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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东西!”说完又继续回到棋盘上。
“求您了,大人,”他们双手合拢,低头乞求道,“有谁能帮我们呢?没吃的,我们活不下去啊!我们永远做您的仆人……神会报答您的……神会回报您的……”
失落 第四十四章(2)
可法官丝毫不为所动。
他们又被赶了出去,坐在大门外。
“叫他们走开!”他对厨子道。
“去,去!”厨子赶着他们,心里担心他们可能需要休息一下,因为接下来他们要步行五六个小时,穿过森林回到他们的村子。
他们挪了挪地方,坐到稍远处,不惹人厌。他们又看到了玛特。她的鼻子紧紧贴在她最爱嗅的地方,全神贯注地嗅着,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那女人突然一阵欣喜,对男的说:“把那狗卖了能赚不少钱……”有很长一段时间,玛特在那里一动不动。要不是法官在附近,他们就能过去一把抓住她。
几天后,卓奥友的人已经忘记了这两个无关紧要的可怜人,可他们又回来了。
这次他们没往大门口去,而是悄悄躲在霍拉山泉的溪谷里,等待玛特出现。玛特这个气味鉴赏家每天要例行绕庄园一周。对气味的再发现并予以加强是一种不断进步的艺术形式。她找到一处旧日喜爱的地点,气味因年久日深变得更加强烈,体现出她性格的复杂和深邃。她完全沉醉其中,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正蹑手蹑脚向她走来,猛地一扑!
失落 第四十五章
海湾航空公司的飞机如一辆破旧的公共汽车艰难地从空中驶过,似乎仅勉强可以操控,尽管飞机看上去不尽如人意,大多乘客还是很舒心。噢,真好啊,他们要回家了,尽管腿蜷成一团,头顶到天花板,浑身汗液黏腻,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不过心里很快乐。
第一站是伦敦希思罗机场,大家从机舱后部鱼贯而出,这出口并未修整以符合全球化的新时代,反而一路溜回了旧日的殖民年代。
所有的第三世界航班都停靠在这里,经常一家人要等上好几天才能搭乘转接的航班。他们蹲在地上,如凝结成一大团的细菌。这里离欧洲和北美乘客来来往往的区域还有一段距离,他们登上快捷坚实的班机,每个座位前有更宽敞的腿部空间和个人电视,他们呼啸飞去只为参加一次会议,那架势让人很难想象他们也是会拉屎——撒尿、流血——哭泣的人类。丝绸、开司米羊绒、漂白的牙齿、百忧解抗郁剂、笔记本电脑,午餐吃一种叫米兰的三明治。
法兰克福。机上乘客在一个相似的隔离区度过了一个晚上,一千个灵魂舒展着身体,这里看上去像太平间,甚至他们的脸都蒙着,以遮挡嗡嗡作响的日光灯管的光亮。
就像一辆公共汽车,纽约—伦敦—法兰克福—阿布扎比—迪拜—巴林—卡拉奇—德里—加尔各答,飞机再次停下,让海湾国家的人登机。他们一路小跑上来——快!快!拉开手提行李拉链,拿出苏格兰威士忌,直接对嘴喝了起来。飞机舷窗结起了绵延的小块冰晶。机舱内温度很高。比居吃光了盘子里的咖喱鸡、菠菜、米饭和草莓冰激凌,漱了漱口,吐在空冰激凌杯里,接着又想叫一份饭。“我们的饭准备得不够。”空姐们说。她们不断被男乘客骚扰,那些男人喝得醉醺醺的,嘴里大叫大嚷,对经过的空姐动手动脚,给她们起外号,乱喊着:“希拉!拉薇娜!卡桑姆!南蒂塔!”
除了汗味,机舱内现在又添加了浓烈的食物和香烟的气味,大家呼出来的气又在舱内循环,厕所里的臭气越来越重。
厕所里,比居对着镜中的自己敬礼。这就是他,在回家的路上,对美国总统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常在岸边游荡的那条河的名字,甚至没听说过那些旅游景点——自由女神像、梅西百货商店、小意大利区、布鲁克林大桥、移民博物馆;没吃过巴尼绿草犹太餐厅的比亚利碎洋葱面包卷、吉米上海餐馆多汁的水饺,去哈林区也从未参观过福音堂。他穿越孤独的海洋返回家乡,此情此景不免令人神伤。现在,他向自己作出承诺,他将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他要买一辆出租车。他的存款不多,这些年来一直藏在鞋子里、袜子里、内裤里,可他估摸着也差不多够了。赶集的日子,他驾着车穿梭于山坡的道路上,仪表板上方挂着金箔装裹的神像,喇叭发出欢快的声响——叭叭叭叭!嘀嘀嘀嘀!他要建一座房子,墙体牢固,屋顶不会在雨季里飞走。比居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设想着和父亲见面的情景,好像一部电影,想到如此快乐又感人的场面,他不禁抽泣了一下。傍晚时分,他们坐在屋外,喝着米酒,说起他在飞机上听醉酒的人讲的笑话。
失落 第四十六章(1)
赛伊看向窗外,搞不清怎么这么吵。
法官唤着:“玛特!玛特!”正是每天吃炖肉的时间,厨子已煮好了南瓜加黄豆营养块和一块玛琪牌汤料。她这种吃法让法官很担心,她已经吃掉了最后剩的一点肉;法官早已不许自己和赛伊碰肉了,当然厨子本来就没有吃肉这种豪华享受。家里还有一点花生酱可以给玛特配薄饼吃,还有些奶粉。
玛特没有应声。
“玛特,玛特,炖肉……”法官绕花园转了一圈,走出大门,在门前的大路上来回踱步。
“炖肉,炖肉——”
“玛特?玛特?玛——特——?”他的声音开始焦躁起来。
渐入黄昏,薄雾弥漫开来,玛特没有出现。
他想起那些穿着游击队服装来找枪的男孩。玛特冲他们吠过,男孩们吓得尖叫,像一群小女生,退下台阶,缩在灌木丛后面。其实玛特当时也很害怕;她并不像他们想得那样勇敢。
“玛——特——玛特玛特玛特玛特玛特?”
天黑了,她还是没有出现。
夜幕降临时分的噶伦堡,他感到特别无助和软弱。你无法对抗无边无际的黑暗,如此强大,没有一丝缝隙。他拿着最大号的手电筒出了门,徒劳地照向丛林;聆听是否有豺狗的声音;他整夜坐在游廊上等候;凝视着对面隐于黑暗的山脉,有醉鬼走过,手中的灯笼掉了,如坠落的流星。等到黎明破晓,他几乎疯了。他冒险去那些小茅屋,问他们是否见过玛特;他又去问了送奶工人和面包师,面包师现在总待在家里,他的铁皮箱子已经被砸扁了,里面装着玛特喜欢吃的脆饼干和牛奶面包干。
“没,没见过那条母狗。”
他们居然称她为“母狗”,这让法官很生气,可他压制了怒火,他没准需要这些人的帮助,还不是大吼大叫的时候。
他去问了水管工、电工,又徒劳地对聋哑裁缝比画了半天,他们曾以毯子做面料给玛特缝制了一件腹部系扣的冬大衣。
大家面无表情,有的气得大笑。“妈的,白痴……想什么呢?要我们给他找狗?”人们觉得被羞辱了,“现在这种时候!我们都吃不上饭了!”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保持警惕,他的狗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他为这种自以为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去拜见警察局分局局长,抢枪事件后他曾来过卓奥友,可现在麻烦不断,他已经没有以前的好性子了。他已不再是那个热爱园艺并赞美过法官家的西番莲的人了。
“亲爱的先生,”他对法官说,“我也爱动物,可是在这种时候……太奢侈了,我们消受不起——”
他已经不再抽那种特制的樱桃味的烟草了——在这种时候似乎不大好。在国家主权完整受到威胁的时刻,似乎有义务要回到甘地式的苦行中去,每天都是大米——木豆、麦饼——盐巴,没完没了。太可怕了……
法官坚持道:“您就帮帮忙吧……”局长生气了,猛地挥了挥手。
“一条狗!法官大人,你自己听听!人民正惨遭杀害。我能做什么?我当然很关心……没准有人会指摘我不够一视同仁,我还是抽出时间啦……可我们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加尔各答和德里那边对这里司法秩序的严重损害很是担心,这才是我们最终要考虑的,不是吗?我们的国家。我们必须忍受一些不便之处,我没必要告诉别人你的事情,这也太……”局长的眼睛死死盯着法官,暗示他后半句没什么好话。
法官接着去了警察局,内室里传来一个人的尖叫声,法官想这肯定是有意想吓唬他,好索取贿赂。
他看着面前的警察。他们一脸傲慢地看着他。
他们在前厅里等着,时机成熟就一起进去最后教训那人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