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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列文的心目中看来,这都是基蒂的过错,竟然让自己遭受到这种行为的侮辱;这样笨拙地表露出她不喜欢这一套,更是她的过错了。“哦,为什么去睡觉呢!”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说,晚饭时候喝了几杯之后,正处在最愉快和最富有诗意的心境中。“你看,基蒂!”他接着说下去,指着在菩提树后升起的一轮明月。“多么可爱呀!
韦斯洛夫斯基,现在正是唱小夜曲的时候!你知道他有一副非常好嗓子,我们已经唱了一路。 他有几支非常优美动听的情歌,两首新歌。 他也应该和瓦莲卡小姐合唱一曲。“
所有的人都分散开的时候,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和韦斯洛夫斯基又在林荫路上逗留了许久,可以听到他们正在同唱一首新的情歌。倾听着这歌声,列文皱着眉坐在他妻子的寝室里的一把安乐椅上,她问他是怎么啦,他却顽固地不吭声;但是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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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露出羞怯的笑容问他:“是不是韦斯洛夫斯基有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呢?”他的感情就尽情发泄出来,把满腹心事和全说了;而他说出的话却使他自己羞惭得无地自容,于是他就更加生气了。他站在她面前,紧皱着的眉头下面的眼睛里闪耀着可怕的亮光,两只强而有力的臂膀紧抱在胸膛上,好像在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 如果不是他的脸上同时还流露出一种打动了她的痛苦神情,他脸上的表情一定会是严峻的、甚至可以是冷酷的。 他的下颚抽搐着,声音直发抖。“你要明白,我并不是嫉妒:这是卑鄙的字眼。 我决不是妒忌,而且我也不会相信……我说不出来我的感觉,不过这是很可怕的……我不嫉妒,但是我感到羞愧和可耻,居然有人敢这样痴心妄想,居然敢用那样的眼光来看你……”
“用什么样的眼光呢?”基蒂说,尽可能真心真意地回忆着晚上的一言一语和一举一动,和这一切之中所含有的意义。在她内心深处她认为在韦斯洛夫斯基随着她走到桌子那一头的时候是有些奇怪的,然而这一点她连对自己都不敢承认,那就更不敢对他讲,因此更增加他的痛苦了。“像我这种模样,还会有什么可以吸引人的地方呢?
……“
“啊!”他喊叫,两只手抱住头。“你还是不说的好!……
那就是说,要是你还能吸引人的话……“
“哦,不是的,科斯佳,等一下,听我说,”基蒂说,怀着痛苦的深刻同情望着他。“你还在转什么念头呢?
既然对于我来说其他的男人都不存在,不存在,不存在!……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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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我谁也不见吗?“
在最初的一瞬间,他的嫉妒已经伤了她的感情;这么一点点最纯洁的娱乐,都不允许她享受,因而她很烦恼;但是现在为了使他心平气和,为了解除他所受到的痛苦,她不仅情愿舍弃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算牺牲所有也在所不惜。“你要了解我的处境有多么可怕和可笑,”他用一种绝望的低声说下去。“他是在我的家里作客,严格地说,除了他那种放荡不羁和架着腿的姿态以外,他根本没有做出任何不体面的事。 他认为这是最优雅的姿态,因而我就得对他客客气气的。”
“不过,科斯佳,你说得也太过火了!”基蒂说,因为现在从他的嫉妒中所表现出来的对她的强烈爱情而感到不胜欢喜。“最糟糕的是,你,你和往常一样,然而现在对我说来你是那样洁圣,我们是这样幸福,幸福得不得了,可是突然间这个坏家伙……不,他不是坏家伙,我为什么要责怪他呢?
我跟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关系。可是我们的幸福,我的和你的……
为什么会……“
“你应该知道,我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了,”基蒂开口说到。“到底怎么发生的?什么怎么发生的?”
“我看出来我们晚饭聊天的时候你是怎么看我们来着的。”
“是的!”列文吃惊地回答。她对他说了他们谈论了些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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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喘不过气来。 列文沉默了一会,随后仔细地看了一眼她的苍白的、受了惊吓的面孔,突然双手抱住脑袋。“卡佳,我都是在折磨你!
亲爱的,原谅我!
这是疯狂啊!
卡佳,全是我的过错。 怎么可以为了这种事而这样苦恼呢?“
“不,我只是为你难过呢。”
“为我?为我?我又算得了个什么?一个疯子而已!但是我为什么要使你伤心呢?以为随便什么陌生人都能够破坏我们的幸福,想起来真可怕。”
“很自然,这就是使人感到受侮辱的地方……”
“嗯,那么我要故意把他留在我们家住是一夏天,同他说上许许多多的客气话,”列文说,吻她的手。“你看着吧。 明天……是的,明天我们就会走了。”
八
第二天早上,女人们还没有起身,猎人们的马车——一辆四轮游览马车和一辆二轮马车——就已经停在大门口了;而拉斯卡,从一清早就知道了他们要去打猎,心满意足地吠叫和蹿跳了一阵后,就在马车上车夫的旁边坐下来,带着激动和不满意这种拖延的神情,凝视着猎人们还没有从那儿走出来的大门。第一个出来的是瓦先卡。 韦斯洛夫斯基先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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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双齐到他的肥胖的大腿一半的高统皮靴,绿色的短衫上系着一条发散着皮革气息的崭新的子弹带,头戴了一顶缀着缎带的苏格兰帽,拿着一支没有背带的新式英国猎枪。 拉斯卡跳到他身边,欢迎他,还跳起来,用它自己的方式问他其余的人是不是很快就出来了,但是它没有得到回答,就回到自己了望的岗位上,又沉默起来了,歪着头,竖着一只耳朵仔细听着。 终于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跳出来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的在空中乱跳乱蹦的黑斑猎狗克拉克,紧跟着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本人手里拿着枪,嘴里还叨着雪茄烟,也走出来了。“听到没有,别动,克拉克!”他很温柔地对那条把爪子搭在他的胸膛和腹部、钩住了他的猎袋的狗叫喊到。 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穿着一双生皮便鞋,打着绑腿,穿着一条破烂裤子和一件短上衣,他头上戴着一顶破得不像样的帽子;然而他的新式猎枪却好像玩具一样的精巧,他的猎袋和子弹带,虽然破旧了点,质地却是非常好。瓦先卡。 韦斯洛夫斯基事先并不懂得,真正的猎人风度——就在于穿破旧的衣衫,但是猎具的质量却是最好的。 他现在看见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穿着破衣烂衫,而他的文雅、丰满、愉快的绅士风度却使他容光焕发,他才明白了这一点,决定下一次打猎自己也要这样做。“喂,我们的主人到底怎么样了?”他问到。“他有位年轻的妻子,”
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微笑着回答。“是的,她是一个令人神魂颠倒的人。”
“他已经装束好了。 也许,又跑到她那里去了哩。”
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真猜着了。 列文又跑到了他妻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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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再一次问她是不是已经原谅了他昨天的愚蠢行为,还恳求她千万多加保重。 最主要的是离孩子们远一点,他们随时都会碰撞上她的。 然后又一定要她再说一遍,他离开两天她不会生气,而且还请求她明天早晨一定派人骑马给他送一张字条,哪怕一两个字也好,使他知道她平平安安。基蒂同往常一样,同丈夫分开两天是痛苦的;但是看着他那穿着高统猎靴和白色短衫,是显得魁伟强壮的富有生气的身姿,和一种她所不了解的猎人的容光焕发的兴奋神情,因为他的快乐而忘记了自己的不快,快活地同他分别了。“对不住,先生们!”他说,跑到台阶上。“早餐带上了吗?
为什么把枣骝马套在右边?哦,没有关系!拉斯卡,安静点!
快卧下!“
“放到牲口群里去吧,”他说,转身朝着在台阶上等待他解决阉割了的小绵羊问题的农人说,“对不起,又来了一个不好家伙。”
列文从他已经坐稳了的马车上跳下来,朝着手中拿着量尺向台阶走过来的木匠走过去。“昨天你不到帐房来,现在你又来耽误我了。 哦,到底有什么事?”
“您让我再做一个转角好吗?
再加三蹬楼梯就好了。这一次我们会做得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