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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任蓝江市委书记两年间,蓝江的问题早已进入了他的视野。作为一位统领全市工作,耳聪目明的市委书记,他不会不清楚这地方的大事小情。但是方明十分明白,在一些问题上他有必要装成聋子、哑巴。可是他又一直在琢磨,一直想捅开江都大厦,却始终下不了决心。他清楚捅开这座象征着权力的大厦,就是戳破了某些人的脸皮,破坏了蓝江的容颜,不亚于引爆了一颗炸弹。这种矛盾的心理和无奈的感觉,时时撞击着他,使他愈加感到不安,感到沉重。
在叶辉找他谈起周江涛案子时,方明一直在做着这方面的思想斗争。他在想:你叶辉凭什么非要钻周江涛这件事的牛角尖?周江涛也好,靳小朋也好,江都大厦也罢,离你还很远很远,你完全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别人想躲都躲不及,可你却要争着上。你才42岁呀!只要你不贪不占好自为之,你叶辉很快就会当上蓝江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接下来你还有被提拔的机会,也许会担任起一个市的一把手,甚至更高。你为什么要陷入蓝江这个烂泥潭呢?
但是最终方明还是在叶辉强大的攻势下妥协了,因为他看清楚了,即使他拒绝了叶辉,他坚信叶辉也绝不会罢休,他会冒死去做他认为应该做的事。
市委常委会一结束,方明急忙回到办公室给叶辉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叶辉就赶过来,一进门见方明半躺在沙发上,用一只胳膊支撑着脑袋,好似心事重重。方明用手指了指沙发让叶辉坐下,伸出去的手显得无力。等叶辉坐下,方明直起身子端正了坐姿。
“谈谈吧!听听你这位大侦探几天来的工作情况,有点头绪吗?”
“这个案子比当初想像的要复杂。”叶辉感觉方明今天要同他专门谈案子。
“遇到阻力了吧?”
“阻力很大。”叶辉答道,“近几天我接触了两个人,我认为这两个人如果能突破,就会很快地查到周江涛的死因。”
“尽量具体一些,我很感兴趣。”方明看看表说,“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不会有人来,今天晚上不受时间限制,一定要谈完。”
“方书记,看样子您好像不舒服,是不是在发烧?要不我陪您先去医院?”
“现在整个蓝江市都在发烧,我这点烧还算事儿?不碍事的,到这里两年多了,还没去过一次医院呢!”方明起身在办公桌上找出一瓶药倒出几粒,叶辉连忙给他的杯子加上水。
“方书记,您这些天瘦了,还是抽时间检查检查吧,再忙也得注意身体呀。”
“有时间再说吧,现在没这个心思。”方明吃完药,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叶辉,“说说这两个人的情况吧!”
“我接触的两个人,是周江涛的老婆和市局看守所的所长乔宇。”
“那好,一个一个地谈,尽量详细些。”
“与周江涛的老婆接触过程中,我觉察到她有可能也参与到谋害周江涛的事件中。”
“可能吗?”方明眼睛里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第一,她一口咬定周江涛生前有心脏病史,当我要她提供就诊资料时,她却说火化时一同烧掉了。”
“烧掉了?为什么要烧?”方明问。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方书记,您看这件事是不是挺奇怪?”
“是有些蹊跷!不过,死者用品随葬也是一种习俗,只凭这一点还构不成线索。可以算是一个疑点,要抓住!”
“第二,我让她提供周江涛就诊过的医院,她却始终回避。不是说记不清,就是说周江涛看病时她从没陪同过。可是周江涛死亡鉴定上记载的却是患有严重的心脏病,这样的病人,难道老婆会不清楚他在哪里看过病?她这个谎撒得也太邪乎了吧!即便是死者生前用品有随葬一说,怎么会烧得这么干净?我认为周江涛的老婆隐瞒了真相。”
“有道理,这条线索非常重要。”方明站起身,围着房间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沙发上。“叶辉,你看,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周江涛老婆说谎的目的是为了隐瞒丈夫死亡的真相,而隐瞒的原因:一是她受到了胁迫;二是她得到了某些人的许诺,让人用金钱给收买了。”
“方书记,您谈的这两点都可能存在,也就是说她不仅受到了胁迫,也被人用金钱控制了。”
“说说下一个。”方明冲叶辉扬了扬手说。叶辉接着讲起了乔宇。“在我与乔宇的几次交谈中,凭直觉感到这个人手里已经掌握了周江涛与靳小朋遇害的情况,我考虑他对周江涛的死因很清楚。”
“把握有多大?你能肯定?”方明问。
“起码也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叶辉回答得很干脆。“我请他吃了顿饭,一边喝一边聊。没想到聊着聊着他就哭了,可能是他喝得多了点,借着酒劲发泄了一通,翻来覆去地念叨起靳小朋,一会儿说自己没能把靳小朋给照顾好,一会儿说靳小朋死得太冤,一会儿又嘱咐我要多加小心,别让人给算计了。后来竟然莫名其妙地破口大骂了起来。”说到这时,叶辉看着方明忍不住笑了起来。“方书记,乔所长骂起人来可真够狠的,胆子也真大,谁他都敢骂,连您也给捎带进去喽!”
“一个小小的看守所所长竟敢骂市委书记,看起来这人有胆量!你说说他是怎么骂的?”方明也跟着笑起来。
“乔宇说您是蓝江市的腐败分子头子,还说是您保护了一批腐败分子。”
“应该讲乔宇没有全错。你想想,我担任市委书记也两年多了,而蓝江市还有这么多深层次的问题没有解决,特别是人民群众反映强烈的腐败问题得不到根治,江都大厦和周江涛的案子就是例子。作为市委书记,担当不起打击腐败的重任,在客观上已经充当了腐败分子的保护伞。至于说我是腐败分子头子,虽然是一种误解,我倒认为这却是人民群众的一种警示。”方明站起身,深有感触地说,“作为市委书记,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没有中间的路可以选择。事实上坚持走中间的路,也就等于同腐败分子走的是一条途径,到头来也只能是一种归宿。如果认为自己既不腐败又不去反腐败,那么你必定会成为腐败分子的保护伞,接下来也就会堕落下去。”
两人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叶辉先开口。“乔宇同我谈起靳小朋时,说靳小朋死得冤,可当我策略地引导他往深里谈时,他却岔开了,从乔宇的神情中我觉察出他心里藏着秘密。当然了,他也在观察我,看看我究竟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一句话,我们之间还有距离,暂时达不到默契。”
“看起来他倒是很有头脑,不光会骂人。他是要看清楚谁是真佛,才敢拜嘛!”方明幽默地说。
“别看乔宇的性格直爽,我觉得这个人心中很有数,心计多得很呢!”
“乔宇说靳小朋死得冤,冤情很深,我觉得值得深思。我是这么考虑的,对于冤案和冤情,从司法角度去理解,应该视为是执法者亵渎了法律的公正性。冤案与冤情的产生是法律所不允许的,必须纠正!可是‘12·19’案件还没有结果嘛!怎么能谈得到靳小朋有冤情呢?又如何去确定靳小朋的死是司法意义上制造的一起冤案?乔宇是神仙吗?怎么会有如此高的先见之明?可是他却随口说了出来。正因为如此,却能看到一句不经意的话存在着真实性!我感觉乔宇既然认为靳小朋有冤情,就足以说明他清楚‘12·19’案件的制造者有能力左右司法工作。乔宇正是看到了这种情况才感到靳小朋的遇害已经不可能搞明白了,我看这就是他所说的靳小朋冤情很深的缘故!”
方明从衣架上取下一件西服披在身上,叶辉发觉方明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看样子感觉很冷。可室内的温度却有些热,他知道方明在发烧。
“方书记,您还是马上到医院去,我这就叫车。”
叶辉拿起电话正要拨,被方明制止住。
“叶辉,说什么今天也得谈完。你还不知道吧?明天一早省纪委的调查人员就从省城往这里赶。市委刚开过常委会,遵照省委的指示,为配合省委调查组的工作,你被抽了出来担任调查组的副组长。这次的机会太难得了,希望你能利用好,千万不能错过。通过对江都大厦的调查,找时机挖一挖周江涛的事情。我为什么坚持抓住今天晚上的时间与你碰头,你应该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