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慢慢吸了两口气。“你能挺得住再去看一下那座房子吗?”
“你弟弟家后面、莉莉·卡林德度过童年的那座房子?”
威莉知道我指的是那座房子。她闭上眼睛,心里盘算了一下。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能猜测。也许她在丈量蜂窝里的空间或者数着蜂鸟的翅膀。她睁开眼睛说道,“可以。这次不会再让我感到震惊了。我们确实应该去那里。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从来没有能弄清楚你能做什么,更不清楚你该做什么。”
“我相信这是实话,”她说,语气中充满了酸楚,虽然帮我脱了钩,但钩子上面的倒刺却更深地扎进了我的身子。“你从来不明白我该做什么,可你应该明白。你甚至都把它写了出来,你这白痴。”
“写在哪里?”
“好像我得告诉你一切,不,它在你没有写出来的那部分中。”
我没有写出来的部分?我完全弄糊涂了,只好默不作声。
威莉完全清楚我没有弄明白:我让她失望了。“你还记得我们在威拉德那家餐馆里说过的话吗?”
“当然记得。”
“那你应该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我会被治愈。”
我比刚才更加糊涂。我问,“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 118 */
夜屋 第三十三章(2)
“没有,是我说的,是我刚才说的。但你当时就是这意思。”
她说得没有错,我当时就是那意思――威莉·帕特里克会被治愈。我现在明白了。我并没有说我永远不会写什么,但威莉已经感觉到了。这似乎对我们的情况再合适不过,似乎是一种总结。
“只是我觉得那不是真的,”她说,“只是你一厢情愿要相信的事。你在欺骗你自己,因为你不想欺骗我。我完了。我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现在要像一张假币那样被退回去。我是某种代价。你犯了这个错误,我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也许不一定非得是那样,”我说,“我笔下的莉莉·卡林德已经去了我称作‘乌有乡’的地方,而且那里离亨德森尼亚近在咫尺。”
“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我非常、非常害怕。如果你是在信口开河,那我就会感到更加可怕。”
“我们开车去那里吧,”我说。
我们把车停在了约瑟夫·卡林德家山坡下的道路旁。他把他的房子变得像他的心灵一样扭曲。似乎有大团的黑烟和一缕缕的黑暗正从烟囱、窗户和大门下的门缝里冒出来。它在我的眼里就像是一台可怕的发动机,正在用邪恶污染着周围的空气。
“它看上去就像是你弟弟房子的一个邪恶的孪生兄弟,”威莉说,从我让她看的那些肥皂剧中引用了这句话。
“也许区别没有那么大,”我说,心中想起了父亲以及在萨拉森酒吧虚度掉的时光,还有阿普里尔的不幸。
“正面窗户下是不是有一个烧痕?最上面几级台阶也被火烧过。”
“二十年前有人试图放火把它烧了。我记得好像是住在街对面的那位老人,往上去一家。”
我解释说,卡林德被捕并被囚禁后,他的邻居们轮流修剪他家门前和两侧的草坪,也就是从街上能看到的部分。新搬到密执安街上的那些人对卡林德的罪行不了解,所以拒绝替他修剪草坪。这一传统就像奥马·希尔亚和他的狗一样灭亡了。前院的草坪现在看上去就像块被晒干的草地,上面全是被太阳晒黄的齐腰高的杂草。
“所有那些秘密通道和楼梯都还在,”她说,“地下室里的东西也都在。”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说,“要一直存在到下星期三。”
我们知道我们必须去那里;我们知道,从我们离开82街和百老汇街拐弯处那家书店,北密执安街3323号就一直是我们的目标。
一个穿着蓝白相间衣服的女孩从屋后偷偷朝外看,在确定我已经看到她后,又将脑袋缩了回去。或许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也许我刚才见到的只是我把内心世界中的一个图像叠印在了我们眼前的景色上。阿普里尔只要一出现,总是表明卡林德会在场,所以我现在不能再对她置之不理。
“我们下车吧,”我说。
“会有什么事发生吗?”
“我想是的。”
我们走在街上。马克和他朋友金波·蒙纳汉从前总是踩着滑板顺着山坡往下滑去。我知道,我们每前进一步就会更加深入地进入卡林德的王国。那座房子在用多个眼睛望着我们。它的呼吸在加快,心跳在加剧,同时还在假装那只是一座不引人注目的空屋,只是一座路人经过时谁都不会注意的结构――一座人们的眼睛一扫而过的建筑。我感到有一股轻微的压力在把我们往后推,不让我们靠近它:卡林德的房子就是这样保护自己的。
一辆车从我们身旁驶过,然后是一辆自行车。虽然我和威莉都走在街道上,没有走人行道,骑车的男孩和开车的女人都没有看我们一眼。
我们已经走到了街上的一个地方,在我的想像中,马克就站在这里,惊奇地看着卡林德家从突然消失的云雾中耸立在他面前。我和威莉本能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破碎的走道;枯死的杂草;被火烧过的水泥台阶通向隆起的门廊,上面是下垂的厚实屋檐。门框旁原来应该是门牌号所在的地方,现在只有几个锈迹斑斑的小孔。有人认为只要把3323这个门牌号从屋前抠掉,它的身份就会改变,它的名声就会萎缩。我有一种感觉,那些用金属做的门牌号码可能被人从奥马·希尔亚的地下室清除掉了。沉重的正门被刻意弄得很丑,有点歪。然后便是幽灵曾经出现过的客厅窗户。
“这地方真可怕,”威莉说。她握紧了我的手。“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能进去。”
看到威莉拒绝进去,我明白了她必须做什么,以及我为她做了些什么准备。我比西拉克斯更清楚她为什么会在我身旁,至少我希望能比西拉克斯更清楚。“你不必非要进去,现在不必。我们要做的事白天做不了,我们要等。而且,你真的不必走进去――你将从它那里穿过去。”
/* 119 */
夜屋 第三十三章(3)
“你怎么会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说,“我只是觉得应该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片油腻的云彩似乎在窗户下聚集、变浓,然后再散去,变成影子和黑暗。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我们要尽量永远呆在一起,”我说,“我一想到要失去你就受不了。”
下午渐渐过去,傍晚悄悄来临,布满灰尘的大窗户的另一边似乎有了古怪的、时隐时现的动静。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知道我们必须呆在那里,并且为我的信念得到证实而高兴。我们站在离一扇脏兮兮的窗户约30英尺的地方,盯着它看了五六个小时。要是换了任何人,都会幻想出一两件东西来,给这苦差使带来一点乐趣,我们刚才看到的也许就是这样。我刚才说五六个小时,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威莉在那里站了多久。时间在同时被压缩、被拉长。那感觉更像是30分钟,而在那30分钟里,下午变成了夜晚。
我和威莉大多数时候看到的都是一成不变的东西。
一个变幻莫测的人影似乎在屋子的后面向前飘来,把我们带进去后,又消失了。那油腻的雾霭时不时地聚集在我们面前,我认为它像那飘舞的人影一样,也有自己的眼睛。有一次,在那空气开始变暗之前,我和威莉都看到窗棂下出现了萤火虫般昏暗的磷火。另一个人影要比第一个人影大许多,而且显然是个男的,已经有了一半的人形。他走到离我们很近的地方,让我看到果然不出我所料的长相:胡子、双手捂着脸、长发、黑外套。我还没有来得及流露出他带给我的恐惧,黑暗人――约瑟夫·卡林德――就消失在了他穿过空屋时扬起的砂砾和灰尘中。
我们所看到的这一切许多都只是动画影像,有时候根本不动一下,就像莫顿·费尔德曼的音乐一样,在反复了无数遍之后才稍微有一点变化。给它带来生命的是威莉在她梦中所感受到的那种最原始的饥饿。
人们从我们的身旁走过,却不看我们一眼。汽车从我们身旁绕过,却连喇叭也不响一下,仿佛开车的人只是碰巧打了一下方向盘。我们都忘记了饥饿,而且也不感到饥饿。天色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