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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般的哈哈大笑起来,面目扭曲的可怕,好似已经全然崩溃。
“我不过拼尽一身力气才搂住你一次,你却断我肋骨三根。即便你我曾经尔虞我诈前尘往事,可我对你来说真有这样面目可憎吗?我若败在一个比我更高贵漂亮的女人手里,我甘拜下风!我原本以为魔鬼是没有心的,不爱我,也不爱任何女人!可谁能想到却是那么一个卑贱粗陋的女人!你让我如何甘心!你爱新觉罗胤禛当真不过如此!有眼无珠!”
胤禛缓缓眯起眼睛,听到卑贱粗陋几个字已经染上血色。他微微一抬手,高无庸报着端罩进来帮他披好。
“你的脸皮既然这样漂亮,何苦留在身上?”他这样轻飘飘的吐出几个莫名的字来,系上端罩的带子,雍容的轻弹了弹衣襟,便提步缓缓转身而去。
身后微微沉寂了一下,传来她恐惧凄厉的尖叫声和求饶声,不绝于耳——
“不……你不是人……谁也别碰我的脸……爱新觉罗胤禛……你回来……求你”
渐行渐远,凄惨刺耳的尖叫声越来越渺小得听不到了。
胤禛从地牢里出来,干净的石青色冬靴沉稳的踩上厚厚的雪地,大门缓缓在身后合上。
室外的雪已经停了,太阳露出脸来,映照的雪地一片灿然的金黄。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大家很难过,不过情节是开文时就早已经设定好的。我也有过很激烈的情感斗争,但我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念来改写文章整体的初衷和构架,我想这对大家来说都是不负责任的。
云烟这个人物从最初就是不完美的,她和四爷之间,也注定不该是这样的模式,但这种生活的扭曲巨变又是必经之路,而一切的坎坷都是为了走上正确的路去,如果什么坎坷也没有,半世早在他们私自成亲的时候就该画上句话,王子和奴才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我想,这也不是大家要的。
这是个不够讨喜的故事,感谢大家能一路看来,真的很感谢!另,至于很多读者问,文章会不会悲剧收场,我再正式回答一遍:不是。
☆、悲喜交织
这一年春节原是康熙登基到五十年的好日子;普天同庆。对于雍王府来说;却是晦暗凄冷的。
四宜堂里消逝的两个小生命是那样默默的来;默默的走,无人知晓。但侧福晋李氏所生二阿哥弘昀的夭折却是令众人悲痛惋惜的。十岁的弘昀由于在年前玩耍时冰面破裂掉进冰冷的湖里;虽然即刻救了上来;却高烧不退,染上了严重的肺炎。李氏哭成了泪人,胤禛也多次去看过孩子,召多名太医会诊,可情况已经回天无力,弘昀没有几日便不行了。
偌大的王府,竟然只剩下一子一女。当日陪同伺候阿哥的几个太监丫头全部被杖责问罪,连嫡福晋纳拉氏也因为照顾不周向胤禛请罪。全府上下;都笼罩在阴霾中。可谁又知道,雍王所失去的又岂止是一子?
胤禛开始持续的低烧,却不让任何人知晓。他很少再出门,除了在书房内处理要务,其他时间都坐在云烟床边。她昏睡和虚弱的情况,在一众下人们的悉心照料下才渐渐好起来。
京城红极一时的酒楼“莫从容”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让人感到讽刺的是,那里却成了一家青楼楚馆。
云烟彻底醒来的时候正是半夜,她努力的眯起眼睛才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男人躺在身边,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万籁俱寂。
她想动动手指,微微一动发现左手是在一只大掌里,无意识的牢牢抓握着。身边的人似乎一下就被惊醒了,猛然张开眼睛来。
虽然是在暗夜里,她还是知道他醒了,但她闭着眼睛没有睁开。感觉到身边人微微侧身过来,温热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落在自己的面颊上轻抚,大拇指摩挲着眼皮和眉毛,口里似乎慢慢发出一声放心的喘息,才渐渐躺平下来,握着她的手掌却收得更紧了。
她能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空了,努力抬起右手缓缓摸上自己的肚子——
泪忽然落下来。
那里已经不再隆起,平坦的像人生的浮光掠影,从未有过生命的痕迹。他们在意外惊喜中忽然来临,又在意想不到中迅速离开。
一只熟悉的大手忽然覆上自己肚子上的手,云烟一惊,睁开眼睛,身边的人已然缓缓侧身过来。近在咫尺的距离,能看到彼此眼睛里微微的光线。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剩下没有人能分享的丧子悲痛,唯一能做的只是在黑夜里紧紧抱着彼此,撕心的哭泣。
云烟虽然醒来,但身体虚弱的始终缠绵床榻,每日真正清醒的时候很少。每每胤禛外出回来,总是会坐在她床边亲自喂她喝药,再对她说话。
云烟很少回答,总是静静的听着,有时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每当这个时候,胤禛看到她如孩童般的睡颜,就会感到心口一片密密麻麻的疼痛。这样多年的风雨,他始终能为她抵挡得太少。但她的眼神里,对他始终没有丝毫怨怼。
元宵节的晚上,胤禛让小顺子领着小惠一群人把四宜堂院里也布置了花灯,用青狐大氅将云烟严严实实的裹好,抱她在窗前看下人们在院子里拖着花灯。云烟看了,嘴角终于露出些久违的浅笑,胤禛也是。
大半月过去,大夫终于同意云烟洗浴时,胤禛便抱了她进沐浴间洗浴。
胤禛坐在浴桶后帮云烟缓缓洗着长发的时候,她已经枕靠在桶边睡着了。当他抱她回房里,在枕边用大帕子帮她细细擦干长发时,她忽然发出模糊的呓语却像一记重拳狠狠的击中了他的心脏。
胤禛闭目侧过头去,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屏息了好一会才转过脸来,用手指缓缓梳理她一头渐渐干透的青丝,乌黑而顺滑,连指尖也缠绕不住就滑落下去。
正月刚过,二月春风终于为雍王府带来了生机。随风而来的是接二连三的喜讯:钮格格和耿格格先后诊出喜脉,都是初孕月余,一查记录却是年前那次临幸双双得结珠胎。
雍王府已经多年没有孩子出世,又刚刚折了一子,而这两位格格的怀妊无疑是个最雪中送炭、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全府上下都变得顿时明快起来。
当嫡福晋纳拉氏禀告给胤禛道喜时,他的脸色却有些晦暗不明。最终,只叫小顺子安排了丰厚的赏赐,全权交托嫡福晋纳拉氏照看。
胤禛没有告诉云烟,也没有人会告诉她。她的身体渐渐好起来,只是精神依然不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雍王府的好消息连德妃和康熙也有所耳闻,在胤禛和纳拉氏去请安时还特意赏赐了礼物,嘱咐好生养住皇孙,并打算在刚开始的选秀中为雍王府挑选侧福晋。当胤禛以弘昀刚夭折为由婉拒时,康熙的意见是选秀赐婚后半年再行纳娶仪式进府。
云烟不知道的是,当天夜里她睡熟时,胤禛靠坐在她身边,整整一夜没有合眼。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她快要睁眼前,他才佯把眼睛闭上。
云烟不知道的是,恰在这个春天的选秀中,有个十四岁的贵族少女,比雍亲王胤禛足足小了二十岁。她貌美窈窕,她才学出众,她出身书香官宦世家。父亲是湖广总督年遐龄,大哥是安徽布政使年希尧,二哥正是四川巡抚年羹尧。他们一家都是当朝雍亲王的在朝门人,而这名少女在选秀中脱颖而出,被康熙和德妃看中,点给雍亲王胤禛作为恩典,雍亲王应允谢恩。
她精神好些的时候便抱着嘟嘟静静坐在玉兰树下,翻看从前他为她写的诗稿,一页一页,一年一年,十二年了。
胤禛回来的时候,将她抱起,紧紧搂住。他说,我们还有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这辈子,下辈子,我会一直写给你看。
云烟轻轻抬手抱住他宽阔的背脊,笑泪不语。嘟嘟安静的趴在一边。
胤禛将下巴抵靠在她纤细的肩头,默默的说,见见老十三和欢笙吧。
云烟没想到再见面时,欢笙已经身穿粉色衣衫挽起长发,在府里分得一个偏僻小院。这不过是皇家里的收房,最普通的样子,连红帐子也没有。
她就坐在那里,半低着头,恬静而美丽。当云烟走进去时,忽然感到悲喜交加。
这不一直是欢笙梦寐以求的吗?当胤祥真的给了她一个小院子,她坐在这里,是否就已经有了一辈子的归宿。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云烟发现从前那样活泼的欢笙,如今终于圆了心愿的欢笙,眼底却没有光彩。
她们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拥抱在一起。
云烟为她细细捋好鬓角的发丝,褪下手腕上那只临出门前胤禛给的羊脂白玉镯,套在欢笙手腕上,才有些哽咽开口:“我为你开心……真的……”
欢笙抓握住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