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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们享受不到这种轻松,尤其是在怀孕之后,合法丈夫在9个月的时间里不会靠近她们;当然,平民百姓也要遵守这个规矩,但他们总还有违反规矩的时候。而对唐娜·马丽娅·安娜来说还有一个贞洁的原因,她由于在奥地利受的教育而虔诚得近乎怪疲,并且与圣方济各教派有那份默契,于是便表明或暗示她腹中正在形成的婴儿既是葡萄牙国王的儿子,同样也是以一座修道院换来的上帝的儿子。
唐娜·马丽娅·安娜很早就睡觉了。上床之前和侍候她的贵妇们一齐低声祈祷了一番,用羽绒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之后又独自祈祷起来,没完没了的祈祷,贵妇们开始打瞌睡,但她们虽不算处女,但知识渊博,毕竟还能勉强忍受,最后都退出去了,只剩下灯架上的灯光和在那里过夜的贵妇,她睡在一张较矮的床上,不久便昏昏沉沉。如果她想做梦那就做吧,她眼皮后面做的梦无关紧要,我们关心的是唐娜·马丽娅·安娜似睡非睡时心头颤动的思绪;安息日她一定要去圣母教堂,修女们首先要为她打开耶稣的裹尸布,然后再向信徒们展示,裹尸布上耶稣身体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这是基督教中唯一的一块真正的耶稣裹尸布;亲爱的女士们,亲爱的先生们,既然所有其他的也都是唯一真正的,或许在世界各地展示不是同时进行的,因为它在葡萄牙,是最真正的,确实是唯一的。唐娜·马丽娅·安娜还清醒的时候,看见自己在那块最神圣的布前俯下身子,但没有来得及知道是否会虔诚地亲吻它,因为突然昏然人睡了,坐进了一辆马车里,天已黑下来,回到了有国王卫队保卫的王宫,忽然间有个骑马的男人打猎归来,4个随从各骑骡子,挂在鞋子上的网子里有猎得的飞禽走兽;男人手持火枪朝马车飞奔而来,马蹄在石头上踏出火花,马鼻子里冒着热气。他像闪电一样冲开王后的卫队,来到马车的踏板前,勒住坐级;火把照亮了他的脸,原来是唐·弗朗西斯科王子。他从梦中的什么地方来呢,为什么又屡屡出现呢。看见马跑过来,她吃了一惊,从他在石路上奔跑的样子看,不会是别人。可是,把一次次梦境比较一下,王后发现,王子离她越来越近;他想干什么呢,她又想干什么呢。
四旬斋对一些人来说是梦,对另一些人来说是熬夜。复活节过去了,它唤醒了人们,但也把女人们重新送回了卧室,负起女人的责任。家庭之中又增加了一些戴绿帽子的丈夫,而他们对这个季节之外发生的其他有伤名誉的事还是相当凶狠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终于到了我们谈一谈鸟儿的时候了,这时候我们听到,彩带和花儿装饰的鸟笼中的金丝雀在教堂里吸流啼略,歌声中充满疯狂的爱情,而修士却在讲道台上布道,讲述他认为最神圣的事情。基督升天节到了,鸟叫声飞上拱顶,祈祷声也许升上天空,也许升不上天空;如果没有鸟鸣的帮助,难以指望祈祷声让上帝听到,或许我们还是默口缄言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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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外表轻松、手握宝剑、制服褴褛的人虽然赤着脚,但仍然像一名士兵,他叫巴尔塔萨尔·马特乌斯,人称“七个太阳”。去年10月我们以11000人大举进攻时,他在赫雷斯·德·洛斯·卡巴莱罗斯战线作战,一颗子弹击碎了他的左手,只得从腕部把手截去,此后不能继续服役,奉命离开军队。在那次战斗中,我方200人阵亡,西班牙人从巴达霍斯派出的骑兵迫使活下来的人四散奔逃。我们躲到奥里文萨;我们确曾抢掠尔卡罗塔,但对此并无多D大兴趣。前进了十莱瓜到达那里,后退了十莱瓜回到这里,让那么多人死在战场,“七个太阳”巴尔塔萨尔把一只手留在了那里,不值得。要么由于吉星高照,要么因为身上的肩绷带起了不同寻常的作用,这位土兵的伤口没有失血过多,被子弹击中后血管没有破裂;外科医生高明,根本不需用据锯断骨头,只把关节拆开,在断处涂上一层收敛性草药,“七个太阳”的肌肉又非常好,两个月后便痊愈了。
从军切里省下的钱很少,又想做副钩子代替手,他便在埃武拉行乞,以攒下必须付给铁匠兼马鞍匠的工钱。冬天就这样度过了,把乞讨到的钱省下了一半,另一半的一半用于路费,其余用于吃饭和喝酒。春天到了,“七个太阳”巴尔塔萨尔已逐步付清了账目,马鞍匠把钩子交给他,还交给他一副假手,这是他突发奇想,要两只不同的左手而用最后一笔钱订做的。假手用皮革精心包好缝严,与铁手珠联璧合,而铁手经锤打和淬火,非常结实,两种大小不同的链子把它们与肘部和肩膀连接起来,更加牢靠。“七个太阳”开始旅程,此时人们知道贝拉的军队留在了营房,不来阿连特茹,因为这个省饥饿现象非常严重,虽说饥饿在其他各省也普遍存在。军队打着赤脚,服装破烂,抢劫农民,拒绝前去打仗,有的开小差投奔敌方,有的逃回家乡,走上邪路,以行劫糊口,强奸妇女,总之,他们是在向不欠他们分毫、同样处于绝望状态的人讨债。“七个太阳”残废了,沿着王家大道朝里斯本走去,他的左手的一部分留在了西班牙,另一部分留在了葡萄牙,这都是一场决定谁登上西班牙王位的战争造成的,是奥地利的卡洛斯呢,还是法国的菲力浦,这其中没有一个葡萄牙人,不论是完整的还是缺胳膊少腿的;被称为士兵的人的命运就是把肢体留在旷野,能坐的不是王位,而是土地,只此而已。“七个太阳”离开埃武拉,经过蒙特莫尔,不靠教团和路标或者魔鬼引路,对缺一只手的人来说,只能靠自己。
他慢慢腾腾地走着。在里斯本,没有任何人在等候他,在马芙拉也一样。几年前他离开马芙拉参加了国王陛下的陆军。如果父母还记得他,也许认为他还活着,因为没有关于他残废的消息;也许以为他死了,因为也没有关于他还活着的消息。总之,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知道究竟如何。现在是晴天,一直没有下雨,丛林中开满鲜花,鸟儿不停地啼鸣。“七个太阳”巴尔塔萨尔在旅行背袋中装着铁制假肢,因为有些时刻,或一连几个小时,他都感到手还长在胳膊尖端,而又不愿意失去以为自己还完整无缺的这种幸福感,只有完整无缺才能把卡络斯或者菲力浦捧上王位。其实,战争结束之后两个人都登上了宝座。对“七个太阳”来说,只要不看缺少肢体的部位,只要感到食指尖发痒,只要想象着用大拇指去搔痒,那就心满意足了。要是今夜做梦的话,他在梦中会看到自己肢体毫无残缺,他那疲惫不堪的头会枕在两只手的手掌上。
巴尔塔萨尔把铁制假肢收起来还有一个为自己打算的原因。他很快便明白了,装上铁制假肢、尤其是装上包皮的假手之后,人们不肯给他施舍,或者非常吝啬地施舍一点儿,尽管低于垂到臀部的腰刀不得不给上几个小钱。当然,所有人都佩着剑,就连黑人也如此,但他们缺少那种一旦需要便能动手的神气。如果说一伙旅客根本没有必要对站到中央挡住去路的士兵产生疑虑,因为他失去了一只手,侥幸保全了性命,或者来的人担心乞讨会变成拦路抢劫,而施舍却总能落到他余下的那只手中,那是因为,巴尔塔萨尔靠的是还有一只右手。
过了佩贡埃斯,便是一片松林,沙地从这里开始。巴尔塔萨尔靠着牙齿的帮助把假手安在断肢上,在必要时假手可以充当匕首,当时,极易致对手死命的匕首是禁止使用的。可以说,“七个太阳”随身带着优待证,带着双份武器,假手和剑。他走了一段路,躲到几棵树的阴影之中。后来,两个人走过来想抢他的东西,尽管他一再高声说他身上没有钱,他们还是不肯罢休。他把其中一个杀死了。既然我们来自一场战争,亲眼目睹过狼藉的尸体,对这件事就无须详加描述了,但有一点应当提一句,就是“七个太阳”后来用钩子换下了假手,以便于把死者拖到路边,这证明了两种假肢各有用途。那个没死的劫匪还在松林中跟踪了他半菜瓜,后来不再坚持了,只是从远处咒骂了他几句,看来并不认为咒骂能伤害他或让他气急败坏。
“七个太阳”到达阿尔加莱加的时候天色黑下来了。他吃了几条煎沙丁鱼,喝了一碗酒,身上的钱所剩无几,不能住宿,只够维持明天的生活,于是钻进一家的屋檐下的车子下边,裹着斗篷睡着了,但安着假手的左臂留在外面。他睡得很安稳,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