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了半天没有乘客,林奇开始蹬着三轮车到街上游动。经过文化馆门前时,他看见赵文正在宣传栏前同一大堆人一起看着一个男人往宣传栏上贴着花花绿绿的纸,赵文起劲的叫着,高点,再高点。旁边则有好几个人同时在叫,歪了,歪了,向左边歪了。林奇转了一圈仍没拉到客,转回来后,文化馆宣传栏已没有人了。他下了车走过去看了看,才知道是宣传县里工农业生产形势一片喜人景象的文章。林奇真想往宣传栏上啤一口。
文化馆楼上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歌声,那声音很动听,林奇听了一阵后突然意识到这是赵文在唱,他赶忙骑上三轮车走开了。过去他只知道赵文是在文化馆搞音乐创作和辅导工作,他没料到她的歌唱得这么出色。
正走着,一辆三轮车从后面追上来,蹬车的人对他说,他妻子捎信让马上回去家里有事。
4
林奇还没进门就听见小外孙跑跑的嬉闹声,他一只脚刚跨过门槛,跑跑就一下子扑过来吊在他的脖子上。林奇没有防备,脚下打了个趔趄,幸亏身子靠住了门框。林青连忙跑过来,在跑跑屁股上用手轻轻拍了一下,让他别再像三四岁时那样淘气,外公年纪大了,受不住他这么折腾。跑跑从脖子上溜下去后,林奇才看清女儿林青和女婿何友谅都回来了。
“真是稀客,怎么到底还是舍得来家里了!”
林奇忍不住顺口说了一句,齐梅芳马上出来打圆场。
“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自家人就应讲个来去自由,就像对待台湾同胞一样。”
齐梅芳正冲林奇眨眼睛,何友谅在一旁先笑起来。
“妈妈真会做统战工作,下一次县里开政协会议,该请你去作专场报告。”
林青马上出面维护齐梅芳。
“你就当个受人排挤的副厂长,怎么对开会作报告那么有瘾!”
“这叫堤内损失堤外补!”
何友谅说着又笑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声音有些干涩,不比先前的那么自然那么亮。
齐梅芳端了一杯茶上来递给林奇,同时叫他到卫生间去洗把脸,去去身上的汗气。林奇往卫生间里走,齐梅芳借着给他拿热水,也跟进去。她一边将开水瓶里的水往脸盆中倒,一边小声同林奇说着话。
“他们邀齐了回来,像是有什么事要说明。”
“不会吧,若有事我们总能先听到些动静。”
“你刚进屋不知道。他们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见了我后两个人又多次睃眼角儿、努嘴儿。”
林奇用热毛巾在脸上捂了一阵,然后露出一双眼睛。
“等会儿你同他们说话,我带跑跑到楼上去玩,先套套小孩子的话。”
林奇洗完脸后,走出卫生间一下子将跑跑扳倒,横抱着往楼上走,说是到舅舅屋里给他找点好吃的。林奇用脚推开林茂和赵文的房门。然后放下跑跑,让他到饼干盒里找赵文吃的零食吃。跑跑在饼干盒里乱翻了一阵,见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便去开另一只方形饼干盒。这时,林奇正瞅着床头柜上放着的一盒避孕套出神。冷不防跑跑叫了一声,他一惊后,回过神来问怎么回事。跑跑用一只手捂着嘴,小声说了几个字。
“舅舅好多钱啦!”
林奇一愣,跑跑将那方形饼干盒扒斜了,让他看清里面装着的满满一盒百元大钞。林奇有些慌,他从跑跑手中夺下饼干盒,盖好后放回原处。在领着跑跑往外走之前,林奇连续三次告诉跑跑,让他别将这事说出去。跑跑似懂非懂地说自己知道,说出去后会慧来强盗抢劫。跑跑主动同林奇拉了钩。这以后林奇才说这事谁也不能说,包括自己的爸妈。
下了楼后,林奇才想起主要的事给忘了。他连忙将跑跑拉进厨房,找出齐梅芳早上煎好的葱花薄饼。他还来不及说一个字,跑跑就高兴地冲到客厅里去了。
林奇冲着齐梅芳轻轻摇摇头,然后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他眼前尽是飘动的一盒盒钞票,何友谅同他说话也没听见。
“老头子,友谅同你说话哩!”
齐梅芳大声提醒他一句。林奇一怔后,终于回过神来。
“什么事,友谅,你说吧!”
“友谅问你这一阵身体怎么样,血压高不高?”
林青插进来说了一句。林奇朝她挥挥手。
“我知道你们来是有事要说。说吧,早说早商量。”
林青和何友谅互相望了一眼后,林青先开了口。
“我们想将跑跑放在爸妈这儿,请爸妈帮忙带一带。”
“以前让你们将跑跑放在家里,你们不同意,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齐梅芳抢先说过后,林奇才表态。
“反正你妈在家没事,带带跑跑是没问题的,但有两个问题得说清楚:第一,跑跑的学习功课我们没办法辅导。第二,跑跑在这儿吃住,生活费是不能免的。这样做你们也明白,主要是不让赵文说闲话。”
“没问题,亲兄弟明算帐,跑跑跟我们也是要吃要花的。学习上的事你们也别操心,跑跑还算聪明,也自觉,作业上的事我们也从来没管,都是他自己自觉做的。”
林青连忙接上话。齐梅芳一把将跑跑搂在怀里。
“以后我每天都可以同小宝贝在一起了。”
“我不做宝贝,我要当大法官,谁搞腐败,我就审判谁!”
跑跑突然说出的一番话让林奇心里很不好受。他不让跑跑往下说,而是转而问何友谅。
“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何友谅咳了一声,又望了林青一眼。
“林青打算在街上摆个小吃摊。”
“你们是不是想钱想疯了,靠小吃摊也发不了大财呀!石雨跟我说你们在办营业执照我还不相信。不管怎么说,林青虽然在铸造厂工作,可家里并不像铸造厂的人那么困难,你们犯得着要吃这份苦吗?”
齐梅芳大着嗓门嚷起来。
林青马上低下了头。
“妈,若论吃闲饭,友谅是能养活我们母子俩的。可我心里不踏实。厂里的人都在吃苦,我连街都不敢上,怕他们用那种眼光狠狠剜我!”
“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齐梅芳继续嚷。
林青忽然抬起头来。
“厂里的人不这么想,他们都以为友谅当副厂长,搞腐败捞肥了,我才可以当上悠闲的太太。”
“我明白了,你们别再多说什么。就这样定了,跑跑由我和你妈带,你们都去干自己想干的事。”
林奇说了一阵又顿了顿。
“青儿,你能在这时候还能想到厂里的工友,当爸的也就宽心了。”
屋里的人一时都不说话,只有跑跑嚼薄饼的吧吧声。片刻后,林奇要齐梅芳和林青带上跑跑到别的屋里去,他同何友谅要单独说说话。她们走后,屋里只剩下林奇和何友谅。
林奇开门见山地说:
“你这长时间不进这个门,是不是在厂里同林茂发生了矛盾?”
“林茂没有同你说什么?”
“他说你很不错,很配合工作,确实像个做哥哥的。”
何友谅苦笑了一声。
“我都快半年没事干了。”
“有这等事?那你这副厂长分管什么?”
“林茂说是让我分管工会,同时协助他管管财务,但他又规定财务上只能一个人一支笔当家,我就在会上将这事给辞了。”
“年前年后那一阵你不是常务副厂长吗?”
“因为我不同意他办那个八达公司,他就翻了脸,将我换下来。”
林奇起身给何友谅的茶杯里添了一些水。
“我有些觉得你现在是想同你弟弟划清界限。”
何友谅张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林奇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
“怎么说,你也是这个家里的人,林茂有些不对,你不愿对他说什么,可你不能不对我这个做岳父的说,你告诉我,你弟弟他在厂里到底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爸,你别急,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感到他有些做法不对,特别是将供销与财务全都一个人揽起来。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允许的。你也知道,这样干,若在其中做点手脚,谁也搞不清楚。”
“你是说他经济上有问题?”
“我真的说不准,有机会你到厂里去走走,听听大家怎么说。”
“你真的不愿对我说真话?”
“爸,其实有些事你心里可能比我还清楚。我为什么同意林青上街摆小吃摊,我是怕用不了多久农机厂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