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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又还给妻子。
夜市上摆摊的人很多。他抄着兜慢步地走着,忽听前面人声鼎沸,又有人乱乱
地跑。他凑过去,见是几人在打一人。挨打者身材高大,一打者从炸羊肉串的锅前
抄起一个板凳,拦腰将他击倒,围攻者乱脚踢去。那人在地下惨叫起来。这时过来
两个警察,将人们拉开,将小偷铐住。小偷从地上一下一下地爬起,满脸血污,双
手被牵着,趔趔趄趄地跟着走了。人们意犹未尽,议论纷纷。一个尖嗓子的人说:
“说不定昨夜录像厅就是他偷的!”
秋生心里格登一响。
他离开人群,走到电影院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抽烟,直到夜市散摊。他向回走
的时候,听到街边乘凉的人们还在议论失盗的事。
回到家里,文英在织毛衣看电视。她将一杯水递给他。
“听说逮住了一个小偷?”
他边喝边嗯了一声。
“是在夜市上偷了人家一个烧饼?”
他又点了点头。
“都说他是民工,吃不饱饭。”
他没有应声,将杯子放在桌上。
“多可怜呀!”文英叹了一口气,“派出所肯定不会轻饶了他。”
秋生却闷头吸烟。
文英睡到半夜,被一阵响声弄醒,睁开眼,见丈夫从床下拖出那台VCD 来,蹲
在一边呆呆地瞅着。她没有吭声,又闭上了眼。
五
第四天傍晚,秋生终于忍不住走到录像厅那里,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录像厅
重新营业,被损坏的窗户也重新换了铁棍。他从窗前经过时,着意瞧了瞧,觉得那
些铁棍别不过他这双钳工的手。他买了一张票进去,见里面人头攒动,烟气腾腾,
光线昏暗,有人大声说着粗话,桌上又摆了一台VCD。秋生坐在后面,抽出支烟。这
时影片开始了,上面出来一群穿着三点式的女人。下面响起一阵口哨和跺脚声。一
个人说:“好几天不看片子了,难受得跟丢了半个魂似的。我就愿意来这个地方坐
着,舒坦。”另一个人应道:“可不,电视没什么可看的,打麻将没钱,跳舞又不
会,不来这儿去哪儿?”“要是抓住这小偷,我至少得踹他四脚,一天一脚,不能
白让我难受!”“要是我不在,记着再替我踹上四脚!”随之响起一阵狂野的笑。
秋生的眼渐渐地适应了屋里,发现角落里坐着几对男女,他们紧挨着,或窃窃私语,
或贴面接喙。秋生又看到门口处进来一个人,与收票员对话。“到派出所问了吗?”
“问了。昨天把那个小偷放掉了,是一个民工,身上没有一分钱。”“承认了没有?”
“死不承认。派出所用电棍击得他晕倒过三次,就是不张口。”“真他妈的,咱们
那台VCD 看起来是没有指望了!”
秋生心里有躁乱,他站起身,走了出来。
外面微微刮着凉风。他点支烟,漫无目的地着。他不愿去想那个吃不饱饭的民
工,不愿去想他在派出所挨打的情景,但脑子里却摆脱不掉。他烦躁得直想给自己
两拳。这时他听到一阵激烈的音乐。他顺眼望去,看到霓虹灯闪烁不定的舞厅。他
听任双脚向那里迈去。他到了跟前,交了钱,走上楼梯。蹦迪的音乐震耳欲聋,仿
佛闹地震一般。他上楼后推开门,音乐如洪水迎面扑来。他一阵目眩。舞池里人影
幢幢,眼花缭乱,彩射灯闪烁不定地照在一片七扭八歪的人身上,状似妖魔。屋里
的汗味和脂粉味杂加着其它味道,让人窒息。秋生强忍着坐在一边。慢慢地他觉得
血液在节奏强烈的音乐鼓动下,变得不安分起来。但他压抑住发泄的欲望。他续上
一支烟。蹦迪的音乐终于停止。安静片刻,响起了舒缓的华尔兹音乐。秋生的情绪
徐徐地稳定下来。他看着翩翩起舞的对对舞伴。突然他发现了一个身影很熟悉,他
用目光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追逐着她,当她旋转到他的跟前时,他情不自禁地唤了
一声。小荣子扭头看一眼,双眼一亮,对舞伴说一声,快步过来:“秋生哥,你不
在家伺候嫂子,怎么有时间逛舞厅?”秋生无声地笑了笑,心境明朗起来。小荣子
比他小七八岁,去年高中毕业。他们从前是邻居,她从小常跟他玩,对他有一种特
殊的感情,现在大了,情分不减,跟他碰了面,总是不愿很快地分开。秋生问:
“你每晚都来跳舞?”秋生注意到她描了眉,涂了红唇,头发也高高地盘起,白色
的连衣裙在荧灯下发散出柔和的光。小荣子看着他,点点头:“这是我的第二职业,
我在这里当伴舞,一晚上挣20。 我在那个小商店里上班,一个月才300。”“我怎么
一点也不知道?”“我不愿告诉你,我知道你一定讨厌我干这个。”她柔声说着,
低下了头。秋生没有吭声,若是以前,他会训斥她,要她立即回家的。他看了看她,
咽了口唾沫,掏出烟盒要打开时,停了的音乐又响起来。小荣子用手抹抹额前的头
发:“算了,秋生哥,我知道你下岗后,一直未找到合适的工作,别难受了,来,
咱俩跳舞。”她站起来拉他。他推拒着:“我不会跳,我一点也不会。”“慢四步,
跟着走就行。”小荣子已经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秋生只得机械地伸手搂住她,僵
硬地随着她向前挪去,身子却离她很远。小荣子用力拽了拽他。下池子里的人多起
来,人们挤挤撞撞,混乱的局面掩盖了秋生的拙笨,他变得从容了些,也不再踩小
荣子的脚了。小荣子慢慢地贴近他,慢慢把胸脯挨住他的身子,把头埋在他的脖子
下面。秋生身上抖了一下。小荣子低着头,含混不清地说:“秋生哥,以后你常来
跳吧。”秋生没有出声。“秋生哥,我知道你不好这个,就当来散散心吧。”小荣
子幽幽地说下去,“秋生哥,小时候你总是领着我去玩,有一次河里逮鱼,我扭了
脚,你背了我一路。你还记得吗?”秋生低下头,嗯了一声。“要是不长大就好了,
总能跟着你玩,多快活呀!”小荣子有些动情地抬起头。秋生不由地低眼看她,见
她双眼溶溶,小嘴像一枚红枣,一阵阵的香气从她头发里升进他的鼻子。他有些迷
乱,他把头扭到了一边。小荣子又偎到了他的胸前:“秋生哥,我知道你下岗后,
一直不开心,我看着你的样子,心里很难受,我多想帮你,可我没有这个能力。你
以前不抽烟,可你现在抽得多凶啊!有时候,我真恨自己没有出息,要是我能挣钱,
我一定帮你。”小荣子兀自说着,语气里饱含感情。秋生被深深地打动了。他知道
小荣子说的是真心话。他的眼窝里发热,嗓子干结。他忽然用力搂紧小荣子,小荣
子也用力搂住他。二人在人群中挤撞了片刻,小荣子抬起眼,轻轻地说:“秋生哥,
咱们出去走走吧。”就拉着他的胳膊走了出来。两人的情绪都未平复,一时间虽无
言语,却都在深刻地感受着。在一片黑黑的树荫下,小荣子忽然转过身,一下子抱
住了秋生的脖子,同时把嘴唇贴紧他的嘴唇。秋生意识一片混乱。他搂紧她,含混
不清地咕哝着,双手搓动着她的背。小荣子呻吟起来,口中软软唤着他的名字。秋
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此时一辆汽车驶过来,炽灯一晃,把他们大白于树下,这一
瞬间,秋生像被泼了一头凉水,身上一抖,清醒过来,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松离开。
但小荣子仍旧紧紧地搂住他。秋生慢慢地把她扳离自己,她迷迷地望了他一眼,又
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她依偎着他良久,才缓缓地抬起脸,眼中却含了泪:“秋生哥,
去我那里过夜吧。”秋生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小荣子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去
吧,秋生哥,我好想你,世上谁也没有你好!”秋生僵僵一笑,双手扶住她的肩膀
:“小荣子,你还小,别说傻话。”“我心甘情愿地跟着你!”小荣子坚定地说:
“别说傻话了,走吧。”秋生用手揽一下她的腰,“小荣子,你家里人知道你出来
当伴舞吗?”小荣子没有回应。她的激动还未回落干净,身上有些软,发赖似的靠
在秋生有力的胳膊上。秋生又问了一遍。小荣子说都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是
不会同意你干这样的工作的。”“哪有什么?反正都是挣钱呗。”“听我的话,还
是干点别的吧,第二职业多的是,你心灵手巧,难不住你的。”小荣子没有吭声。
到了舞厅门口,秋生道:“我不进去了。你去吧,完了,早点回家。”小荣子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