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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儿大了去了,就差当皇上了!”
“这儿……”似勾动了我某根神经。
话还没完,他又跑了。
只留下我一个。
愣了神儿。
思忖着……
“伙计!伙计!”显然,他又贩回了新的消息,“可不得了啦!要在温都尔草原举
办那达慕盛会啦!百年不遇呀!没法说那个大呀!各路王爷都要来参加呀!”
“什么?什么?”我又是一怔。
“傻小子!”这家伙竟这样叫我,“就是赛马呀!摔跤呀!射箭呀!娘儿们唱歌跳
舞呀!各路王爷劲儿都憋足了,悬赏呀,重奖呀,披红挂绿呀,好戏可在后头呢!”
“咱温都尔王爷?”我脱口而出。
“你呀!”颇为不满,“今天这是怎么啦?我不是说过了吗?众王之王,还主他妈
的什么席呢!不拔这个尖,还能输给各路王爷吗?就是要他的女儿当老婆,他也舍得
赏!”
“赏?赏……”我如痴如醉了。
“那当然了!”这家伙也完全把我当成傻蛋了,“就比如咱草原上那个大个子摔跤
手,叫什么来着?”
“布音吉勒格……”我恍惚而应。
“对对!”他又连学带比画地说上了,“就这么一抓,这么一带,这么一扫,这么
一举,啧啧!没治了!可告诉他千万不能要王爷的女儿,太胖,太丑,也太矫情!”
“这儿……”我早已灵魂出了壳。
话仅到此,他又屁颠颠地跑了。
草莽间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痴迷地望着远方。
似走入梦境。
想着雪驹……
“伙计!伙计!”这小子又嚷嚷着跑回来了,“你猜猜这坏老头儿干什么来了?”
“不知道!”我有点烦。
“猜不着吧!”他却仍是热火朝天,“告诉你!是温都尔王爷请咱们下山去带兵、
去当官、去给草原保平安!小的给小官,大的给大官,塔拉巴特尔给大大的官!”
“我才不当那种官呢!”忙用话增他。
“什么?”谁料,这小子竟对我刮目相看了,“塔拉巴特尔也是这么说!当这种官
不仅仅是当亡国奴了,还等于当了走狗、蒙奸、卖国贼!”
“不当!不当!行了吧?”我真盼他走。
“成啊!”他却似更佩服了,“有种!还真够‘觉悟’的!就连我也是在听了塔拉
巴特尔指出后,才知道差一点中了小日本的奸计!奸计,知道吗?就是流脓淌水的坏主
意!”
“知道!知道!知道!”巴不得他离开。
“得!”没想到他自己倒待不住了,“没看出,你小子比我还‘革命’!我得再听
听去,可不能让伙计们瞧咱的笑话!”
“去!去!去!快去!”我又忙鼓励。
“够朋友!”他终于走了。
“那达慕……”我自语了。
丛莽静悄悄的。
我又在遐想。
痴痴的……
应该说,大玛力嘎这次肯定要徒劳往返的。此时的丛莽健儿已绝非昔日的山野好汉
了。随着各种地下渠道传来的消息和材料,他们已逐渐由学抗联成为自觉的抗日战士了。
多年后我才知道,尤其是索布妲姨妈在其间起了重要作用。她那位台吉少爷早已由中原
战场奉命来到了山南的“围绕区”,改变身份成了那抗日将领的私人秘书。利用上司暗
中还和日本做着买卖,正借私下往返的蒙商驼队不断地对丛莽健儿展开工作。影响是巨
大的,现在已渐渐地建立了一定的联系。
但在当时我并不知道……
或许是人们瞒着我。我不但不知道珊丹已经被抓进了东协理府,正在受着一种特殊
的折磨和熬煎。我甚至还对用日本兵平田换回阿爸,隐隐地抱着某种幻想。
而现在……
似乎天遂人愿!在我那幼稚心灵里所期盼的一切,好像突然间都在我的眼前展现了。
而我所担心的一切,也仿佛一下子都化为泡影了。雪驹!雪驹!雪驹是我那梦中吉祥的
哈达!
银光闪烁,幻境生辉!
瞧吧!那达慕盛会就要举行了!而且是百年不遇,规模空前,各路王爷都要参加!
赛马、摔跤、射箭,竟比高下!
悬赏!悬赏!不惜代价!
宁可舍出女儿!
在所不惜……
瞧吧!温都尔王爷高高在上,已经再不是以前那位说话算不了数的王爷了!
众王之王,凌驾于各路王爷之上!
大大的主席,小小的顾问!
草原上只有他说了算!
誓必各项夺第一!
已在一诺千金!
我的马……
痴痴迷迷中,我越想就越不由得激动起来。渐渐地再也坐不住了,就差点蹦起来大
声欢呼了:总算快盼到这一大了!总算快盼到这一天了!盛大的那达慕!将托举起一位
风驰电掣的神骑手!
刹那间——
我似看到了阿爸满身鞭伤地归来了。
我似看到了珊丹含着泪花在笑。
我似看到了久别的团聚。
还有赏赐的蒙古包。
遍草滩的羊群。
还有自由……
我更激动不已了,跳起来就要去草丛中呼唤我的雪驹。我要摩娑着它的毛对他说:
朋友!我的好朋友!咱俩就要熬出头来了!
但不成……
谁都知道单巴这小子热情有余,可稳当不足,还听风就是雨!别是这家伙丢三落四
专拣好听的说吧?或者干脆是歪嘴喇嘛念错了经?不成!不成!我一定要亲自问问去!
我不顾阻拦跑来了……
这是一顶草莽隐蔽得极好的蒙古包。破旧了,却仍似乎是健儿们的“中军帐”。里
头听不到大玛力嘎吭气儿,只听得塔拉巴特尔正义凛然的训斥声。单巴这小子也正爬在
毡壁外偷听,虽然是在为那份儿“觉悟”大费脑筋。他见我也跑来了深感惊讶,但等他
那劝止的“伙计!伙计……”刚刚出口,我已经不顾一切冲进去了。
谈话声骤然中断了……
我看见塔拉巴特尔脸上的疤痕抽动了,蓦地便皱起了眉头。而大玛力嘎却像意外发
现了什么,陡然间一双黄眼珠里便闪出了狡黠的光。随之那布满褐斑的老脸一放松,竟
带出几分那谦谦长者的笑容。
这实在是个尬尴的场面……
“你说!”我却直指大玛力嘎喊叫了,“王爷是不是就要成为众王之王,就差当皇
上了?”
“你怎么知道的?”他竟只表现惊讶。
“你说!”这就更促使我紧接着再问,“温都尔草原是不是就要举办那达慕盛会,
各路王爷都要来争着一比高低?”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还是惊讶。
什么叫老奸巨滑?已足见一斑。虽无一句正面答复,却早使我更加深信不疑了。
够了!我转身就要退出……
“孩子!”他却在身后颤巍巍地叫道,“请稍等一等,老朽有话要说!”
“说个屁!我又不想当你那官!”我回答。
“不不!”他竟突然老泪纵横了,“都怪老朽无能,没能保住你的父亲!就是这换?
猪冢队长竟让我只带来一把刀,让那个日本兵就在山里剖腹自杀!无能,老朽无能!看
来你父亲在警备队里更凶多吉少!”
“阿爸……”我失声痛叫了。
“还有,”他比我显得还要悲哀,“那达慕盛会,开销巨大,王爷只好卖掉一批奴
隶。全怪老朽事先不知道啊!女奴里偏偏挑中了珊丹。眼看要卖到荒凉的北漠,老朽只
能回去替你说说……”
“珊丹……”我撕心裂肺地呼唤着。
“不许你折磨孩子!”塔拉巴特尔终于呐喊了,并猛地抓住了他的领子,“说!你
这是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挣扎着还想狡辩。
“说!”又是一声呐喊。气势逼人,声震丛莽,根本不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马!日本人还想换那匹马!”他说。
“雪驹?”我一怔,惶恐地大叫了,“我的雪驹绝不去日本!我的雪驹绝不当蒙
奸!”
“唉哟……”大玛力嘎被抛到了一边。
“好!好!”塔拉巴特尔又只顾搂着我的肩头说,“孩子!你先出去。放心!没有
低头的蒙古马,更没有低头的蒙古人!”
我听话地退出来了……
后来,在夜幕笼罩之中,大玛力嘎还是被蒙上眼睛灰溜溜地送走了。好像日本人也
就这么一点本事,收买丛莽好汉的阴谋到此也就彻底破产了。
似乎不该这么低估猪冢队长的狡诈……
但营地间却传开了这样的话:大玛力嘎碰了一鼻子灰,温都尔王爷那“众王之王”
肯定当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