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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重许多了,给着年家满门也十足脸上有光。胤禛没有看完,便将礼单放到小太监托盘里沉声道:“就这么办吧”
相隔一墙,睡在卧房里的云烟浑然不知,雍王府的男主人也不会让她知道。对于雍亲王胤禛来说,纳侧福晋原本并非攸关之事,说到底不过是王府后院里多了一个女人,一个侧室。只有一点,他却不希望这事对她的病情再有丝毫影响。他,再赌不起了。最起码,熬过这个冬天,等她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胤禛也想过让云烟到别庄养病也可以避开年氏进门当天婚礼,但圆明园还在修葺,温泉别庄云烟定是不喜的,其他别庄环境又是她不熟悉的,怕她多想……而大夫告诫过胤禛,如今的云烟已经不能再车马劳顿,思前想后,只能接受留在府里的事实。眼看婚期将近,胤禛招了大夫密谈多次,终于才放下心来。
年家受御赐与皇子亲王结亲,说起来也是亲王侧妃,自然是祖祖辈辈没有享受过的荣耀,接到一百抬流水般的大定当天真是风光无限。年家满门朝廷要员,嫁妆自然也是准备的倾力隆重。嫁妆里除了将雍王府送来的大定外,又准备了八十抬,上到桌椅板凳,下到鞋袜手绢,总共一百八十抬嫁妆。
年府和雍王府已经是张灯结彩了。
九月二十日凌晨,胤禛几乎一宿没睡,他忽然不知为何自己如此贪看她的睡容,连眨眼也不舍得。柔软安静的眉毛,纤细睫毛落下的阴影,柔嫩唇峰上的弧度,以及她的呼吸,她的发梢。
他只是离开一小会罢了,最多不会超过一天。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他终于走了,将帐子放下。他出来的时候,小顺子已经熬好药了,小惠倒完药将瓷碗放在托盘里端进来。胤禛看了她一眼,小惠双眼通红的险些将药汁洒出来,胤禛单手扶住托盘,静了好一会没说话。连小顺子也在一边低了头。
整个四宜堂里都是一片死寂。
终于,他缓缓松开手道:“去吧”
☆、真相大白
作者有话要说:
背景音乐
云烟迷糊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人了;伸手去摸身边床铺还残有他身上的温度。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空落落的。
窗棂已经透过些光线,云烟的视线停驻在上面;一时有些失神。
小惠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她的手上端着托盘,精美的粉彩瓷碗里盛着的褐色药汁,正冒着热气。
发现云烟竟然一反常态的很清醒,小惠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微隐藏的不安,声音还是很轻:
“夫人醒了,奴婢伺候您喝药吧”
云烟的目光调回到她脸上,自己勉力想撑坐起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一边道:
“辛苦你们了”
小惠的头低得更很了;端着托盘的手又有些微微颤抖,她有些自持道:
“这是奴才们的本分,只要夫人的病快好起来……药快冷了,奴婢伺候……”
云烟哦了一声,目光划过她端起瓷碗的手上,落到她面容上。小惠突然被云烟看了一眼,手明显有些颤抖,她迅速垂下眼睛,将瓷碗端到云烟面前,准备用勺子喂她。
云烟心下一动,摇摇头,勉力用虚弱的双手接下,自己轻轻吹着药,用勺子拨弄。她在小惠目光下舀了一勺试试温度,忽然道:“感觉嘴里很苦,有果脯吗?”
从前,胤禛喝药皱眉时,她总会用一个精美小竹篮备着果脯哄他,还有弘晖。她自己喝了这么久的药,却从未叫过苦。
小惠有些讶异,显然没有准备,忙说:
“那奴婢去小厨房看看,马上就取来。”眼神从她手中药碗上掠过,才拿着托盘起身出去。
云烟嗯了一声,一直用勺子喝药,小惠一出去,她看着小惠的背影,立刻将嘴中的药汁吐到碗里,她知道还是有些药汁残留在嘴里,心脏有些咚咚的跳。
她自生病后的精神一直很差,也从没对药有任何怀疑,可今天的小惠却让她感到了微微的不同。也许是她太敏感,或者可以说,因为自己也伺候过胤禛。小惠的表现算镇定,但细微的表情,却瞒不过她。
四宜堂里全都是胤禛最信任的近侍,而四府的后院虽不能说暗地没有自己的心思,但是遇上了胤禛这样的男主人,贤惠、妇德、妇道是不用说的,从来也没有人敢有半分放肆。
云烟感到头又开始抽丝一般的疼,她勉力单手掀开被子,坚持着下床来蹒跚的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将手中的瓷碗倾倒下来,药汁全都倒在窗外的花草间。
是她多想了吗?她不能确定。
若不是今日醒了,是否就会迷迷糊糊的将药喝下去呢。这药里……能让小惠端这碗药的人会是谁?能她不安的原因还有什么?
她关上窗子,一头披肩青丝,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感到后脊背有些冷,大夫是不给她下床的,也不给见风。又回到床褥间,捧着空碗发愣。
小惠的轻轻叩门声将她思绪拉回来,云烟应了声,见小惠捧着食盒进来,里面的一层层都放了饭食点心,最上一层用同套粉彩磁盘盛着的是晶莹欲滴的果脯。
小惠进前来,眼神落到她手中的空碗里,伸手去接过碗,心的石头才落了地。她甚至庆幸自己出去拿了东西,而不是让她站在这里看着她喝。
云烟拈了一块果脯放进嘴里,连饭食也挥手不再吃了。小惠劝她吃些,她却摇头。小惠只好退下去,云烟只是含着嘴里果脯,也觉得口中有些甜的发苦,吐到帕子里后感到一种空荡。
如果连四宜堂里的人都不能再相信,她还能相信谁?等胤禛回来,一切都会有答案。
他不知道,她有多么怀念从前的日子。
自从孩子来了又走,好像一生都过去了,是前世的事情。因为知道胤禛有多疼,所以她从不说自己疼。钮氏和耿氏的孩子,她也从来不提。
她从未将这个男人看做自己的私有财产。他属于的更是这个时代,这个天下。而她,只是静静陪伴他的人。
她知道,自己要好起来,好好的活着,到这个山河里各种美丽地方,和他一起。
等她的病好了,她要为他亲手绣一个荷包作为他的生日礼物,眨眼间他快三十五岁了。
云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不知道做了多少梦,迷迷糊糊中有人给她喂参汤,她很想醒来,却感到头重脚轻。
梦里有青山绿水,袅袅炊烟。迎风招展的大青桐树下有两个孩子在玩耍。
小女娃梳着羊角辫,水灵灵的黑眼睛,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像个红苹果,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小男娃圆圆的脑袋,两条小眉毛配着一双和女娃一模一样的黑眼睛,紧抿着的嘴唇,梳着一条漆黑的小辫子,俊得已经像煞那个人。
小女娃一边玩着手里的树叶,奶声奶气的说:“哥哥,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小男娃似乎想了想,小大人似的回答道:“阿玛来的时候,妈妈就会回来了。”
云烟醒来的时候,枕间冰凉凉的湿了一片,她已经很久不流泪了。
天似乎快黑了,胤禛还没回来。
自从她生病后,日夜的更迭总是很快。她的腹中空空的,努力回想竟然也没有人进来叫醒她。
朦胧中,一阵隐隐的鞭炮声飘来,似真似幻。她忽然感到心悸。连呼吸都霎时停了,静静着聆听远处的声音,一动不动。
不是幻觉。
云烟心里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细微战栗从血液里绵延至皮肤,她不知道怎么了。手脚都是软绵绵的,但是她还是从床上爬起来,有些踟蹰的跑到窗边想推开窗,但却推不开。她看得不太清楚,手摸到窗棂的锁扣上,发现那里已经被拴住。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没有拴的。
她努力掰开栓子,双手用力推开窗子。
呼——
秋夜的风扑面而来,吹起一头未绾的青丝。
夜风中传来鞭炮声和喧闹声,喜庆的,隆重的,不绝于耳。
这一切,她太熟悉了,或者说她还从未听过这样隆重的。
当云烟一身单薄中衣从卧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守在外厅门口的小惠小福子小保子都惊呆了。
小惠的脸孔煞白,夫人不是喝了药么,苏公公不是说夫人喝了药就会比平时睡得更沉些,睡上一天一夜不会醒来么。
院外隐隐飘来的鞭炮声,连想掩盖都是无力的。
“夫人……您怎么下床了”
云烟的目光停在小惠脸上,只淡淡的扫了一眼,便要走出去。
小惠一下拉住她衣袖猛地跪下来,哭道:“夫人,别出去!”小福子小保子也齐齐低头跪了一片。
云烟垂下眼睛,耳边萦绕着远远的鞭炮声。
“那你说吧”
小惠和小福子小保子几个皆是面面相觑,哑声几秒,内心挣扎,可又无路可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