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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和萧唯住的房子是母亲退休前街道为了照顾退休干部,分配给她的一套一室一厅的单元房。说是一室一厅,其实严格地讲应该算是一室加一个过道,因为那长方形的和进门的过道连在一起的所谓的厅,小得只能靠墙放下一张方桌和三把椅子。房子虽然不大,但对于江河和萧唯来说已经是十分幸福了,要知道现在想在朝外大街一带租一套这样的房子每个月的租金就得将近两千块钱,对于象江河和萧唯这样的工薪阶层,那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因为江河的母亲曾经是这一地区所属街道的干部,居委会的主任对江河一向还是很客气的,这个中年妇女有着她这个年龄的北京女人特有的直率和热情,有象所有居委会主任一样地对工作认真负责到让人在很多时候感到头疼,尽管谁都知道她们是一片真心,一片好心地为民服务,却谁都想告诉她们最好换一种方式,而最终还是没有人明确地说出来,于是她们依旧热情过度地工作着,因此往往费了力却没有讨到好。
“哟,萧唯回来啦?”
居委会主任能叫出她辖区内所有常住居民的名字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对工作认真负责的表现。
萧唯客套地和她点点头,疑惑地看了江河一眼,用目光询问居委会主任的来意。
江河耸耸肩膀,脸上显出些无奈。
居委会主任显然察觉了这小夫妇俩目光的交流。
“哦,我是来给江河安排工作的。”
萧唯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不知道这一切是从何说起。
“我们家江河有工作呀!”
居委会主任笑了。
“我知道,不就是揽点儿活儿在家里给人家干吗,这也叫工作?”
萧唯最恨人家把自己的丈夫看轻了,当初为了父母对江河的偏见和轻视,她最终离家出走了,如今虽然居委会主任不至于让她愤而离开北京,却也一下子让她阴沉了脸色。
“这怎么不叫工作了?在国外这叫‘SOHO’,是最现代的工作方式了!”
萧唯的语气很冲,弄得江河都替居委会主任下不来台。
居委会主任大约是一年到头走东家,串西家,深知一人难调众口,对于各种各样的不满和抱怨见怪不怪了,对于萧唯的直言冲撞也倒不十分在意。
“我们居委会可不管什么‘搜猴儿,搜马’的,我们是只认就业登记表,那上面写的有工作就是有工作,没工作就是没工作。只要是没有工作的,我们就要想方设法地帮助安排就业,象江河这样的大学毕业生,我们觉得一天到晚不上班,对国家,对社会,就是对你们的小家庭也全都是一种资源的浪费,我们有责任为这些失业的、无业的居民们解决再就业的问题呀!……”
居委会主任让萧唯和江河觉得她简直是在忘我地拯救着全人类。
居委会主任留下一张“下岗人员再就业登记表”起身告辞的时候,忽然象发现新大陆一样满眼警觉地盯住萧唯的腰腹端详了好一会,然后转向江河。
“江河,要孩子之前别忘了领‘准生证’。”
江河早已被她唠叨得不耐烦了,稀里糊涂地点着头,应承着她交代的一切。
“萧唯的户口还在上海吧?”
居委会主任接着问。
“是。”
江河回答说。
居委会主任摇摇头,脸上有些许的歉然。
“那我就帮不上忙了,你们得回她娘家开证明去了,要不然,我就去给你们领回来了。”
居委会主任说完径自拉开门走了。
萧唯被她闹得一头雾水,直愣愣得望着江河。
“她说什么哪?”
江河苦笑着摇摇头,走过去反锁上了单元门。
5
上床之前江河就已经跟萧唯陪过了不是,好歹把她哄得情绪稍微好了一点。虽然江河心里觉得今天的事情实在是萧唯借题发挥,小题大做,但想到自己毕竟是男人,是丈夫,对妻子总得多一些宽容,尤其是念在她曾经为自己做出过太多太多的牺牲这一点上。
萧唯也不是得理不让人的那种女孩子,借着江河递过来的梯子顺势也就下了楼。
“以后不许再欺负我!”
女孩子难免矫情一点,虽然萧唯自己也觉得这样说有点不讲理,但还是要找点面子给自己的。
江河连连点头称是,一场小插曲这才算过去了。
躺在床上,江河抚摸着萧唯微微隆起的小腹,忽然想起了刚才居委会主任临走时说的话。
“哎,唯唯,你是不是怀孕了?”
江河这一问把萧唯吓了一大跳,她猛地翻转身,盯住江河的眼睛,很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
“你瞎说什么?”
“我觉得刚才居委会主任盯着你看了半天,又说什么‘准生证’之类的,是不是有所指啊?她们这种人眼睛贼着呢,该不会看出点儿什么吧?”
江河给妻子分析着。
萧唯身上一下子冒出汗来。
“不要啊!”
她受了刺激似的尖叫起来,一下子甩开了攥着的江河的手。
“我不要这么早就生孩子!”
江河连忙抱住她,不住声地安慰着。
“谁说你一定就怀孕了?我不过是因为居委会主任那么说了,瞎猜猜罢了!”
萧唯气急败坏地捶打着江河的胸膛。
“讨厌啦,这也可以乱猜的吗?!”
江河并不抵抗,任凭她发泄着惊吓过度的紧张情绪。
“江河,我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萧唯忽然住了手,认真地盯着江河,问。
“我最近确实感觉有些不对劲,总是特别容易紧张,容易发火,比如刚才吃晚饭的时候,就因为那么点小事,就不高兴了。听说,怀孕的女人就容易情绪不稳定,我是不是真怀孕了?”
萧唯的声音中带了哭腔,作为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女孩子,她的紧张是可以想见的。
江河望着萧唯惊惧中夹杂着痛楚的脸,仿佛看到当年因为怀孕而同样惊恐万状的岳晴,那个被他和她扼杀了的小生命,如今大约还在天国里为了父母的残酷而哭泣吧。江河的心忽然悸痛难耐,紧紧地闭了眼睛,不敢再看眼前的妻子,更不敢再去追忆那充满感伤的往事。
“江河,”
萧唯轻声地叫着丈夫的名字。
“你睡着啦?”
江河长时间的沉默让萧唯感到困惑。
“没有。”
江河的声音很轻,很迷茫。
“我想起来了,”
萧唯的情绪有些亢奋。
“什么?”
江河摆脱着记忆中的岳晴的影子,努力地睁开眼睛,回到属于他和萧唯的生活中来。
“我才没怀孕呢!”
萧唯很得意地肯定着。
“哦?”
江河看定她。
“怎么忽然又闹明白了?”
“呸,我从来也没糊涂过!刚才是让你和那个讨厌的什么主任吓懵!”
接着,萧唯告诉江河,自己的“大姨妈”分明是前几天才来过,怎么就会怀孕了呢?再说,每次行房时她都很在意,除了在安全期里,每次都让江河采取预防措施,自然不会怀孕的。
江河觉得萧唯说的十分在理,不由得替她松了一口气。
“不是就好,省得你跟我乱发脾气。”
江河拍拍萧唯的脸,如释重负地说。
江河这么一说,萧唯倒觉得有些愧疚了,本来嘛,作为一个妻子生儿育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然现在有很多“丁克”,一辈子都不要孩子,但萧唯自认还是很传统的那种女人,对于做母亲并没有什么抵触,相反有时在和江河做爱达到高潮的时候,她甚至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母亲,能有一个属于她和江河的孩子,“呀呀”地偎在怀里,用他嫩滑的小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在他吸吮自己充满乳汁的双乳时,感受一份造物育人的骄傲。
“江河,”
“嗯?”
“你不想要一个孩子吗,一个我们的孩子?”
萧唯摩挲着江河的脸,仿佛在抚慰着幻想中的婴儿。
6
当萧唯再次给江河讲述着凌萱的婚事的时候,江河再也不敢有口无心地应付妻子了,他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还发表一点意见,让萧唯心里很是受用。
“当初人家凌萱可没少说你的好话!”
萧唯刻意地提醒丈夫不要忘本。
江河笑笑,没有做声,他分明记得凌萱也曾经对萧唯说过,北京的气候干燥,不适合上海的女孩子,这可是当时萧唯告诉他的。
对于萧唯选择了江河,凌萱当年可是很有些看法的,虽然只要萧唯感觉自己的爱情和婚姻美满她也会为之欣慰的,但她却象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