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爷!太君……”余音不绝。
终于渐渐消失在夜空下了。
我突然明白了这就是——
那“王爷的邀请”……
“哈!”猪冢队长此时却突然变得又“亲善”起来,“各位王爷,都大大的好!天
皇陛下,也心里明白明白的!担心的不要不要的,大东亚永远永远‘共荣共荣’的!”
不见反应,惟闻颤栗……
“哈!”又是一声“亲善”的谄笑,“签字的,大大的自由!为难的,大大的不要!
我这就请诸位,亲自见识见识的!土匪、蟊贼、共党,都大大的招供了!夜袭王爷府。
洗劫那达慕,心眼坏了坏了的!哈!见识见识的再说,签字大大的不必着急!请!”
谁敢拒绝,悚然而动……
“你的!”他又突然“亲善”地转向了我,“大大的好,听话听话的!奇异的蒙古
马,也开始大大的懂事了!你的,它的,也来大大的见识见识的!”
什么?我猛地扑向了王府的大门!
不顾一切地向着雪驹奔去!
身后似有小玛力嘎紧追!
但就像从噩梦中冲出!
哪顾得身后有狗!
雪驹!雪驹!
我呼唤着……
夜,终于严严合拢了。半汪明月,冷幽幽地挂在天边。映着那凝固了的血,僵挺的
马尸,还有我那在枪口威逼下站立的雪驹。
神情呆滞,昂首向天……
望着它那一动不动的神态,也只有我理解它此时此刻的心情。似痴了,似呆了,似
在巨大的悲痛中震惊了!但它毕竟是一匹高傲的马、烈性的马、懂事的马!同伴的尸体,
飞溅的马血吓不倒它,只能激发它昂首苍天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我扑进去,失声痛哭搂住了它……
它也落泪。炽热的,大滴的,滚着淌着流向了我的面颊。
我说:雪驹!雪驹!是我害了你……
它突然间引颈长嘶了,悲怆而苍凉,似在强烈地反驳。
我说:雪驹!雪驹!我这就牵你走……
它蓦地又垂下了头,望着同伴的尸体,竟执拗地就是一动不动!
雪驹!雪驹!我近乎哀求了。
它就是悲鸣着不肯离开。
我用手摩娑着它。
满手是血……
“他妈的!”小玛力嘎勃然大怒了,“还这么倔!你还欠着老子一蹄子账,要不看
顾问官的面子,老子早把你给崩了!”
显然是指雪驹!
但不得了了!雪驹的满腔怒火似这时才找到了发泄口。猛地便扬起了前蹄,鬃毛飞
炸地便向小玛力嘎踢去!骏马是记仇的,此类故事举不胜举。雪驹狠狠地踢向小玛力嘎,
仅是最现成的一例。
惊逃!还有朝天的枪声……
多亏我及时挡在了中间,我怕小玛力嘎和鬼子兵伤了我这无言的伙伴!
雪驹还在咆哮不已……
不远,那达慕会场上那篝火似越燃越烈了,熊熊火焰竟映红了半个天!
我突然又想起姨妈的叮嘱:多带双眼睛!
我牵起依然愤愤不平的雪驹走去了。
后头有随时瞄准的六支枪口。
还有狗一般的小玛力嘎。
我回首着历历往事。
我在想啊!
我在想……
往昔那达慕会上也点燃篝火……
但那是为了彻夜狂欢,为了通宵歌舞,为了整个晚上都能尽兴谈情说爱!
而现在?
熊熊的火焰却仿佛化成了张牙舞爪的怪兽,正在向着四周飞窜着、扑跃着。忽明忽
暗,映照着牧民们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脸。再后便是隐在暗影中的日本兵,端着刺刀,一
个个恰似凶神恶煞一般。
更可怕的是那根根木桩……
新竖起的,直插夜空。虽尚未捆绑吊打无辜的受难者,但在通红的火光闪烁下,已
早像流淌着浓浓的血浆。
再看那“主席台”
夜晚再比不出哪位王爷的帐篷豪华了,倒好像是在比哪一位最规规矩矩。只有一位
例外,这就是“副主席”查干王爷。后来我才知道,那份出卖草原、出卖牧民、出卖祖
宗的“议案”,就是他在猪冢授意下提出来的。这不但因为那所谓“什么什么政府”所
在的古城属于他的势力范围,更重要的是猪冢答应他尽快“主席职权将由副主席代理
之”。现在他在所有战战兢兢的王爷中,似有点踌躇满志独领风骚的气魄。趾高气扬,
竟使“正主席”温都尔王沉甸甸地大失光彩。
还有我和雪驹……
仿佛被当做那达慕盛会仍在进行的一种象征,竟也被不伦不类地安排在“主席台”
前。似幌子、似招牌,也好像一件特殊的展览品,好像还需专人精心加以“保护”。那
就是小玛力嘎,还有那六个枪杀马匹的日本兵!
我深感屈辱,雪驹也丧气地垂着头……
而查干王爷的趾高气扬却骤然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根本无所谓“代理之”不“代
理之”,竟在猪冢队长授命下主唱起“开场戏”了!
纯属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
他竟然大肆宣称:茫茫草原本来是“大东亚共荣圈”内的一片“王道乐土”。歌舞
升平,那达慕盛会也在欢乐地进行着。但土匪、蟊贼、共党却要“夜袭王爷府,洗劫那
达慕”,使众王爷不得不联名请求皇军“保护”!而大日本皇军也果不愧“武运长久”,
一出马便获得了“赫赫战功”!
说着,竟对着猪冢深鞠一躬……
赫赫战功?我望着眼前这一切深感惊讶。闪光的刺刀。竖起的木桩、被围的牧人、
黑黑的枪口,还有那成百上千匹被掠夺的马!当然,就连我和雪驹也很可能是这“赫赫
战功”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怪不得猪冢队长突然间又变得“虚怀若谷”,竟又决定
退隐在幕后了。谁料,我刚刚想到这里,就猛听到查干王爷大喊一声:拉上来示众!
什么?真有土匪、蟊贼、共党……
天哪!只见在一片恶喊鞭啸声中,果然有十几个五花大绑的囚徒被从暗影中拉出来
了。篝火熊熊,映照出满脸的血污、遍体的伤痕,还有那惨不忍睹的神态。几乎是被拖
着架着拉出来的,被折磨得早已奄奄一息了。
查干王爷还在一一历数着罪状……
蓦地,我却借着跃满的光焰一一看清了!什么“夜袭王爷府”?什么“洗劫那达
慕”?这分明就是那十几个为布音吉勒格打抱不平的牧民!他们只是去求温都尔王爷做
主,他们只是去为自己的摔跤手去喊冤!我骤然间似明白了什么,我抑制不住想当着众
人呐喊!但就在这时,小玛力嘎已猛地扼住了我的脖子,并用手枪暗暗抵住了雪驹的头!
我只感到一阵眩晕……
等我再清醒过来,那十几个忠诚善良的牧民早已被高高地吊在了木桩上。虽尚未处
死,却面对着十几个举枪随时准备射击的日本兵。鲜血淌落在篝火上,反激起烈焰更凶
猛地腾跃。惨绝人寰,似地狱噩梦的再现。我被扼住了脖子,但内心那惨痛的呐喊却始
终不断:魔鬼!魔鬼!干什么?干什么?这是想要干什么?!
似乎又是由查干王爷回答的……
他竟然指着这一切公然宣布了:为感谢大日本皇军,众王爷一致决定,暂弃各自王
府,自愿一起迁居“政府”所在地古城,以示精诚团结,誓保“大东亚共荣”!而皇军
所“救”回的马匹理当献给皇军,皇军所“救”回的青壮年也理当献身于“大东亚圣
战”,组成强大骑兵,以永灭草原“匪患”!至于被“救”回的牛、羊、骆驼以及年轻
的妇女,更理当献给“圣战”前线,效忠于“日蒙亲善”,以祝大日本帝国永远“武运
长久”!
会场内死一般的沉寂……
但沉默中必定预示着觉醒!我虽然不懂得什么叫“得王爷者得草原”,更不懂得抗
日战争已发展到敌人垂死挣扎的阶段:他们只能收缩,他们只能固守,他们只能靠更疯
狂的烧杀抢掠……但我还是突然大彻大悟了!骗人!骗人!原来那达慕只是一张网,日
本鬼子就是这样想把草原一网打尽的!没有什么真正的赛马,有的只是我这样的傻瓜!
我搂着雪驹不由得哭了……
“哈!”谁料这时猪冢队长已站起来表示感谢了,“大大的好!王爷的好!牧民的
好!通通的好!皇军感谢感谢的,‘王道乐土’大大的有!为了庆祝,明天的,那达慕
照常照常的进行!记者的来,照像的来,欢庆欢庆的,大大的热闹热闹的!摔跤的,射
箭的,哈!还有这匹奇异的蒙古马……”
他竟突然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