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不是老板?作买卖的当然要称老板。”
“大袋的六缸子一块,小袋的三缸子五毛。”
“给我来一块钱的吧。”
“好嘞,我给你七缸子。”
“多谢啦。”他并没想到这意外的收获。
他本来打算买了和卫一块吃,可卫一粒也不尝,他又没吃饭,索性一个人在汽
车上大嚼。
下了车,拐弯抹角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一座高大的建筑挺漂亮,就是青少年
宫了。他吃完了爆米花觉得还不够,卫惊诧不已:“这么一口袋!”他又是买煎饼
油条,又是买汽水,缠着卫不让进去:“你要是想进就自己先进去吧,我就知道你
将来准是个为妻卖友的人,要不得。”急得卫直要骂娘。
七点二十,他们终于走向前去。今天不是学生专场,一般人门票三元,大学生
门票二元。他们买了票进去。里面人山人海,不过舞池面积也不小,装饰华丽,还
有乐队伴奏。他觉得这两块钱挺值。
开始他有些拘谨,他小声问卫:“怎么看不见男的和男的跳?是不是不合这的
规矩?”很快他开始习惯了,也越来越放肆。他嚼着口香糖,撇着嘴角,注视着那
些人:“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觉得他可以做到不要命,“到哪去还
不一样,我大学生还怕了你们不成。”他觉得没人比他的样子更恶心了。
他仍然坐着不请人,气得卫说:“咱们分开吧,结束的时候在门口碰。”
他看那些男士请姑娘跳舞,厚皮赖脸,站在那不走,直到请动为止,甚至有些
还上去拉人家的胳膊。他看到旁边酒吧间,一张桌子旁围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要
拉女侍者坐下,那侍者委婉地谢绝走开了。他还看到一出标准的拉皮条戏:一个男
人矜持地请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开始死活也不肯,旁边一个老头,不知道是她什
么人,在那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终于那女人还是被拉去跳舞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是不要命,甚至也不横也不愣,真正愣的是那些人。他本来
只是在细心观察他们,他们发现旁边有人在盯着自己,以为是在挑衅,也盯着他的
眼看,他赶紧把头转到一边,屡试不爽,吓得他再也不敢玩这游戏了。
他又是一曲也没跳,只是迪斯科响起来的时候蹦到场子里一个人摇摇晃晃。他
的花样不少,旁边的人都扭过头看。舞会还有幸运抽奖,他从来没这运气。他想,
赌场失意,是不是情场能得意呢。
奇遇开始出现了。一曲结束,他的旁边坐上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两只手在整理
一边的耳坠,那样子真迷人。他不知该如何是好,要不要下一曲请她跳?他的心又
开始砰砰跳起来。音乐一响,很快就有人走上来。他顿时泄了气。她开始不愿意,
说自己不会跳,又说太累了,最后执拗不过还是跳了。
这时舞会将近结束,最后放起一曲迪斯科。他走到场子中央,使出浑身解数,
要在她面前表演一番。
散场了。他刚跟卫说他看到一个人,一回头就见那姑娘和三个同伴也往这边走。
她们很年轻,象是学生模样。他拉着卫故意把脚步放慢,让她们过去。他把她指给
卫看,卫倒不以为意。他们慢慢跟在她们后面。那女孩回了一下头,不知道是真的
认出了他,还是怕遇见坏人。
她和她很象,也是大大的眼睛,挺挺的小鼻子,也留着短发。他心想但她比她
更漂亮。
他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对短头发抱有特殊的好感,也许是因为短发很随便,容易
给人一种活泼精神的感觉,其实长发也许更能使人陶醉,只不过要达到那种气质很
难,就象舞蹈家挥动的长袖,那不是人人都能舞得起来的。
走了一段路,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回他可不能不动心了。他听到她们有说有
笑,一会儿又一块哼起了歌,“明明白白我的心……”。他俩要拐弯了,他大声唱:
“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背后传来一声笑,似乎在说:“瞧,他在和你对歌
呢。”他脸上有些发烫,转念又一想,反正以后再也见不着面了,调戏调戏你也无
所谓。
走在路上,他怆然感慨。缘分啊,这个词那么使人着迷,又那么使人无奈。她
叫什么?从哪来?难道一生中就这么一次紧靠着坐吗?她比她漂亮还好说,要是她
比她漂亮呢?世上芸芸众生,到底谁一定要跟谁呢?人的生活空间太局限了。其实
他之所以要到校外的舞厅来玩,就是为了自己先考验一下自己。人都有一种惰性,
就是一旦以为自己获得了爱情,就宁愿把眼睛和耳朵全蒙上,把一切都交诸缘分与
忠贞。他骂自己不中用,没能和她说上一句话。
出舞厅门的时候,他注意到舞会时间,星期三和星期日是大学生专场。他明天
还想来。
快十点了,汽车上居然碰上清从家回学校。他肆无忌惮地对清说:“她回头看
了我两眼。”清笑他是贾雨村。猛一刹车,一个人踩在他的脚上,“啊——!”他
凄惨地一声号叫,旁边坐的一个人盯着他看了半天。清凑在他耳边说:“我发现你
越来越饼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那是因为我最近才饼的,不这样他们不老
实。”
熄灯前,卫看着一本杂志:“嘿嘿,毛泽东老的时候已经很胖了,一次他看演
出,非要警卫员扶他起来鼓掌,结果把裤腰带都撑断了。”
他觉得正是大好时机:“啧,你算什么人!?这个也笑话,那个也笑话,自己
都管不好,还管别人!”
庆在兴致勃勃地侃着什么,听到他这话似乎有所感触,拿起本英文书看,不言
语了。
五月九日 星期天 春光灿烂
一大早,辉进来说:“看,多好的天,走,谁去照相?在鲜花丛中……”
庆:“采花吗?”
辉:“别说得那么龌龊好不好?”
他问:“你那位呢?怎么不跟你老乡——好的一块去?”
“老相好!老相好!”辉要掐他,“她走了,还剩下一些卷没照,喂,庆,你
去不去?”
“不去,照花有什么意思。”
“得了,你哪次照相不照花?你们屋的人都是口是心非,我早知道。”
“哎!哎!哎!”大家群起而攻之。
“哈,招来一群鸡叫,真的,高,你去不去?”
“快叫你的鸡去吧!”他笑道。
等辉走后,他对卫说:“我今晚上还去!”
“你去什么,去了又不跳。”
“我又遇到一位,我真是艳遇不穷啊。”
“你看了谁都说漂亮。”
“本来就是嘛,漂亮的姑娘世界上又不止一个,卫,你的眼光倒挺高的啊?”
“就她那样,也能算漂亮?我看你都快成花痴了。”
他气坏了,倒不是“花痴”,而是因为污辱了她,“我是花痴,我是花痴!我
看你变态!”他心里想说,你是不是给阉了,一点感觉都没有。没说出口。
平笑道:“卫,你快别说了,你再说,他看你都漂亮了。”
他想着自己的书,“真累呀,看来我得打点鸦片了。”
“成,走,到系里看电视去。”普和成谈论着晚上的东亚运动会开幕式走了。
晶进来:“普呢,去系里啦?”
“好象是。”他漠然地看着晶。
晶觉得他眼神奇怪,也上起劲来,盯着他的眼看,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
扭过头去,肉笑皮不笑地说:“OK。”
他看着晶出去的背影,心说你哪有我见过的世面多啊。
他在这边写,那边吃午饭的人整整齐齐坐了一排。
他问:“你们说,一个人从一生下来,在他不懂事的时候别人帮他记,当他懂
事以后他自己记,记他每天的经历,一直到死,那这样一个人不就完全被留住了吗?”
成:“留住有什么用?人死了就死了。”
平:“再说那有什么好看的,一个普通人的事。”
“如果他的经历不一般呢?”
庆:“有什么好记的,每天来来回回就那么点事。”
“只记不同的。”
庆:“就算和自己不同,和别人也是相同的。”
他不知该说什么了,那世界上岂不无事可写了?
庆:“将来你把自己留住之后,一块留在棺材里,等一万年后,把你挖出来考
究。”
“呵呵,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