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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芳见鸣枪后不停,不禁大怒。心想,妈的,跟我较上劲了。随即把枪插进枪套,双手抓住荆条,两脚蹬住岩石,噌噌地往上攀。
还是在他当兵的时候练就了一副爬山攀援的本领。记得那次部队在山上搭建营房,他们班奉命在山下森林砍伐树木,七八米长水桶般的圆木,他眼不眨,腰不弯,一气扛到山顶。20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现在的动作仍然是那么敏捷。这几年,他患有腰腿痛,发作起来,大步不敢迈。这当儿,他全然不觉。
王明芳猿猴般攀过悬崖,顺势滚下山坡。
山下是狭长的峡谷。谷底杂草丛生,两旁乱石嶙峋。他滚到谷底,鲤鱼打挺般站起,持枪搜索。
一山洞引起他的警觉,洞口周围野草荆棘似有踩压过的痕迹。
洞内,互里塞得头朝里屁股朝外,已是钻头不顾腚了。王明芳已经听到他的喘息,他紧贴崖边拨开荆丛。互里塞得听到声响,屏住呼吸,紧闭着双眼。
“出来!”王明芳洪钟般的嗓门。
互里塞得全身痉挛。
“咔嚓嚓!”王明芳子弹上膛。
互里塞得虽然不明白王明芳说什么,听到子弹上膛声吓得转过身。洞外,威风凛凛的老公安。乌黑的枪口正对着他。
“出来!”王明芳大声喝道。
互里塞得高举双手,哆嗦着猫腰从洞里钻出。
王明芳警惕地迅速转到他身后。
没等王明芳再说什么,互里塞得扑通跪倒,浑身筛糠。
王明芳把他仔细打量一番。互里塞得蓬头垢面,络腮黑胡子,脸黑的像锅底,外露的肌肤几乎全是黑毛,洁白的牙齿与黑脸形成强烈反差。
王明芳押着互里塞得走出峡谷,翻过山崖,把他交给张金兰,拔腿又向左前方的山头追去。
此时,王有祥、王永新紧紧咬住马斯特阿利和拉克若拉汗不放。
“砰砰砰!”王有祥向天空连鸣三枪。
马斯特阿利听到枪响,本能地双手抱头。他眼冒金花,腿打前曲,身子歪歪斜斜,踉跄要倒。王有祥飞身上前,一个绊子,马斯特阿利扑地栽倒。王永新几步赶到,把他压在底下。
马斯特阿利也乖乖举起手。
“王股长,你看好他。”王有祥说着又追向拉克若拉汗。
拉克若拉汗见同伙被捉,仗着年轻体瘦腿长的优势,沿崖边跑得更快了。他浑身是汗,急得火烧屁股,眼看追上来的王有祥离自个儿越来越近。他向崖边纵身一跳……
崖下。王明芳挺立在岩石上,乌亮的手枪正对着他,警帽下闪着鹰隼般的利眼。
“站住!”王明芳冷笑着厉声道。
拉克若拉汗打个寒颤,猛地收住脚,不由地倒退两步。随即,搬起身边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头。居高临下,他毛茸茸的脸,一副狰狞的面孔。
他举起石头,对准崖下的王明芳。
崖上,互里塞得身后王有祥急速追赶的身影。
崖下,王明芳冷静严峻沉着的脸。
此刻,他枪口上的准星已瞄准拉克若拉汗的手腕,食指只要稍动……
“放下!”他勾动扳机。“咣”枪口冒出一股淡蓝色的青烟。
王明芳扣动扳机的瞬间,枪口抬向天空。
拉克若拉汗又慌忙扔掉大石头。石块掉在崖边呼拉拉带起草屑碎石顺崖滚落。
王明芳机警地一躲,大石头擦身而过……
崖上,王有祥赶到。他抬脚把拉克若拉汗踢倒。俩人扭打一起。
崖下,王明芳抖抖身上的沙土,以最快的速度攀上悬崖。
“咔嚓”明晃晃的手铐锁住了拉克若拉汗的双手。
在王明芳押着互里塞得交张金兰看押的当儿,张金兰被眼前这个长得毛烘烘的紫茄子般面孔的外国人怔住了。
面对这个威风凛凛但又不失女性特点的女警官,互里塞得的黄眼珠眨巴着,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他摇头晃脑,叽里呱啦,意思是让张金兰放了他,以后必有重谢。
从他的表情推测,张金兰明白了他的意图,轻蔑地大声道:“老实点!”
互里塞得知道打错算盘,叹口气,低下头。
西斜的太阳露出云缝,光芒四射。公安卫士们脸上洋溢着经过激战后胜利的喜悦。
他们把三名境外不法分子押到一起。互里塞得他们相互瞅瞅。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正当壮年善于山地行走的他们,竟栽倒在这几个中国警察,三个已是半胡子老头头和一个女人手里。真是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现场,缴获捕隼工具一套和被捕获的猎隼3只……
公安卫士们把猎隼从鹰衣中取出。它们那圆鼓鼓滴溜溜的眼,依然是那么有神、凶悍。
王有祥下达了放飞的指令。
猎隼被解脱,卫士们亲切地理理它们的羽毛。
猎隼扇动着翅膀,跳动几下麻木的脚,呼拉拉飞向天空,瞬间又折回来,像是向解救它们的公安卫士致意,然后冲向万里蓝天。
公安卫士们深情地望着它们那矫健的身姿,直到望不见影儿。此刻,他们的心情是复杂的,激动兴奋,沉重愤怒,相互交织。
他们深深感到肩头的分量和保护猎隼工作的任重道远。
10.一波三折,王科长虎眼圆睁
永昌县公安局。王有祥拨通了市公安局和省外事办的电话。
他兴奋激动地紧攥话筒……
已是晚上10点,伙房的炊事员早已下班。王永新敲开炊事员的宿舍门。
半个多小时后,炊事员端着热腾腾的馒头和香喷喷的炒菜,放到三个外国人面前。
互里塞得他们脸色忧郁,情绪低沉,翻翻眼皮,咽口唾沫,呜哩哇啦地摆摆手。
王永新很有耐性地跟他们打手势,劝他们吃饭。
三个外国人干脆把头埋在膝间。
饭菜凉了,王永新端回去热热再端回。
一切都无济于事,互里塞得他们不再说话。
炊事员是位农村招来的临时工,秉性耿直,忍不住生气道:“黑更半夜,给他们做了好吃好喝的还不吃,真他妈怪了。我看是饿得轻。跑到我们草原上偷捕我们的猎隼,幸亏碰上公安,要是我们,非把他们的小腿给敲折。”
王永新笑着制止了他。
眼下,首要的事儿就是与他们沟通语言。王有祥有点儿光火。干了多年公安,还是头回遇见这茬儿。
沉默中,王永新说,刑警队有两位兰州大学毕业的本科生,他们英语讲得好,不妨叫来跟他们用英语对对话。
当下,叫来那两名刑警队员。
他们操着流利的英语:“Where are you from?”
“Where are you from?”侦查员重复着。
他们不懂英语,瞎子点灯白费蜡。
根据他们的长相和以往省厅的有关情况通报,王有祥断定,他们是中东地区国家的人。这些国家平常语言交际,大都是阿拉伯语系。
这边远的县城哪里去找会讲阿拉伯话的人呢?
多方联系,王有祥终于请来一位会说阿拉伯语的翻译。
对话又开始了。
翻译很亲切地用阿拉伯语询问。
互里塞得三人仍然是摇头摆手,咕咕嘟嘟。
从他们的说话判断,翻译肯定地告诉王有祥,他们说得是吾尔都语。
办公室里弥漫着浓浓的烟草味。王明芳把烟蒂往地下一捻说:“要讲英语咱们有英语人才,要讲阿拉伯语咱们有阿拉伯语人才,可他们偏偏讲得是古尔都语。”
王有祥对翻译说,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沉默中翻译忽然拍拍头说:“我今天听招待所的人说,有个新疆的考察小组,他们从兰州考察路过咱这儿,住在骊轩宾馆,问问他们说不定……”
王有祥听罢,马上电话请示主管这项工作的县领导。得到领导支持,王有祥他们便匆匆赶到骊轩宾馆。
考察组的负责人已经睡下。王有祥急得在走廊里转圈。案情不等人,何况还是涉外案件。他思忖再三,还是叩响某房间的门。
王有祥出示了证件,很客气地说明来意。
负责人很热情,他说,你们公安这么辛苦,需要我们配合,这也是公民应尽的义务。
这话有水平。王有祥他们听了,像吃了定心丸。
负责人说,他们小组成员中正好有个维吾尔族姑娘到中东国家留过几年学,她会吾尔都语也会阿拉伯语,但汉语说得不好。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王有祥心里立时亮堂了许多,正好,我们这里有个同志会阿拉伯语。
负责人有点儿吃惊,小县城还有人会阿拉伯语。
维吾尔族姑娘二十五六岁年纪,人挺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