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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完全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没想到,他被贬到樱桃园后,倒让他因祸得福了,一个人自由自在的,逍遥洒脱,谁也管不着。还可以经常改善改善伙食,谈恋爱也方便,俩人坐在小窝棚里,吃着樱桃,搂抱在一起,情话绵绵的。自己一个人站在野地里,又黑又饿又有虫子咬,眼里还净是惨不忍睹的镜头,整个一悲惨世界,惨不惨呀。谢晓燕是个聪慧的女孩子,怎么就良莠不分,好坏不辨呢。世界上有些事真让人想不明白。调皮捣蛋,油嘴滑舌,瞎混日子的男生总惹女孩子喜欢,而老实巴交,吃苦耐劳,有上进心的男生反不招女孩子待见呢。是不是女孩子就喜欢聪明的男生,可自己也不傻呀,鲁岩能干的事自己一定能干,还一定比他干得好,信不信由你,反正咱信,你不会对咱李辉这点信心都没有吧?
李辉正想着心事,一肚子烦闷,萧云却不合时宜地进屋来了。她悄悄推开门,轻轻地走到李辉身后,双手一下蒙住李辉的眼睛,手又湿又凉,蒙得也突然,不由把李辉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皮直发麻。萧云温柔地说:“你猜猜我是谁?”李辉一听就知道是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说:“我猜你是个王八蛋!”最近,李辉听说知青队里传萧云是队花,说她长得像林黛玉,身材像赵飞燕,走路像西施,是个大美人。可东施效颦也比她好看呐。还说她杨柳细腰,樱桃小嘴,谁不知她是棍子腰,蛤蟆嘴呀。还形容她的牙颗颗赛珍珠,牙黄点是皇家气派,沾着龙气;长得不齐,是好嗑瓜子,带合金,硬气!明摆着是犬牙交错嘛,狗牙还没那么黄呢。还赞美说花见她都害羞,鱼见她就沉底,月亮见她准逃跑,这闭月羞花之貌与李头最般配,这明明是糟蹋咱李辉嘛,好像咱是个瞎子似的,一辈子没见过一个漂亮女生,连丑八怪与天仙都分不清。这队中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的萧云,还听不出个话音,反倒趾高气扬起来,老缠住自己不放,看来准是鲁岩捣的鬼,你说气人不气人!萧云听完李辉的话,沉吟了一会儿,并不气,仍然用温和的口吻说:“猜不出就猜不出,你也用不着骂人呀。”李辉仍怒气冲冲地说:“我骂你是便宜了你。”萧云见他真生了气,不由松开蒙在他眼睛上的手,依旧软绵绵地说:“你当了官用不着这么粗野呀,将来官太太怎么受得了哇。”由于她手蒙得紧,李辉眼前还是一团黑,他边揉眼睛边气呼呼地甩出一句:“什么官啊、太太的,你胡说八道什么!”萧云心里有点害怕,嘴里嘟囔着:“大伙都这么说,我也不是故意的。”李辉指着她的鼻子,口气满满地说:“我看你就是想借梯子上墙,得寸进尺。”萧云一见情况不妙,装起糊涂来:“我又不是卖布的,什么寸呀尺呀的。”李辉指着门口用命令的口气大声吼道:“你少给我装糊涂,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萧云战战兢兢十分不情愿地走到门口,眼里噙着泪,依依不舍地望着李辉说:“对不起,李副队长,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多保重身体啊。”说完撑开搁在门边的雨伞,扭身而去,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雾里。
李辉望着屋外飘洒的雨丝,像一缕缕的愁绪不断灌注在他心里。他不由自主地感慨道:“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啊。”
跳舞也开心。
那天自发的庆祝活动,我跟孙副主任这个舞林高手一起跳,跳出了情绪,跳出了味道,也跳出了一身汗,赢得大家一阵阵的掌声。我边跳边看着鲁岩,他一直眯着眼望着我,微笑始终挂在脸上,头和肩随着手风琴的拉动而起伏摆动,极富节奏和韵律,不断甩动着的头发,更显出他高贵的气质。欢快的乐曲鼓舞着他的情绪,激发着他的热情,他细长的指尖在键盘上娴熟地跳动,美妙的和音随之蹦了出来,他柔美的指尖像一个矫健的舞者,我的舞步也随着音乐的起伏而优美流畅。也许,在人生的舞台上,有着体之舞、情之舞、心之舞的区别吧。孙副主任跳完后很高兴,下场后热情握住鲁岩的手,感谢他出色的伴奏。并说要成立一个知青宣传队,把知青中的优秀文艺骨干都集中起来,丰富知青的文化生活。大家听到后都高兴地鼓起掌来。只有李辉没鼓掌,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鲁岩,两眼瞪得跟红煤球似的,射出愤怒的火光来。
跳完舞后,我和鲁岩又来到小清河边,肩并肩坐在河堤上。手风琴放在他身边,是我让他抱来的。我一直处于刚才的兴奋状态,不由问他:“你什么时候学拉琴的,从没见你露过。”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不在焉地说:“小时候,让父亲给逼的。”
“那你的琴呢?”
“红卫兵抄家给抄走了,还是把德国的名牌琴呢。”
“那太可惜了。”
“赶上动乱年代,让人可惜的东西还多着哩。”
“为什么一直没见你拉过呢?”
“要再露这一手,晓天不把我整死才怪呢。”
“那怕啥,都是让大家高兴的事。”
“你女孩子不懂,男人之间的妒嫉心有时比女人还重呢。”
“不是只有女孩子才耍小心眼儿吗?”
“男人的小心眼,有时还没针鼻儿大呢。”
“那人人小心眼,世界上的人不都成了小心眼儿了?”
“还不至于吧。”
“那谁是大心眼儿呢?”
“我看你就是。”
“你瞎说,我的心眼儿才没那么大呢。”
“好,再算上我一个。”
“你就会骗人,又吹牛。”我刚说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家伙净会说好听的,又来蒙我,我气得用拳头打他。他并不躲,还死皮赖脸地说:“打是疼,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这人的脸皮真比城墙拐角还厚,要数赖皮他是世界第一号。我还是不太明白,继续问他:“你说小心眼是天生的吗?”他眼望着远方,不假思索地应了句:“差不离吧。”看来从他嘴里很难得到小心眼跟大心眼的准确答案。
以后的人生经历告诉我,人的心眼大小除了人的性格之外,与人的阅历见识有着直接关系。能读万卷书,行千里路,经百件事的人,大都心胸开阔,豁然大度,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说的就是这个理。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大都学识浅薄,小肚鸡肠。在情感问题上,只要相爱,小心眼往往伴之而来。把对方看成自身的一部分,不允许任何人去触摸和占有,就像自己的内衣,只能穿在自己身上。如果谁大心眼,把对方当成公共汽车,谁上都行,那还有什么情感可言,整个一公共交通工具。当然,爱情的小心眼也应该适度,天天耍小心眼,怀疑这怀疑那,疑神疑鬼地吵来吵去,同居一个屋檐下还有什么意义?
我俩坐在河堤上,一切都陷入沉寂之中,四周静悄悄的,一丝风也没有,有点闷。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河水中只有它碎碎的影子,细细的银光在波中闪烁,荡来一缕清凉。河水载着银光,哼着轻轻的晚唱,悠然地前行。一条小鱼倏地蹿出水面,银光一闪,又坠落水中,溅起一小朵浪花。鱼儿也有沐浴月光的清雅情趣,喜欢这如水的月色吗?它也想看看月亮的脸,瞧瞧这洁白无暇的月华吗?它也想爽快地游,热烈地跳,自由地飞,跃进高高的龙门吗?鱼儿在河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动,它们随着河水轻快地来,又轻快地去,不知去向何方。它们会永远这么快乐吗?它们会不会与混浊的泥沙为伍呢?它们会不会在惊涛骇浪中迷失自己的方向呢?我为它们的前景感到忧虑,头不由靠在了鲁岩的肩上。他却抱起了手风琴,一首莫扎特的小夜曲从琴中飘了出来,那悠扬的旋律在小河上荡漾。他拉的曲子带有淡淡的忧伤,我闭上眼睛聆听这从指尖中淌出的声响,仅仅属于我俩的心曲。这时,时钟似乎停止了摆动,蛙虫也停止了鸣叫,都在静听这心声的倾诉。我希望身边的小河带走他的忧愁,流淌得远远的,让愁绪不再纠缠着他,安抚他那长久陷入苦痛的魂灵。
鲁岩拉完了琴,把琴放在一边,深叹了一口气说:“我父亲恐怕不行了,我妈来信说。”我看见泪水在他眼里打转,他的手用力拔起堤上的青草,在手上撕扯着,撕碎的草撒落在脚前,他借此发泄内心的苦恼。
“今天见你不是挺高兴的?”我说出了自己的感觉。今天可以说是他最兴奋的一天,第一次拉琴,还拉得这么好,给我伴奏的时候,笑意全写在脸上,欢快荡在曲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