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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的马!我恨不得马上就对王爷说,我的雪驹是一匹最神最神的马!它只是一时逞强
好胜,而绝不会背叛它的主人。顶多顶多三天,它就会从那使它沉醉的荒蛮气息中清醒
的!会想起了它的小主人,会想起了我,而我更会跨着雪驹为温都尔王夺第一的!放了
我阿爸吧,我的骏马会使您成为众王之王!
当然,我也需要一个姑娘:珊丹……
“你的马!”随之,巨人般的摔跤手也开始挥动大手说上了。浮想联翩,激动不已,
竟由我的马又说到了自己:早成了自由民,而巨莎娜放牧的这一大群羊也是王爷专门赐
给他们的。即使在王府内他也只向王爷一个人下跪,算起来整个温都尔草原只有他一个
人可以这样高高昂起头!还有,还有……
“我该走了!”我被激荡得再也坐不稳了。
“你、我还没有喝茶!”有点扫兴。
“我的马!”我只说了一句。
“你的马?”他竟又大孩子般地高兴起来,“对!对!是该赶快告诉王爷,你能够
为温都尔草原夺得荣誉!”
马群不再踯躅了……
临别,他送给我一个福晋赐予他的翡翠烟嘴。两个亲丁也跟着沾了光,一人一个烟
荷包。
我忘乎一切,开始向梦幻挺起了!
当然,首先是救出阿爸!
我是个出色的骑手!
还有一匹神马!
雪驹……
我慈爱的母亲啊!
在冰雪陷阱里伸出的那双手,在暴风雪中能托出初生的雪驹,却在朗朗晴空下托不
出自己的儿子!
王府远远显现了……
在阳光灿烂的大草原上,波光粼粼的地气在远方荡漾着。极目望去,隐隐而现的王
府、召庙、座座贵族府邸,就像在波光水色颤动中的海市蜃楼!
但我却几乎马上欢呼起来……
须知,和巨人摔跤手的意外相会,无疑又等于给我加足了油。大玛力嘎是和蔼的,
王爷是圣明的,理所当然都是心向蒙古人的!日本人再凶狠残暴,但温都尔草原毕竟是
温都尔王的!只要说清雪驹事件纯属偶然,小玛力嘎再溜须拍马也是枉然!更何况,我
将要向王爷献上一匹神马。一个冠军、一片忠心!
幻觉总是闪着瑰丽色彩的……近了!近了!离王府四周的建筑群越来越近了。但蓦
地却发现远远场起一片烟尘,飞荡着又把这一切隐去了。只遥遥听到阵阵汽车马达声,
骤然使梦幻变得不那么诱人了。要知道,草原从未有过,只有日本人的突然到来才带来
这种可怕的音响。
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一列马队穿过烟尘迎面向马群冲过来了,似也根本不把那两个亲丁放在眼里!
“站住!站住!”恶狠狠地呐喊。
“坏了!”两个亲丁相互说,“西府的!小玛力嘎知道了!”
“什么?什么?”我却不明白。
“再不停下,”挡道的亲丁有个头目喊,“小心爷儿们开枪了!”
“你敢!”大玛力嘎的亲丁也在喊。
“敢?”那小头目冷笑了,“你们府上老爷子敢背着我家主子来绝的,也就怪不得
我家主子手下无情了!”
“我们去告诉王爷!”两个亲丁还在叫。
“告诉王爷?”小头目竟哼了一声,“那也不能只任着你家老爷子独吞!老奸巨滑,
支开了西府他单独去向日本人讨功邀赏!”
“你想干什么?”两个亲丁有点恐惧了。
“见面分一半!”小头目直言不讳,“大个儿的献给警备队了,这马群,这小个儿
的就得留下,也不能让我家主子太没法子向日本人交代了!”
“阿爸!?”我猛地惊叫一声。
“有福!”这小头目和小玛力嘎一样损,“放了一辈子马,这会儿正让大玛力嘎一
把鼻涕一把泪,亲自送上日本人的大卡车去享洋福!”
“我去禀告王爷!”策马就要走。
“王爷也得听日本人的!”纵马就拦。
“你胡说!”我为王爷呐喊了。
“嘿嘿!”举枪逼近了。
“这儿?这儿?”我只能倒退着。
“嘿嘿!”狞笑着更逼近了。
“我?”本能地自问。
“你?”伸出的手!
蓦地,我一抖着绳骏马腾空了。枣骝马,一团火烧云一样。等再落到地上,我已经
策马扬鞭飞驰着奔向远方!
我绝不相信凶狠残暴的小玛力嘎!
而大玛力嘎似尚有鼻涕和眼泪!
我要亲自去告诉王爷:不是这么回事!不是这么回事!
阿爸根本不在现场,他是绝对忠于王爷的!
要回阿爸!要回阿爸!
纯属偶然,他无罪!
苍天作证……
但身后却传来了一阵阵急骤的马蹄声,紧紧追赶着,还有大喊:这次可是真的要活
的!要活的!
且莫怀疑我的骑术……
须知,我是牧马人之子,一降生马背就成了我的天然摇篮。刚刚离开襁褓,我就天
天和阿妈合骑着一匹马。四五岁,我已经可以稳稳当当独自跨在马鞍上了。八九岁,我
已经可以驾驭着任何一匹骏马飞驰了。是的!有了雪驹更使我如虎添翼。但即使没有了
雪驹,我仍然可以跨着任何一匹骏马随心所欲。
我绝不能落入小玛力嘎之手!
不!绝不能!更何况,那巨人般的摔跤手还曾把我那梦变得更真更浓!我一定要亲
自面见王爷,说出那句最重要的话:只要放了阿爸,我会向王爷献上最出色的骑手。最
神奇的马!
我和雪驹……
但摆脱小玛力嘎的爪牙又谈何容易!当我刚在马背上能松口气时,猛一抬头这才发
现又是一个黄昏。多亏夜幕降临得及时,我才在偏远的恶草丛中彻底甩掉了这些亲丁。
我在荒野里久久隐伏着,只等待着小玛力嘎和他的爪牙早早进入睡梦之中。须知,当时
我不但信赖王爷,即使对大玛力嘎的鼻涕眼泪也尚存着某种幻想。
夜深了,我开始重返王府了……
多少年后,我才知道自己这举动是多么幼稚和鲁莽。大玛力嘎是不乏鼻涕和眼泪的,
但那也只表现了他对王爷的忠诚。生怕把马群逼向了远山丛莽,遂才设下了这“引君人
瓮”之策。既要让王爷交得了差,又要使自己的死对头一蹶不振,还要使自己显出谦谦
长者之风。集中点还是一个,马上就和日本警备队通了电话。一方面替王爷百般解释,
一方面当即奏了小玛力嘎一本。声称有意破坏他向皇军“效忠”,竟撵走了一群向“大
东亚圣战”献上的战马,还有一个“小土匪”……当即日本人赞不绝口了,不但转请王
爷放心,还大骂小玛力嘎混蛋!谦谦长者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谁料得意之余,还是走
上了和小玛力嘎同样的献媚取宠之途。
我却仍在悄悄地走进王府……
我还不知道,也在几乎与此同时,日本警备队里已第三次在阿爸身上动了大刑。阿
爸的忠诚老实,被他们认为是“内线”的顽强抗供。也难怪!这里面不仅仅有大小玛力
嘎为讨功邀赏的夸大其词,而那特殊“响马”的逃跑和雪驹及时的出现也太巧合了。枪
声一响就有马的等待,就在那一瞬间,就在那特定地点,巧到比精心设计还要巧。绝非
偶然!为此连猪冢队长也亲自出马了。燃起的烈火,烧红的烙铁,长长的老虎凳,呼啸
着抽动的黑皮鞭!然而每当逼问到我时,阿爸鲜血淋淋竟总是那句话:还吃奶的孩子懂
个屁!猪冢队长似乎觉得也是,于是更惨不忍睹的大刑便又用在阿爸身上了。
我不知道,离王府更近了……
生活已向我揭示了新的一页。虽然我尚未看清楚,但这一页已肯定是血肉模糊的。
但我还在继续掀下去……
黑沉沉的暗夜,阴森森的王府!
可我像个梦游的孩子。
还在向前走!
狰狞的石狮子,洞开的大门!
近了!近了!
新的一页……
第四章
歌者说,狰狞的石狮子,洞开的大门……
我回答,是的!在沉沉的夜幕笼罩之中,就像一张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死寂无声,
似正等待着一个做梦的孩子投入其中。
歌者说,近了!近了!更近了……
我回答,可怕的一页眼看就要掀开了!
歌者说,骑手的哀歌……
我回答,巨慢!哀歌似乎先一步已经传感到那远山的原始丛莽中去了,我那雪驹也
在开始行动!
歌者说,你要插空先吟唱骏马的歌!
我回答,是的!因为没有雪驹,便没有我这盲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