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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枪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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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视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我感到一阵阵心疼,却偏又不知如何去安慰。我从来都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我的世界从来都是个沉默的世界。我静静地看着她哭泣,看着她柔弱的肩头因为哭泣而颤抖。我很想扶着她的肩膀说,老师,你一点儿也不老,你还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漂亮。
  可我知道我不能,我只能就那样看着她哭泣,在心里默默地祝愿她能够幸福、能够坚强。
  大概是哭的累了,她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望着我说,“墨尘,让你看笑话了,老师……”
  我忙说没有,没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我、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
  她笑,笑得凄婉而又勉强。“墨尘啊,你还是当年那个孩子啊!”
  我说是的,我永远都是你的学生,不管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你的学生。
  她突然伸出手来,将我的手抓过去摊开,我想要收回来,却被她坚持的眼神所阻止。摩挲着我掌心那厚厚的密密麻麻的老茧,她心疼地说:“墨尘,告诉老师,你这些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受的多少的苦。”
  任由她柔软温暖的手抚摩着我粗糙黝黑的手掌,我轻轻地摇头。“对不起老师,我不能说,这是纪律。”
  “那总能告诉老师,你到底当的是什么兵吧?”
  我想了想,终于还是如实地告诉了她我当的是什么兵。特种兵这个耀眼的头衔让她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一瞬间充满了流连的异彩,还有发自内心的疼惜。
  “墨尘,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我点点头,轻轻地将手收了回来。那柔软的感觉仍然在掌心余绕,我突然发现,自己那颗沉寂的心,居然不争气地跳动起来。这感觉令我很害怕,害怕得让我又一次想落荒而逃。
  后来,大队的心理辅导员告诉我,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动物。更何况,在你的潜意识里,对你的老师一直都藏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但这不是爱情,而是如同对母亲、对姐姐一般的亲情。
  我很庆幸那晚没做出什么错事。凝视着那双红肿的温柔如水的眸子,我说,老师,你做我的姐姐好么?我一直好想有个姐姐。
  她愕然地望着我,好久,才点头答应。“好的墨尘,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你可要听姐姐的话。”
  我说,一定。她笑,笑得有些落寞,但也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开心。从此,我有了一个姐姐,一个在以后的日子里,对我关怀倍至的姐姐。一个给我那颗日渐冰冷与失去生机的心,不断地添加着温暖与活力的人。
  在她家的客房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便告辞回家。她叫我多住两天,我说三年没回来了,想家。
  “那好吧,记得有空来看姐姐。”她在我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柔柔地说着,轻柔的语调里,充满了一种叫做幽怨的东西。
  我点头答应,想了想对她说,“姐,要不去我家过年吧,要是过年你不回家的话。”
  “这可是你说的喔!可不许赖皮。”她又像个小女孩儿般笑了起来,鼻根处细细的皱折,看起来是那么可爱。
  上车时,我的手里多了一大堆东西,全是她买给我父母的。她点着我的额头说,你那份得先扣着,省得到时你不来接我。
  怎么会?我傻笑,挥着手向她告别。汽车缓缓开动,我扭头向窗外望去,她那身火红色的风衣随着她挥动的手,轻轻跃动,如同一团瑟缩冬日里跳跃的温热火焰,让我的心底又一次淌过被人关爱的温暖。
  一瞬间我有些茫然,我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
  第九章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终于踏上了大山脚下的土地。偏远的小镇很少能见到穿军装的人,因此,我刚一下车,便立刻有许多的目光汇聚到了我身上。那是善意而又好奇的目光。
  在一路不断窥视或大胆直视的目光里,我拎着大包小包走上了那条崎岖的山道。这条足足走了18年的路,如今,还是没有一点儿改变。那山外的繁华与车水马龙,恐怕永远都不会伸展到这贫瘠的山岭来。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我终于回到了阔别三年的山村。那村子里的熟悉的一草一木,还有那熟悉的泥土的气息,让我的眼睛禁不住有些潮湿,可是我已经不会再流泪了。在冷锋牺牲后,我便已发誓,从此绝不再流泪。
  我的回家在那个宁静的山村里引起了一阵轰动。邻居们都争先恐后地跑来看我这个穿着一身军装回家的孩子。
  母亲抱着我黑瘦的脸哭个不停,一个劲儿地呢喃着,娃儿,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我用手指轻轻梳理着母亲已然斑白的头发,把那眼鼻泛酸的感觉压制在心底,微笑着对她说:“妈,哭什么呢?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可比以前壮实多了呢。”
  母亲还是不停地哭,哭得周围的婶婶、姨姨们也跟着一个劲儿地抹泪。
  这让我的心底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负罪感。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独的个体,可我忘了,在这个偏僻的山村,还有两位老人,在每一个日夜里为我担心和牵挂。而我,却是如此的不孝,竟然没有给他们多寄来只言片语。
  那是我这些年来过得最为闲暇的一段日子。记得以前跟林默开玩笑说,等回家了,一定要把这几年的懒觉都补回来。可真回到家了,没有了每天早上的起床号,我仍然是在那个时候醒过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而且,只要晚上有个细微的风吹草动,我都会被惊醒。
  我终于发现,我似乎已不能适应这舒适平淡的生活了。我的精神、包括我的身体,都已被那莽莽丛林中的一场场战斗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可我没办法改变这一切,我只能尽力让自己不在父母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常来,以免他们为我担心。
  为了不让自己有胡思乱想的精力,我跟父亲抢着干活。挑水、挑粪、砍树……只要是脏活、累活、重活,我都从父亲手里抢了过来。邻居们都夸我孝顺,可我自己清楚我这到底是是为了什么。我那适应了紧张与忙碌的肌体,已经闲不下来了。
  俗话说知儿莫过父母,我虽然竭力表现着正常,可他们知道我的心里肯定藏着事。但是,素来不善言辞的他们却不知道该如何跟我沟通。察觉到他们看我的眼神里,总是含着担忧,我愧疚不已,可我又不能告诉他们原因。我只能拼力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尽力将那些噩梦般的记忆藏得更深,让它们不要来打扰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
  姐姐的到来,让我这种糟糕的状态解脱了少许。腊月二十七那天,母亲让我去接我给他们说的那个姐姐。对于这个尚未见面便给他们买了那么多东西,还是他们儿子的老师的姑娘,两位老人家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这还是我回家后第一次出门。山外的世界还是那么的繁华与喧嚣,再加上临近春节,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显得更加的繁忙与热闹。
  没有闲逛的兴趣,我径直向她家走去,谁知道她去没在家。在门口站了小半天,我才想起她给过我她手机号的,我可以打电话给她。
  在路边的公用电话厅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告诉我,她现在正在新世纪百货商场买东西呢,正好想给我这当弟弟的买套衣服,省得我成天穿着身军装到处走,扎眼得很。我笑笑没答话,她说,墨尘你赶紧过来,试试衣服合不合身,姐姐在门口等你啊!
  挂了电话,挤上了一辆公交车往新世纪赶。大概是因为马上就要过年的原因,车上的人多得都快挤不下了。
  仗着自己的优势开辟出了一小块立足之地,正打算松口气时,却看见前面有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将手伸向了一个面朝着窗户站着的女子的坤包。
  猛然间,心里涌起了一种危险的感觉,那是种被敌意窥视的感觉,迅速的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我发现了那令我的肢体下意识进入戒备状态的源头——两个同样衣着光鲜的年轻男人。虽然打扮得派头十足,可眉宇之间闪烁的却是狡诈阴厉的凶光。看来,是我的军装让这两个扒手的同伙把我列入了会对他们造成威胁的行列。
  想跟我玩儿?我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在那个扒手拈着两根手指夹着刀片就要划开坤包的一瞬间,我伸出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一扭,那张锋利的刮胡刀片就从他的手指间跌落下来,我左脚向前进了一步,用右手的两根指头夹住了刀片,然后右臂顺势划向后方,刚好停在了右侧逼过来的男子的颈动脉上。而这时,他手里的匕首离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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