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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雄自己清楚,她对梅娘的跟踪绝不是出于对她的忌恨,而是出于对陈掌柜的忠诚。
对梅娘,阿雄是没有忌恨的。
春夜的翠苑楼格外繁华淫乐,艳妓娈童,九流术士,云屯鳞集于此。淫喘之声绕梁,氤氲之气扑鼻,红楼凝帕,翠馆凌云。一派迷魂盛景之中,年轻的知县依旧象一外地商贩一样的装扮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他问进西厢房时发现梅娘浓妆艳抹,早就在此等候了。
“你胆子不小,竟敢叫阿雄传信,’年轻的知县卸下外装,拉着梅娘的手,“和县人谁不知道阿雄对主子是铁胆忠心。”
见到知县大人,梅娘已是娇喘不已。这一夜的性事依旧让梅娘高潮迭起,欢快无穷,而年轻的知县同样深感满足。只有在完事之后梅娘才能谈别的事,梅娘瘫软在绣花床上。
“有了那个协定,还怕什么?谅她也不敢兜出我们的事。”梅娘说。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知县说。
“我已经试探了,她不会说出去的。虽然她不承认是她害死了秦钟。”
“有一点我也奇怪,她为什么要害秦钟?”
“忌恨秦钟对她不忠呗。”
“阿雄可是一心一意对那老掌柜呀。秦钟假如对她不忠,她也不会太在意呀。”
“这官人就不明白了,阿雄对陈掌柜哪有什么真心,逢场作戏罢了。她心里想着念着的还是秦钟。”
“你上次说秦钟跟阿雄的使婢豆儿有私情,这是怎么回事?阿雄如果是因此而改嫁了陈掌柜,她为何还带着豆儿?”
“这我也不知道了。”
“你这个傻女子,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官人好冤枉我,我何时胡说八道了?”
“你说秦钟和豆儿有染就是胡说八道嘛。”
“没有啊,我是亲眼所见,还不止一次。”
“你亲眼所见什么啦?”
“见到他们在一起。”
“在一起又怎么啦?”
“在一起……你想想看,秦钟每次来陈家都先上豆儿的屋子,豆儿跟阿雄住隔壁,他不先找阿雄,而是先上豆儿那儿,难道不是有私情嘛?”
“我是问你看到他们在一起做什么了?”
“在一起就是在一起嘛!”
“你没看到他们在一起亲嘴什么的?”
“我没有看到的事不敢瞎说。我没有看到这个。”
“我说嘛,你尽胡说八道。”
屋外传来十八刀娘悠长押呢的叫唤声,大概是又来了一位嫖客,十八刀娘的叫唤声让年轻的知县警觉到身在何处,他立即显得不耐烦起来,他匆匆忙忙整理好内衣内裤,在穿外罩的时候,他说:
“以后再也不要跟我提秦钟的案子,我整天惶恐不安就是为这事,阿雄犯了谋杀之罪,我却询私枉法,跟她定了君子协定,一旦被州府察实,我的前程就毁于一旦,甚至也会坐牢。”
离开翠苑楼前,他断然说道:
“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这样下去迟早会东窗事发。”
梅娘袒露出上胸,一下子抱住正要去拨门栓的知县,哽咽道:
“官人,你若从此不理我,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知县拨开梅娘的手臂说:
“你知道吗,我已犯了滔天大罪,家父若知此事非气死不可,你要替我想想。”
梅娘抹去脸上的涕泪:
“我不是不知事理的人,可我就是整天想你,念你,做梦也梦见你,你让我如何是好呢?”
“家父正在托人替我另谋高职,”知县说,“离开了和县,在别的地方任职时,我们再来往,你看如何?”
“那我等着。”
“你也没有闲着嘛,”知县说,“那个瘸子不是在陪着你吗?”
梅娘当然感受到了知县说这句话时的醋味儿,梅娘破涕一笑:
“一个瘸子,也值得你计较吗?”
梅娘是以某种喜悦的心情说这句话的,梅娘说完这句话发现知县头也没回就走了。梅娘万万没有料到知县匆遽离去的背影竟是留给她的最后印象。梅娘得知知县吊死于自家庭院的树上时,其悲痛和惊愕是难以言喻的。梅娘怎么也没有想到外表风流潇洒的知县内心是那么怯懦。在梅娘后来的眼泪里含有深深的自责,她固执地认为是自己让年轻的知县走上了自杀的绝路。
当然,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好多天之后的事了。
二
豆儿一回陈府大院时,阿雄就看到了她怀里抱着一只小花猫。阿雄看到小花猫,表情很复杂,忧喜参半显然并不能概括她的心情。
“从哪儿弄来的?”阿雄把豆儿引进自己的屋里,立即把花猫抱在自己的怀里,用手亲呢地在花猫身上抚摸着。“告诉我,从哪儿弄来的?”
豆儿说:“反正不是那只猫投生的。”
阿雄顿时脸色大变,豆儿说的那只猫猝然地把她带到了恶梦和恐惧之中,阿雄猛然把怀里的小花猫扔到地上,她好象又看到了秦钟,那个可怕的夜晚又历历重现眼前。她非常奇怪,被传问的人中为何没有一人提到那一夜除了那声人掉井里的闷响,还有一阵凄厉的更为惊心动魄的声响,那是花猫中了毒之后发出的嚎叫,那声嚎叫悠长而嘹亮,蟋夫焦大在陈述那夜所见所闻时也没有提到那声嚎叫,他说的猫叫已是后来的事,显然花猫最后的叫声已经暗哑多了,砒霜的毒性已经让它不能大声地叫唤了。
花猫是在舔了阿雄慌乱之中打翻在地上的食物之后中毒的。
当夜阿雄就和豆儿偷偷地出去把已经死了的花猫掩埋了。
阿雄万分惊愕地怔在屋里,嘴唇在不自觉之中剧烈地啃动。
豆儿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吓得半天没吭声。
小花猫在地上嗅着,不时地叫一声。
痴人说梦一样,阿雄重复道:
“从哪儿弄来的,从哪儿弄来的,从哪儿弄来的……”
“小姐,”豆儿浑身哆嗦,两眼圆睁,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小花猫是我从对门要来的,茶水铺的杨大妈有四五只小花猫,是那只老猫生的,我就去要了一只,我知道小姐喜欢猫……”
“可我……现在不喜欢猫,害怕猫,豆儿难道不知道吗?”
“我把猫送还给杨大妈吧。”说着,豆儿逮住了花猫。
阿雄凑上去,她看着花猫的眼神成一条直线,阿雄在恍恍惚惚中还是发现了眼前的花猫和那只死去的花猫的区别。被在晓雾弥漫之中埋在西街头一个茅厕旁的花猫显然比这只猫大,花纹黑白相间,呈条状,豆儿抱来的这只猫在黑白之中还掺有亚麻色,花纹呈圆状。
阿雄在对两只猫的区别分清了之后,神态似乎渐渐清醒了一些。
阿雄重新把小花猫抱在怀里,豆儿看到阿雄的嘴角流露出一种古怪蹊跷的笑意。
阿雄抱着小花猫时哺哺自语了一会儿,但喉嗓象堵有太多的疾液似的,含混不清,豆儿只隐隐约的听清一句,好象是:罪有应得。豆儿当然知道谁罪有应得。
“送还给杨大妈吗?”豆儿怯怯地问道。
“报应”。
这会儿豆儿听清了,小姐说了句“报应”。
豆儿重复道:
“这猫送还给杨大妈吗?”
“留下吧,我喜欢猫。”
在阿雄情绪稳定的时候,豆儿说话的声音也就大了。
“小姐,别再想那事了,一切都已经了结了——一了百了。”
“你不担心隔墙有耳?轻点声。”阿雄腾出、一只手,横在自己嘴边,做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豆儿说:“该打,该打。”
豆儿用手在自己嘴边虚晃了几下,但说话的声音依旧很高。阿雄曾无数次要豆儿不要大声说话,长得文弱白净的豆儿可就是改不了她的大嗓门。
阿雄要豆儿弄一盆温热的净水,豆儿把水端来之后,阿雄用一块绫绸,沾着水给小花猫净身,阿雄的神态举止温柔缱倦,豆儿觉得小姐就象在哺育自己的孩子。
洗净了之后,阿雄把小花猫放在门口,阳光斜照在小花猫身上,它不再象刚才那样躲闪扑腾,静静地接受着阳光对它的烘烤。受小花猫慵懒祥和的神态的感染,阿雄的面部也舒缓了,心情也舒缓了。
豆儿端来一个小矮凳,让阿雄坐在那儿。阿雄刚坐下,梅娘就过来了。
“阿呀,这花猫一个冬天都没见了,你把它藏到哪儿啦?”梅娘嚷道。
豆儿发现梅娘的眼睛有些红肿,梅娘咋咋呼呼说完,不待阿雄开口,豆儿就抢先说道:
“这不是那只猎了,是我刚捉来的。那只猫早就跑了,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那只猫不是很恋着阿雄的嘛,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