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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才总算开心了,史密斯小姐往我手里塞了条两码长的薄纱布料,还有针、顶针等等,我被打发坐到教室安静的角落去,照样子缝一条滚边。 这时候大多数人也在做针线,只有一个班仍旧围着斯卡查德小姐念书。 做活计的人鸦雀无声,她们功课内容和每个学生的表现就听得一清二楚,史密斯小姐的责骂和赞扬也声声在耳。 这是堂英国历史课。 念书人当中,我特别注意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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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认识的那个姑娘。 开始上课的时候她站在全班排头,可由于发音错误或是不注意停顿,突然给叫到排尾去了。 即使在这么个不起眼的位置,斯卡查德小姐还是老盯着她,不断用下面这些话训斥她。“彭斯,”
(这大概是她的姓。这儿的姑娘都被以姓相称呼,跟其他地方的男孩子一样)
“彭斯,你把鞋子踩偏了,快把脚趾头伸直。”
“彭斯,别把下巴伸得太难看,收回去。”
“彭斯,我要你把头抬起来,站在我面前这副模样可不行。”等等,等等。姑娘们一间读完两遍,就得合上书,挨个接受考问。 这课是关于查理一世当政的时期。老师问了五花八门的问题,吨位呀,佣金呀,造船税呀,多数同学都回答不上来,但一轮到彭斯,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她好像牢牢记住了全课内容,什么问题都对答如流。 我一直期待斯卡查德小姐会夸奖她上课专心,可是,她不但不表扬反倒忽地大骂:“你这脏脏兮兮的讨厌丫头!今早又没洗指甲!”
彭斯没说话。 真不懂她的沉默。“真是的,”我暗暗嘀咕,“为什么不说明水冻了冰,没办法洗脸洗指甲呢?”
史密斯小姐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她要我撑住一把线,好让她绕成团。 还不时跟我讲话,问我以前上过学没有,会不会划线、针法、编织等等。 直到她放我走,我才能接着观察斯卡查德小姐的行为。我回到位子上时,那位小姐正在下令,没听清什么内容,只见彭斯立即离开教室,去了藏书间。 须臾返回,手里拿着绑成一束的小树棍恭恭敬敬地行个屈膝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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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可怕的刑具交给斯卡查德小姐,然后不声不响的不用别人指点就自己解开围裙,老师立刻用那小树棍狠狠抽打她的脖颈。彭斯的眼睛里没有闪现一滴泪珠,我却停下手中针线,手指直哆嗦。 这种情景令人生起满腔莫名奇妙的怒火,而彭斯却面不改色,沉郁的表情依旧和平素一样。“顽固不化!”斯卡查德小姐训斥道,“什么也改不了你邋里邋遢的毛病。 把棍子拿走。”
彭斯遵命。 当她从藏书间出来时,我仔细看她,发现她刚把手绢放回衣袋,瘦弱的脸颊泪痕犹在。晚间娱乐的一小时是洛伍德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五点钟吃的那点儿面包,那口咖啡,虽不能解饿,却给人增添了一些活力。一天的紧张也松弛下来,教室比上午暖和多了——炉火也获准烧得旺些,这样多少替代了还没有点上的蜡烛。通红的火光,热闹的喧闹,嘈杂的声音,带来一些受欢迎的自由感。在目睹斯卡查德小姐鞭笞彭斯的当晚,我照常在桌凳和欢笑的人群之间徘徊。 没有一个伙伴,但并不觉孤单。 来到窗前,偶而拉起百叶窗朝外看看,大雪纷飞,窗玻璃下端已堆起一层。 能够把耳朵凑近窗户,就可以清清的分清有屋里欢快的喧闹与屋外风儿忧伤的呻吟。如果是最近刚刚离开温暖的家和慈祥的双亲,那此时我应当觉到生离的痛苦,那风声肯定会伤痛我的心,那暗夜的混沌会扰乱我的平静。 但实际上,我从二者得到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兴奋。在躁动与狂热之中,我真希望那风吼得更响,那天变得更黑,那喧闹直达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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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凳子上跳过,又钻到桌子下面,朝一炉火靠近。 在那儿看见了彭斯,她跪在高高的铁丝防护栏前,以书为伴,远离周围的一切,聚精会神,正借余烬昏暗的光线默默读着。“还是《拉塞拉斯》呀?”我走到她身后问。“是的,”她回答,“刚读完。”
五分钟内她合上书,这正合我意。我琢磨:“这会儿大概能让她开口了。”
于是坐到她身边的地板上。“除了彭斯,你还有别的名字吗?”
“海伦。”
“你从好远的地方来的吧?”
“从靠近北方的地方来,那里已到苏格兰边境了。”
“还能回去么?”
“但愿能。 可又有谁能够预料到将来的事情呢。”
“你一定很想离开洛伍德吧?”
“不,为什么要?
我被送到这儿来是受教育的,没有达到目的就走,那还有什么用。“
“可那个老师,斯卡查德小姐,对你多狠心。”
“狠心?一点儿也不。 她是严格,她不喜欢我的缺点。”
“我要是你,就讨厌她,我会反抗她。 她要拿棍子抽我,我就抢过来,还要在她眼皮底下把棍子折断。”
“没准儿你不会那么干,如果你那么干,布罗克赫斯特先生就会把你赶出学校。 那样会使你的亲戚大为伤心。 耐心忍受只有自己感到痛苦,比轻举妄动,造成恶果,连累亲友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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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给人鞭打,在一屋子人中间罚站,多丢脸呀。 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我比你小得多都觉得受不了。”
“如果无法避免的话,那就得忍受。命里注定要承受的东西却说受不了,那就是软弱,就是愚蠢。”
她的话不可思议。 我无法理解这种忍受的观点,更不明白也不同情她对惩罚者的宽容。 不过,海伦。 彭斯对问题的见解自有好的独到之处,也许她对我错。但我不想深究下去,跟费利克斯一样,将先束之高阁,有空闲时再去想。“海伦,你说你有缺点,什么缺点?我觉得你很好。”
“那就听我的话,不要以貌取人。我正像斯卡查德小姐说的那样,邋里邋遢。 我很少收拾东西,把它们弄得乱七八糟。我粗心大意,总是忘掉规矩。 该做功课的时候还看闲书,做事没条理。 有时还和你一样受不了井井有条的约束。 这一切都让斯卡查德小姐生气,她天生爱整洁,遵守时间,一丝不苟。”
“而且性子暴躁心肠狠毒。”我补充一句。 但海伦。 彭斯保持沉默并不认可我的补充。“坦普尔小姐待你也像斯卡查德那么严后鼓舞么?”
一提坦普尔小姐的名字,她沉郁的脸上就掠过一丝温柔的笑容。“坦普尔小姐心地善良,不忍心对任何人严厉,即使最糟糕的学生也一视同仁。她发现我的错处总是和和气气指出,如果我做了什么值得称道的事,她就会大为赞赏。 我生来毛病多,就算她和善有理的规劝都不能让我把缺点改掉。 甚至她的赞扬,其实我特别看重,也无法让我不断留神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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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怪了,留神还不容易么。”我说。“对你来说肯定容易。 今早我注意到了,你很专心。 米勒小姐讲课和提问你时,你似乎从不走神。 可我却总是胡思乱想,该听斯卡查德小姐讲课,认真记住她话时,我却常常听而不闻,陷入梦境。 有时甚至以为自己身在诺森伯兰周围的声音就是我家附近的那条小溪,正潺潺流过迪普登——结果轮到我回答问题了,才大梦初醒。只顾倾听想象中的流水声,该听的课都没有听,当然也答不上问题。”
“可是今天下午你回答得多好呀。”
“只是碰运气罢了。 我们念的那门课正好是我感兴趣的。今天下午还没梦到游迪普登,却在琢磨一个人一心想做好事,结果却既不公道又不明智,就跟查理一世有时一样,我觉得真可惜。 凭他的正直诚实竟然看不到王权以外的东西,要是他能看得更远些,能够明白人们所谓的时代精神走向该有多好!话说回来,我还是喜欢查理,尊敬他,同情他,可怜的被害国王啊!是的,他的敌人坏透了,他们让自己没有权利伤害的人流了血,居然敢杀害国王!”
此刻,海伦顾自说着,已忘记我还听不明白她的话——忘记我对这个话题一无所知,或几乎一无所知。 我把她拽回到我的水平。“那坦普尔小姐上课时你也走神吗?”
“当然不,因为坦普尔小姐总有比我的思维更新鲜的东西可讲。 她的语言特别对我的心思,而她传授的知识也正是我想学到的。”
“这么说,跟坦普尔小姐念书时你表现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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