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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石用尽,再加上很难找到水,我也会最后倒在人迹罕至的恶丛莽中。不须尖牙利瓜的
扑杀,其后果很可能是完全相同的。
歌者说,人!最终挽救你的还是人!
我回答,人,是人!但每当我遇到一些难解之谜,我还是不由得想到骏马的忠诚。
虽没有语言,却坦荡无私。不须加以提防,不须警惕变幻。为此,我曾在漫漫的荒野里,
整整和单巴在一起守了它三天三夜。
歌者说,为了和雪驹一起回到营地?
我回答,是的!经历了这场可怕的遭遇,我这才发现在众好汉身旁最保险了。如果
没有初秋温都尔王爷那次意外的升迁,我或许会在丛莽好汉影响下渐渐适应了环境。即
使不把雪驹让给塔拉巴特尔,我也会向单巴那样跨在马背上有所作为的。就不该……
歌者说,那你就从这里说起吧!
我回答,是时候了……
回到营地后,我这才知道:丛莽健儿这次奇袭打了个大胜仗。跃马扬威,把中国人
的志气大长在茫茫的草原上。
还第一次俘虏回来个鬼子兵!
单巴告诉我说,这个小日本鬼子叫平田,是塔拉巴特尔特意让带回来的。现在就
“圈”在崖下的山洞里,正等着养肥了派用场呢!还问我想不想去看一看,也算个稀罕
物呢!
派什么用场?当时我竟没有任何联想……
但我才不稀罕看呢!一提到小日本鬼子,我就不由得想起阿爸:挨打呢,受刑呢,
遍体鳞伤正在想我呢!豺狼,他们也是豺狼!那晚上我见多了,至今一想起来还恨!
更何况,我还得照料雪驹……
三天三夜之后,雪驹跟着我和单巴回到了营地,但它仍很迷惘。过去它很怕好汉们
总想把它隐蔽起来,现在却常常自己就孤独地走进草莽之中,朝着那小黑野马死去的方
向,痴痴地张望着久久不动。那悲哀的神情实在使人不忍离去,我只能寸步不离地守护
着它。
但我也随时准备着挨剋……
这一天终于到了,我和单巴都被叫到了篝火堆旁。夜,又是一个荒野之夜。火光熊
熊地跃荡着,辉映着好汉们一张张粗算的脸。铜铸一般,忽明忽暗,时隐时现。目光却
都分外皎洁,似都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只有我和单巴有点垂头丧气……
塔拉巴特尔看着我俩的模样,似乎也有点忍俊不住。但风格依旧不改,神情照样严
峻。沉默寡言中,处理问题果然干脆利索。
“你!”他先指着抓耳挠腮的单巴说。
“我?”单巴尽量显得愁眉苦脸。
“来人呀!”塔拉巴特尔下令了,“队伍上的,轻饶不了!”
“唉哟!”单巴开始叫苦了。
“没用!”塔拉巴特尔当即宣布,“屁股上挨三十巴掌,饿两天!”
“光挨巴掌行不行?”单巴竟讨价还价。
“不成!”塔拉巴特尔发怒了,“还得往重里抽!谁敢手下留情,我就亲自动手!”
“全怪我!”我挺身而出了!
“你?”单巴这小子竟不领情,“你又不是队伍上的,还轮不到这份‘纪律’呢!”
“为什么?为什么?”我嚷了。
“伙计!”单巴还挺清楚,“谁让我没完成任务,叫你小子给偷跑了呢?”
“拉下去!”塔拉巴特尔发话了。
“屁股?”单巴紧捂着,但还是被两个好汉拉走了,隐没在暗影之中。
“单巴!单巴!”我喊着就要扑了过去。
“站住!”塔拉巴特尔喊。
“我?”我想解释。
“我什么?”塔拉巴特尔罕见地发火了,“告诉你!我今天打的就是单巴的胡说八
道!没人盘算你的马!我不要,大伙儿都不要!你他妈的这份乱跑!要是真让狼撕了,
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大伙儿怎么向乡亲们交代?你又让我怎么向你姨妈交代?牧人的
胸怀能驰骋九十九匹骏马,却拴不得一只虱子!屁大个娃娃,哪来这么多小心眼儿?”
“我?我……”我吓哭了。
“唉唉!”塔拉巴特尔一见眼泪,竟立即又慌乱起来,“瞧我这份脾气!别哭!别
哭!学学你那匹白马的傲气,它可真给咱们草原争了光。这样吧!今后只要你看好了雪
驹,别让鬼子给谋算了去,你就算立了一功!”
“不打我?不饿我?”我哭着问。
“不不!”他一下火辣辣地搂紧了我,“大叔还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不杀这
个小鬼子,就是想用他换回你阿爸来。等着吧!已经给山外捎话了!”
“大叔!”我紧紧拥抱他了。
暗影中,蓦地响起了单巴的喊叫声。大概是屁股被打得太疼了,喊叫着还带着哭音。
大失好汉风采,却又使人听得揪心。
因为我!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带上来!”谁料到是塔拉巴特尔首先发话了。
“唉哟……”单巴哼哼着被带了上来。
“疼吗?”塔拉巴特尔冷冷地问。
“疼!”单巴却捂住屁股大肆渲染了,“特别的疼!唉哟!屁股都快打成四瓣了。
啪!啪!啪!啪!就像打日本鬼子!”
“记住了吗?”还是冷冷地问。
“记住了!都记住了!”忙不断地应承。
“那好!”塔拉巴特尔进而下令了,“敖特纳森还交给你!无论是人、是马,再出
什么差错还找你!”
“让我当他的头儿?”这小子竟问。
“胡说!”塔拉巴特尔当即纠正,“不是头儿,是朋友!”
“唉哟!”单巴马上又捂住了屁股。
“别装!”塔拉巴特尔才不客气呢,“要是再出了什么事,小心我扒了你的裤子亲
自抽你!”
“这儿?这儿?”这小子显然是为难了。
“这什么?”塔拉巴特尔挥手说,“还不带敖特纳森到那堆篝火旁玩去,大人们有
事情要在这儿研究!”
“我也成了个娃娃!”他悲哀极了。
但等我俩再来到另一堆篝火旁,他仅仅悲哀了一阵子,就再也猴里猴气地悲哀不下
去了。
“唉!”只好叹气。
“怎么了?”我总觉得对他很歉疚,忙问,“是不是屁股还疼得厉害?”
“你真傻!”他又摆谱了,“伙计们能动真格的吗?大伙儿只打日本鬼子,不打自
己的伙计!”
“那你干吗还嚷嚷?”我问。
“你呀!”他说,“头儿不正在给你当大叔吗?心情一定好!这时候不嚷嚷什么时
候嚷嚷?这不,一嚷嚷就没事了!”
“没事了,咱们玩吧!”我忙提议。
“什么?什么?”谁料他竟然反感了,“你也把我当小孩儿了?头儿不让我当头儿,
可我起码是你大哥!没工夫,咱们得说正经的!”
“什么正经的?”我赶忙问。
“你呀!”他愁眉苦脸地回答,“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大惑不解。
“你瞧!”他向我掰开理了,“说你是个老百姓,你又混在我们这个群儿里。说你
是个伙计,你又不参加打鬼子。就连挨‘纪律’的份也没有,更别说和大伙儿‘同志’、
‘同志’了!还得我守着你,这、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这儿?这儿?……”我沉吟了。
“这什么?”他追问。
我无言以对……
这的确是个问题!像我这样兵不兵民不民的,却莫名其妙地生活在这群抗日健儿之
中,确实有点不伦不类。但何时是个了啊?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或许用日本兵平田顺利地换回了阿爸,这个问题也就早已解决了。或许让我继续受
着战斗生活的感染,我很可能自觉不自觉地投了好汉们的行列。即使自己不能身先杀敌,
也绝对会心甘情愿地让雪驹驰骋于抗日的疆场。怪只怪生活自有自己的轨迹,它总使我
很难舍弃那脑海里的空中楼阁。
茫茫的草原上似总闪现着另一条路……
更何况,我的雪驹从那凝固的悲哀中渐渐苏醒了。自从那天黑色的小野马死在狼口
之后,它好像很怕再失掉了我。整日里和我形影不离,总在激起我那固执的梦想。而众
好汉又极听塔拉巴特尔的话,绝不来干扰我和雪驹。就连单巴那小子也不例外,致使我
的骏马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矫捷健美,精神抖擞!
切莫怪怨一个孩子吧!这绝对说不上是什么忘恩负义,更绝对说不上是什么“好了
伤疤忘了疼”。他一直牢记着好汉们的庇护,狼群旁的获救,尤其是为换回阿爸还俘虏
了一个日本兵。
只不该我总面临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