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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3双 城 记(下)
转向我。‘医生,这些贵族,他们很高傲,但是我们这些贱狗也有高傲的时候。他们抢夺我们,凌辱我们,打我们,杀我们;但有时候我们还剩下一些傲气。 她——你看过她吗,医生?
‘尖叫声和叫喊声在那里也听得见,虽然由于距离而减弱了一些。 他提起这事,好像她就躺在我们面前。我说:’我看过她了。‘’她是我姐姐,医生。 这些贵族,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我们的姐妹们的自尊和节操有着可耻的权利,但我们当中也有好女孩。 我知道,也听我的父亲讲过。 她是个好女孩。 她与一个好青年订了婚,他的佃农,我们全是他的佃农——就是那个站在那里的男人。 另一个是他的兄弟,坏蛋之中最糟糕的。‘这少年费了极大的劲,用全身的力气讲着,但是,他的精神使他的话有一种可怕的威力。’我们被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掠夺,就象所有的贱狗都被这些上等人掠夺一样——被他无情地征税,被迫无偿地为他劳动,被迫到他的磨坊去磨我们的谷子,被迫用我们可怜的庄稼饲养他的无数的家禽,而我们却一辈子都不许养一只自己的家禽,我们被凌辱、掠夺到如此程度,以至我们偶尔有一小点肉,要关起门窗,提心吊胆地吃,生怕他的人看见后又要抢走——我是说,我们被掠夺,被捕杀,被弄成如此贫穷,我们的父亲告诉我们,把孩子生到这个世界上是件可怕的事情,我们最需祈祷的是,让我们的妇女无法生育,让我们这可怜的种类灭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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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见过被压迫的感觉如此猛烈得像火焰般地迸发出来。 我曾以为它只是潜伏在人们心里;但是,我终于从这将死的少年身上看到它爆发出来。‘但是,医生,我的姐姐结了婚。 那时,那个可怜的人,正在生病,她嫁给了她所爱的人,这样,她就可以在我们的茅舍——我们的狗窝,照那个男人的说法,照顾他,安慰他。她刚结婚几周,那个人的兄弟就看到了她,起了歹心,并要求那个人把她租给他——我们这些人中的丈夫是什么啊!他很乐意,但是我的姐姐善良而贞洁,她对他兄弟的愤恨跟我一样强烈。 你知道那两兄弟如何劝她的丈夫施加他的影响来让她答应这事吗?
‘那男孩的眼睛,本来注视着我,这时慢慢转向那旁边的人,我从这两张脸上看出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即使身在这巴士底狱中,我都能想象得到,那两种对立的傲气面对面地抗衡着:那绅士的完全轻蔑的冷漠,与农家少年的被践踏的怨恨和复仇的激情。’你知道,医生,把我们这些贱狗套在车上让我们拉车是这些贵族的特权之一。他们就这样把他套在车上让他拉车。你知道他们有权让我们整夜呆在家里让青蛙不叫,为的是他们贵族的睡眠不至被打扰。 夜里他们让我姐夫呆在有毒的雾气里不许他进屋,白天再命令我姐夫拉车。 但是,他仍不为所动。 不!一天中午他放下车套,想找吃的——如果他能找到食物的话——他呜咽了十二下,应合着十二声钟响,然后死在她怀里。‘任何别的东西都无法挽留少年的生命,除了他要诉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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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冤仇的决心。在他强制着继续握紧右手,盖住伤口的同时,他击退了积蓄的死亡阴影。‘此后,在那个人的允许下,甚至说在他的帮助下,他的兄弟抢走了她;尽管她一定对他的兄弟讲了我知道的话——说了什么,假如你现在不知道,医生,不久你就会知道——他的兄弟还是把她带走了——为了他一时的快活和消遣。 我在路上看见她过去。 当我把这消息带回家,我们的父亲气得肺都要炸了,他一句话也不说,只埋在心里。 我把我的妹妹(我还有一个妹妹)带到一个那个人找不着的地方,至少,在那里,她不会成为他的奴隶。 然后,我就跟踪这兄弟来到这里,在昨晚爬进来——一条贱狗,却手里拿着剑。 ——这阁楼的窗在哪里?就在这儿附近吧?
‘在他的视线里屋子正在变得越来越不清;他周围的世界正在缩小。 我朝四周一看,只见干草和麦秸被踩过而散乱在地上,好像有过一场争斗。’姐听见我的声音,闯了进来,我让她不要靠近,直至我杀了那人。 那人进来了,先扔给我一些钱币,然后用鞭子抽我。 但是我,虽然是条贱狗,也同样打了他,这使他拔出了剑。 让他和他那把沾满了我的低贱的血的剑一样折断成碎片吧。 他拔剑防卫——却用了他全身的本事向我刺过来。‘就在几分钟之前,我看见了稻草上一把断剑的碎片。 那武器是绅士用的。 在另一方躺着一把似乎曾是士兵用过的旧剑。’现在,扶我起来,医生,扶我起来,他在哪里?
‘’他不在这里,‘我说,一边扶起那少年,我想他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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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兄弟。‘他!
虽然这些贵族很傲慢,他却害怕看到我。 刚才在这里的那个人在哪里?让我看着他。‘我照他说的做了,把他的头抬起来靠着我的膝盖。但是,这时他却充满了一种异常的力量,完全直立起来,这使我不得不也站了起来,否则我就不能继续扶着他。’侯爵,‘那少年说,睁大眼睛面对着他,并举着右手,’到所有这一切都受报应的那一天我,要叫你和你的可恶的家族的最后一个都逃不过惩罚。我要用血在你们身上画上十字,作为让你们受罚的标志。到所有这一切都受报应的那一天,我要叫你的兄弟,坏种里最恶的那个,一件一件地来偿还。 我要用血在他身体画上十字,作为他受罚的标记。‘两次,他都把手放到胸前的伤口上,然后用食指在空中画个十字。 他举起手又站了片刻之后,手垂落下来,人也随之倒下,我把他放下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我回到那年轻妇人的床边时,发现她仍同以前一模一样的顺序继续说着疯话。 我知道这要持续许多个钟头,也许要到宁静的坟墓里才会停止。我重复给她吃刚才的药,并坐在她床边一直到深夜。 她从未减轻她那尖叫声的刺耳程度,也从未在发音和顺序上有过半点含糊。 一直是‘我的丈夫,我的父亲,我的兄弟!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 嘘’!
从我一开始见到她,这种情形持续了二十六个小时。 我曾来去了两次,当她的喊声开始含糊不清时,我又坐到她床边。 我尽我所能做一些有助于这情形的事,慢慢地她陷入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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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躺着像死了一样。这就像长久的可怕风暴之后终于平静了似的。 我松开她的手臂,并叫那侍女帮我放平她的身体,整理她撕破的衣衫。这时我才发觉她已有了做母亲的最初预兆;也就在这时我丧失了对她抱有的一丝希望。‘她死了吗?
‘侯爵问,我仍旧继续称他为大的,他刚从马上下来,进屋时还穿着靴子。’还没有死,‘我说,’但极可能要死。‘’这些低贱的身体里有多大的力啊!
‘他说,并带着惊奇的神色俯看着她。’在悲伤和绝望中会有惊人的力量,‘我回答他。听了我的话他先笑笑,然后又皱住眉头。 他搬过一张椅子,靠近我坐下,把那侍女打发掉,压低了嗓门说:’医生,当我发现我的兄弟处于这些佃农惹的麻烦之中时,我请求你的帮助。 您的名望高,作为一个前程远大的年轻人,您也许会留心您自己的利益。 您在这里所看到的事情是只可以见,不可以说的。‘我听着病人的呼吸声,并不回答他说的话。’我能承蒙你的注意吗,医生?
‘’先生,‘我说,’在我这一行,病人的消息总是保密的。‘我的答复很谨慎,因为我的所见所闻使我心绪不安。她的呼吸难以听到,所以我只得仔细握脉听诊。还活着,仅此而已。 当我重新坐下,环视四周,发现两兄弟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写得非常困难,又是这样寒冷,我非常害怕被发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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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 城 记(下)193
会送交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所以我必须节略我的叙述。我的记忆绝无混淆与差错,我可以记起,并本可以详述,我与那两兄弟间的每一句话。她的生命又延续了一个星期。 最后一天,我能听懂她对我说的几个字,这是我把耳朵凑近她的唇边才听到的。 她问她在哪里,我告诉了她;又问我是谁,我也告诉了她。 我问她姓什么,却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