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常敬斋听这一说,马上来了精神,就从那矿工手上接过火把,举着跑了起来,他边跑边对黄剑峰说:“剑峰兄,你站在那儿休息一会儿,看有没有蓝光。”
常敬斋举着火把,在半山腰上疯狂地跑动,几个身强力壮的矿工也跟了他跑。跑着跑着,他们就听见了黄剑峰的惊叫声。
“‘蓝闪’! 真的有‘蓝闪’! 我看见‘蓝闪’了! ”黄剑峰大声叫道。
在黄剑峰的叫喊声中,常敬斋停住了脚步。
他吩咐身边的几个矿工把他现在的位置记下来,那个矿工打着火把四周看了看,就指着离他们不远的一个洞子说:“常老板,‘蓝闪’就出在过去广东人挖的那个洞口附近。”
常敬斋举着火把,像一个将军一样用命令的口气对在场的人说道:“明天,就沿着广东人挖过的洞子继续往里挖! ”
这个洞子已废弃日久,里面时有坍塌的岩石和泥土阻塞,常敬斋带着矿工们清理阻塞的泥石就花去了三天时间。这个洞子掘得很深,可以看出来,当时的那个广东人是下了决心的,但掘到三十余丈后他也许再也承受不住心理或者经济上的负担,作出了放弃的决定。掘那么深的洞子,在帕敢一带并不多见。这样努力过的人,对于人生,是一直保持着信心,还是充满了悲观? 常敬斋想,如果自己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一定要去见见他。
在洞子里劳作的矿工,他们的话比掘出的土还多。这些平日里习惯了沉默的矿工,今天如此多的话,就是他们从未挖过别人废弃的洞子。在他们看来,这个姓常的老板一定是想玉石想得发了疯。但当他们沿着广东人挖的深度继续往里掘了不到三丈,就有人在洞子底部惊呼起来。
“真的有玉石,真的! ”洞子底部的矿工惊呼道。
那些先前还认为常敬斋是疯子的矿工,一脸惊讶地愣住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回过神来的人说:“奇了! ”
消息传到洞口前的常敬斋耳里,他并没有太多的激动。倒是黄剑峰听了,就像一阵风一样扑进了洞子。
看着黄剑峰激动地扑进洞子去的背影,常敬斋看了一眼天上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老天爷还是长了眼睛的! ”
当王鹤亭听到常敬斋真的找到玉石的时候,久病不起的他,一激动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当他匆匆赶到山上时,他看见帕敢的山峦在他眼里不再讨厌,竟有些可爱起来了。常敬斋把矿工们新挖出的毛料拿给王鹤亭看。王鹤亭眯眼认真看了一下说:“不错,是好玉。”
常敬斋在别人废弃的洞子里挖出玉石来的消息,像是给那些早已筋疲力尽的找矿者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山中所有废弃的老洞子都被人重新挖了一次,但像常敬斋一样成功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这自然让常敬斋的故事更充满了传奇。每当常敬斋从帕敢的集市上经过,都有人会驻足冲他指指点点一阵子后,对其他人说:“在别人不要的洞子里挖着玉石,发了大财的,就是这个人。”
这个矿洞的玉石贮量超出了常敬斋、黄剑峰和王鹤亭的想象。一夜暴富的他们,在经过短时间的激动后,反倒有了些迷惘。于是,三个人躺在帕敢的山上,就说到了未来。
王鹤亭说:“赚够了钱,我就像我腾越的前辈们一样,去上海做一夜皇帝。”
“你小子呀,真是风流成性! ”黄剑峰笑说,“我今后想在密支那买一栋别墅,我喜欢它的安静。”
常敬斋没有说话,他的嘴里含着一根青草,眼睛看着天空中那些飘浮的云朵。
见常敬斋不吭声,王鹤亭说:“敬斋,你是怎么打算的? ”
常敬斋看着天空说:“我还没想好。”
常敬斋确实没想好,虽然他出生在向来就有经商传统的腾越和顺古镇,但从小过惯清贫日子的他,从来认为财富与他这样的穷小子无关,是那些住在深宅大院里的富豪们的事。后来亡命夷方,所有的努力仅为寻一条活路。现在有钱了,自己也变得没有方向了。
有钱的日子比没钱的日子好,但有钱的日子也让人烦。成天与人讨价还价,日子久了。就在常敬斋心中生出些厌倦了。
一天,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骑马来帕敢,到处打听常敬斋。当帕敢镇子上的热心人把他带到常敬斋的住处找到常敬斋。常敬斋看着这个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自己的陌生中年人,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你是常先生吧? ”来人问道。
常敬斋点头说:“我是常敬斋,不知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
来人说:“没别的事,就是想来亲眼看看你。”
来人的话让常敬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陌生人说要亲眼看看自己,这让他既意外又吃惊。
“先生不是开玩笑吧,我一个平常人,有什么好看的? 敢问先生是哪路神仙? ”常敬斋道。
“什么神仙? ”来人轻轻一笑说,“到处都在传你在别人采过矿的洞里挖出了玉石,我听了,就亲自从密支那骑马来见见你。”
“先生从几百里外的密支那专程来帕敢,不会是单纯来看我吧? ”常敬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当然还有故地重游的意思。”来人说。
“故地重游? ”常敬斋问道,“先生过去在帕敢待过? ”
来人点点头说:“待过,而且待了好几年。常先生,不瞒你说,你们现在采出玉石的洞子。过去就是我挖的洞子。”
常敬斋惊得半天都没有把嘴合上。
3
“是不是没想到? 常先生。”来人笑问道。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常敬斋的脸上写满了意外,他热情地招呼道,“先生,快请到屋里用茶。”
常敬斋一边忙着泡茶一边对来人说:“看先生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居士哩。”
“什么居士,一介凡人。对了,我还没作自我介绍哩,我叫邝东来,广东人氏。”来人介绍道。
“邝先生,请用茶。”常敬斋泡了一杯腾越磨锅茶,恭敬地捧给邝先生。
邝先生端了茶抿了一口,用深情的目光看着窗外说:“十多年前,我来到这里,那时候,这里的景色要漂亮得多。那些时候,镇子上的人,无论是中国人还是缅甸人,没有不认识我的。现在我走在街上,一个人也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任何人。
十年了,物是人非了! ”
常敬斋说:“邝老前辈,十年,很多东西都改变了,这是自然规律,没办法抗拒的。”
邝东来先生点点头说:“是呀,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回想十年前,我来到帕敢,那时我还是个小伙子,意气风发、雄心万丈的小伙子。我拿着父亲给我闯世界的资本,决心在帕敢大干一场,光你们后来找到玉的那个洞子,我就在上面耗去了三年的光阴。”
“邝老前辈,那个洞子……”常敬斋犹豫了一下说,“我是说过去你花在开洞子上的钱,我们可以赔给你。”
听了常敬斋的话,邝东来先生哈哈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拍了拍常敬斋的肩膀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年轻人,这玉石厂的规矩我比你懂,那个洞子十年前我就放弃了,难道十年后看你们发财了,还要来分杯羹不成? 你把我看做什么人了!”
常敬斋赶忙纠正道:“邝老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对前辈付出的心血的尊重。”
“我现在不缺那点钱,”邝东来先生说,“我瑚在在密支那做玉雕,日子还是过得去的,年轻人,犯不着你来同情我。如果你真把我当做采玉的前辈,你就陪我去那个洞子上看看。”
常敬斋点点头,便叫人去备马。
他们驱马走在帕敢的山坡上,整个玉石矿区依旧是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邝东来看着这眼前千疮百孔的土地,他问常敬斋道:“常先生,上苍赐给了这片土地玉石,是它的幸或是不幸? ”
常敬斋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笑笑说:“邝先生,我只想问你,如果你当时坚持挖下去,挖到了玉石,你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幸运儿,你会怎样来过今后的人生? ”
邝东来先生笑起来,他说:“这世上没有如果,你问的这个问题,我还真回答不上来。但对于帕敢的这段经历,我倒从未后悔过,我甚至对这段生活充满了感激。”
常敬斋打马紧走了两步,与邝东来并肩而行。
他从内心里有点喜欢邝东来了。他又说道:“邝先生,我本想问你一个问题,但又怕你笑话我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