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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顿说:“知道了。”
乔玉华说:“我被你的问题搞糊涂了。你问了我这么多,我都如实回答了你,可我就问了你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贺顿说:“我正在想。”
乔玉华说:“我估计你也想不出第四条道路了。现在,请你马上回答我,在我死后,我的一百零一个洋娃娃,何去何从?”
乔玉华的眼睛中冒出属于死亡的犀利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贺顿,贺顿真恨不得跑出心理室,把所有的咨询费退还给这一家人,然后扑到床上,放声痛哭。如果可能,就剧烈呕吐,连胆汁都吐出去,然后无知无觉化成一幅白绫。
“你说,我是否把自己尸体,同一百零一个洋娃娃一同化为灰烬?你说……你说……我马上退票,今天不走了。事出突然,我知道你一下子回答不了我,我等着你说……”乔玉华的声音像丧钟,盘旋在耳旁。
第九章 该说出真相的时候沉默,是一种卑鄙
该说出真相的时候沉默,是一种卑鄙
寻常男子,碰到老婆偷人这种事,不当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厮打到头破血流,那就是孬种。柏万福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饭店。在等候的那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他知道贺顿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宛若寒冰。原本他想用胸膛去捂,用手心摩挲,将冰核化为潺潺溪流,不想纵你千般打造,万般温存,她还是自成一体我行我素。他曾退后一步想:贺顿不是个风流成性的女人,虽然对自己没有激情,对别的男人也是视而不见淡然如水,索性不再强求随她去了。却不料在一派淡然之下,竟是早生异心。
极度的震惊和失望让柏万福失去了反击的能力,眼睁睁地看着这对淫乱男女,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什么也说不出来。
俗话说,蔫人出豹子。柏万福是个蔫人,可惜没有变成豹子,而是变成了一只兔子。一夜未睡,两眼熬得通红。从此他晚上就躺在诊所的弗洛伊德榻上,一大早就离开,漫无目的地狂走。这种时刻,首先是脱离接触为妥。诊所的个案都是提前预约好的,只要不是天塌地陷战争爆发,就要照旧。真不知贺顿如何应付这样的工作量,但柏万福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如今,他一脑门子转的都是:他是谁?他和她认识多久了?他们今后会怎样?
每个问题都似一柄钢叉,刺穿了柏万福的心脏,在火上慢慢炙烤。好在今天的柏万福已受过心理训练了,不能像一般的凡夫俗子那样处理奸情。他不断地对自己说:要冷静,先把事情搞清楚,再做决定。
很费了一些周折,打听到了钱开逸的身份和住址电话。当然了,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就是要贺顿提供这些情报。作为有过失的一方,贺顿应该坦白交代。柏万福判定若是自己问询,贺顿也会原原本本地告知。但是,不。柏万福怀着一种自虐般的痛楚,亲自搜集有关信息。心理师的课程给了柏万福莫大的帮助,在某种程度上像侦探一样训练了思维和逻辑。随着有关钱开逸的资料越来越周全,柏万福的应对方案也出来了。
约见钱开逸。
“你是谁?”电话拨通之后,钱开逸发问。
“我是柏万福。”柏万福义正辞严地说。
钱开逸迅速搜索了自己的记忆,确信认识的人里面没有这个名字。就客气地反问:“对不起,我还是想不起您是谁。可以多提供一些信息吗?”
柏万福深深地悲哀了。他知道在妻子和她的情人谈话中,贺顿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名字,就好似他完全不存在一样。柏万福强压着愤慨感伤,说:“你应该知道我是谁。那天,在522房间门口,我们见过面。”
“哦喔……原来是你。我知道,我们还会见面的。”钱开逸慌乱了一刹那,很快镇定下来。该来的一定要来,索性早点来。
“请到那天你们喝茶的那家饭店。就在那张桌子上。”柏万福说完就放下了电话。在他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斩钉截铁过,屈辱可以化为勇气。
钱开逸本想说那个地方恐怕不合适吧?又一想,到自己单位或是贺顿那边更不合适。若是柏万福提议到荒郊野外,他还不敢去呢!柏万福以前工人出身,自己乃一介书生,不是劳动人民的对手。再说自己也没有普希金那样的勇气,不敢举起手枪。别说不知道哪里能搞到枪,就是为了自身这条好嗓子流芳百世,也不能贸然送死。在规定时间,钱开逸只好乖乖赴约,坐在他和贺顿曾经促膝谈心的地方,和贺顿的老公短兵相接,感觉森然。又一想,这样的场合也好,灯红酒绿,想来不能拳打脚踢刀兵相见。
钱开逸从来没有正面见过柏万福,那天慌乱之中,也来不及细细端详。今天一见之下,可能是自己理短,反倒觉得身穿一身证券蓝制服的柏万福,血性与肃穆交织脸上,端坐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
柏万福说:“说说吧。”
钱开逸说:“是你叫我来的,该你先说。”
柏万福说:“就说说你们如何认识的。你为什么要当第三者?”
这是一个尴尬的问题,钱开逸完全可以拒绝。但是,钱开逸欣然接受。因为,那些镜头在他脑海中曾经慢放过千百遍,他早就想一吐为快。但是向谁描述?贺顿和他同是当事人,没有再说之必要。向别人说,毁了自己的清誉。柏万福是一个最不适宜的听众,但人家打上门来自动请听,对一个以说话为职业的主播来说,钱开逸不会退缩。
他目不斜视地说:“在应该说出真相的时刻保持沉默,是一种卑鄙。告诉你,我不是第三者。你才是第三者。”
柏万福迸出一个字:“讲。”
人都害怕被遗忘,但前提是我们要被人记住
相识始自声音。
广播电台要开一档直播节目,主谈心理话题。别家电台的此类节目,都是放在深更半夜。幽幽女声,恍若古埙,伴随着玄幻的吐纳之气,沿着午夜的雾岚在城市的巷道里蜿行,淡淡感伤中生出轻微的惊悚。
钱开逸预备孤独一枝。首先钱开逸是个男子,不能像情感保姆似的腻腻歪歪怀抱听众,充满惰性。其二是他音色清冽中气汹涌,由这条嗓子输出的字句,有虹一般的凌空质感和跨越天穹的权威。
钱开逸也有不足。他是广播科班出身,咬文嚼字无可挑剔,但他没有心理学背景,在谈论某些深度话题时力不从心。从台领导到钱开逸本人,都懂得强强联手扬长避短这条金律——需选择另外一位心理学专业人士做搭档,以保证此谈话节目的收听率节节攀升。
鉴于钱开逸是男性,另一位主播就只能是女性。寻找女主播,成了本节目开播的先决条件。按说偌大一个城市,挑个有心理学背景的女子,并不是太难的事情。钱开逸一旦开始操作,才发现绝非事先设想的那般简单。
研究心理学的专家们大部分都集中在高校,学富五车,但语言风格乏善可陈。学术有余,活泼诙谐不够,催人昏昏欲睡。苦挣学分的学子们熬得住,手握旋钮的听众们可没那么好耐性。直播节目毕竟不是大学讲堂,开着车嚼着口香糖的白领,不是教授们的硕士博士生,可没耐心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满嘴喷术语,把一个心理现象掰开了揉碎了讲个水落石出。钱开逸只好忍痛放弃学府转寻民间。好不容易找到了专攻临床的心理学人士,又多矜持内敛,不愿意到广播电台抛头露面。
其实,广播里出风头的并不是相貌,而是一道音波。播音员隐藏在严严实实的直播间里,只有音色凌空翱翔。语调宛若青烟,无影无形又无处不在,一个又一个美丽的艺名躲在闪烁的电光之后,顽强地刺激着你的听觉,直到你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他的低语,把一个陌生人认作熟识的邻居。
女人们似乎更愿意藏起自己的声音,躲在安全屏障之后。钱开逸连连碰壁,不得不承认国外一位学者的研究结果——音色是除了身材之外最惹火的性感因素。他不无恶意地愤懑地想,难道男人们,比若我,就应该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声音裸露出来让女人们欣赏,女人们却把自己的声音包裹得如同粽子秘不示人吗?!
不管怎么说,任务还是要完成。钱开逸成了一个“星探”,更准确地说,是一个“音探”,他要找到一条声带,能和自己的声带相匹配。钱开逸骄傲地想到专家形容他的声音:“如同高速公路一样笔直光滑并有着黯黑的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