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爱黄蝶。虽然十八年过去了,但那四个字却异常清晰。
黄蝶看到那四个字后顿时响亮地哭了一声,我回头看时,发现黄蝶已经泪流满面。王小本愣愣地问,你怎么哭了,黄蝶。黄蝶没有回答,双手一把将王小本搂在了自己怀中。王小本的头果然只达到黄蝶的胸脯那里,我看见王小本的嘴正对着黄蝶硕大的乳房呢。
原刊责编毛军英
【作者简介】晓苏,男,原名苏顺刚,1961年生。1983年毕业于华中师大中文系,1985年开始文学创作,主要作品有小说集《山里人山外人》、《黑灯》、《狗戏》等,现在武汉某杂志工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碎裂在2005年的瓦片
秦 岭
一
“咔嚓”。这是房顶的瓦片遭受投掷物袭击而碎裂的声音。这声音在掠过房顶的风里显得清脆而尖锐,传到屋子里则变得有些沉闷,而且拖着短促而艰涩的余音,余音夹裹着房梁上抖落的尘土,毫不客气地落进炕桌上的碗里碟里,像是罩了一层脏雪。这里迄今为止,乡粮站验粮员甄大牙听到的最剧烈的一次碎裂声,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往有人干这种缺德事,都是在夜里的。
甄大牙迅速扔了碗筷,顺手操起一把铁锨,风一样卷出院子。正是秋老虎肆虐的节气,山村在正午的日头下,显得静谧而慵懒,房前屋后的树木和墙头的蒿草被晒软了腰肢。甄大牙绕院墙巡视一圈儿,视野里除了牵着牛朝村头走去的村长,没发现其他人。他来不及朝村长礼貌,把巡视范围延伸到门前的沟口和屋后的崖畔,仍一无所获,这才紧赶几步朝村长客气:“村长,去饮牛啊!”村长说:“是啊,去饮牛。你房前屋后上蹿下跳地干啥呢?”甄大牙立时就哭丧着脸,说:“又有人,砸我家瓦了。”
甄大牙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没有,脸上所有的沟沟壑壑里都填满了无奈、无助和无端的屈辱。如果面对的不是村长而是别人,他决不会把这么难堪的话题抖出来,好在村长一贯对这事情高度重视,每年都要亲自上房帮他修补几次。为了逮几个家伙打击一下嚣张气焰,村长还放下身份,摸黑蹲在院外墙根下的猪粪、狗尿里守了几回,有几次差点就逮着了,对方扬一把灰土过来,立时就眯了他的眼,等把双眼揉开,对方早钻进玉米地里不见了。为这个,村长家的房顶也挨了几砖头。村长替甄大牙受的这份委屈,像六月里的大黄杏子似的润透了甄大牙的心。甄大牙常对婆姨和娃子念叨:“咱忘啥都不打紧,唯独村长的这份真情不能忘”心里,始终把村长当作主心骨。
甄大牙问:“刚才,您看见有人从我家院子外走过吗?”村长说:“大热天,日头吐火呢,谁愿出来啊?”甄大牙说:“真见鬼了!”村长说:“既然已经砸了,你就委屈着吧,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回头,我帮你把房顶修一修。”甄大牙捶胸顿足地说:“这不又给您添乱了吗?人家是冲我来的,但是最受累的却是您,您让我这老脸往哪里搁哇!明年,您无论如何得给粮站求个情,这验粮的活,我真没法干了,得罪了那么多七邻八村的人,再验下去,还不把我的房子一把火烧了。”村长说:“烧了?我看只有砸瓦的胆儿。”又叹了口气,“再撑撑吧,谁让咱们都是老党员呢。”
甄大牙只好悻悻地进了院子,碗里碟里的汤菜已经凉了。婆姨像一堆稀软的烂泥一样瘫在门槛儿上,一声不吭,脸苦得像是用柳叶汁泡过似的,五十多岁的老女人了,像15岁的小姑娘似的嗡嗡嘤嘤地抹眼泪。甄大牙一口气就把半盒香烟吸成了烟屁股,催婆姨:“娃他妈,别稀软了,起来吃一口。明年,哼!明年,即便中央首长请我去验粮,我也不搭理。”
“咔嚓”。仿佛是回应他这句牛皮话似的,房顶又传来了一声巨响。甄大牙的脸由青变绿,他第二次狼狈地扑出了院子。视野里,村长正牵着牛往回走。村长和牛在阳光下走得一本正经,连头也不回一下,留给甄大牙一人一牛两个悠然的背影,仿佛身后像猿猴一样跳蹿的甄大牙在空气中根本就不存在似的。这种一本正经的走法,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几乎在一刹那,甄大牙脑海里闪现了一个大胆而新颖的猜想:难道,这次扔砖头的,是村长?
他为这个猜想惊得差点叫出了声。他听见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像是整个的房屋在他的身后坍塌了,这声音远比房顶的碎裂声要巨大得多。甄大牙的思绪回到了刚立秋那天,他在粮站为来自各村寨成千上万的农户验粮,缴公粮的队伍中就有村长。今年伏里雨水太勤,麦子的打碾、晾晒受到严重影响,农户的麦子大都是在火炕上烘干的,一烘干就急着往粮站赶,慢一步就有可能返潮变色。那天,大多数农户的麦子都没有过他这一关。轮到村长时,甄大牙想,村长是一村之长,每年给国家拿出来的麦子都是顶呱呱的,今年肯定也不赖,但是,他刚拿手捻了几粒麦子,就意识到村长家的麦子也受潮了,往嘴里丢了一粒,一咬,并没有产生只有干燥的麦子才有的“嘎巴”声,而且口感有些发黏,这使他有些紧张,他连续往嘴里丢了第二粒、第三粒……第十粒……村长的麦子最终没有通过他甄大牙这一关。村长的脸有些红,但还是做出基层党员干部豁达的样子,通情达理地说:“公粮的事情,咱可不能含糊,这次没过关,回头,我再来。”村长和两个儿子只好重新背起几百斤麦子,垂头丧气地走在回村的山道上。这一走,就得二十多里路。甄大牙当天晚上一回村,就想着给村长解释一下。村长却说:“咱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原则是要讲的,咱得让人家城里人吃上放心粮啊!”一句话,甄大牙悬在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心上的石头落了地,但是村长的砖头却落到他甄大牙的房顶上去了。回到屋里,婆姨说:“又没逮着?”甄大牙恍惚地说:“逮着了。”婆姨反而有些吃惊,说:“啊!逮着啦。逮着谁了?”甄大牙又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赶紧说:“没逮着,咱哪次逮着过啊!”一旦给婆姨亮了底,婆姨还不把村长的脸抠成五花肉?
二
甄大牙正因为长得一口好牙才叫大牙的。甄大牙干上验粮员这一行,怎么着也得感谢村长。甄大牙是6年前由村长推荐给粮站的。农户缴来的公粮,在验粮员那里,必须要经过手捻、牙咬、过风车、压磅、入库五大关,各关口都有专人把守。牙咬这一关最关键,既考验麦子的干硬程度也考验验粮员的牙功,只有这一关的验粮员是从全乡百里挑一选出来的临时工。一般人从早咬到晚,还未咬碎几十斤麦子,就牙槽红肿,眼斜嘴歪,甭说进食,连凉白开都难以下咽……甄大牙走马上任,再次证明了村长的眼力。甄大牙咬麦子就像是铜嘴铁牙咬蚊子一样轻松,一天下来,被他咬碎的麦子能盛一大桶,隐约散发着蛋白、淀粉的清香和唾沫的酸腥,而他没事似的。
站长紧紧地拉着村长的手说:“你,可有举贤荐能之功啊!”硬是往村长怀里塞了一条香烟。站长对待甄大牙也像曹孟德对待关云长,颇为周全,不仅一日三餐管吃管喝,而且每天补助20元,直到全乡的夏粮任务应收尽收、全部入库为止。其实更使甄大牙感到欣慰和激动的是,站里为了留住他这个难得人才,不惜花高价买麦子替他缴了公粮,这简直是祖宗八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可是皇粮啊!缴了多少代了,没想到在他这一代,还真有被人替缴的一天。为这个,甄大牙感到浑身的血液奔涌得十分欢畅,血很热,像沸腾了。
站长语重心长地说:“验粮人,心里要有一杆良心秤,你和纳粮人一样都是庄户人,轻谁,重谁,得让良心说话啊!”甄大牙就觉出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庄严和神圣。许多农户缴公粮前,都要拎着鸡蛋、腊肉啥的,翻山越岭来看望他,都被他婉拒在院外。他很清醒,吃了人家的,还咬得动人家的麦子吗?那些天,甄大牙被这种庄严和神圣弄得像个正式干部似的,晚上回家的步履显得很轻盈,像是踩在松软缥缈的云彩里。有次一进屋,意外地发现婆姨并不见得被岁月弄得有多老,该红处红着哩该白处白着哩,于是三两下就把婆姨连推带搡地弄到了炕上。婆姨被突然年轻起来的男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就想无论如何也得把自己这朵老菊花绽放得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