下班以后,我就忙于做自己的雕刻。主要是一些手势和人像。
一比一的比例。我不想一辈子都当墓碑雕刻工,所以往三个学院递交了入学申请材料。面试的时候,你的一个同事问我是如何误入歧途的,怎么会想到用如此俗气的作品来申请进艺术系学习,这些作品一点创新都没有,完全是对十九世纪雕刻的拙劣摹仿。他建议我去申请一个教堂修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