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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安娜,你为什么这样容易生气呢?难道你不知道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吗?”
“如果这样,”安娜的声音忽然变了,说。“那就是说你已经厌烦了这种生活……是的,你回来住一天就又走了,就像男人们那样……”
“安娜,这太残忍了。 我愿意献出全部生命……”
但是她不听他的话了,她想用自己的办法解决。“如果你去莫斯科,我也去!
我不留在这里。 我们要么各奔东西,要么在一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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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知道,这也就是我唯一的愿望啊!要不是……”
“要离婚吗?
我给他写信!
你瞧,我不能像这样过下去了……但是我要与你一同去莫斯科。“
“你好像是在威胁我一样。我再也没有比希望永不分离更大的愿望了,”弗龙斯基微笑着说。但是他说这些柔情蜜语的时候,在他的眼里不仅闪耀着冷淡的眼光,而且有一种被逼得无路可走和不顾一切的凶恶的光芒。她看出了这种眼色,而且猜对了它的含义。这种眼色表明:“如果是这样,那就是不幸!”这是转眼之间的印象,但是她永远也忘不掉了。安娜给她丈夫写信要求离婚;十一月末,他们和必须去彼得堡的瓦尔瓦拉公爵小姐分别了,她和弗龙斯基一齐责迁到莫斯科。天天盼望着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的回信,和随之而来的离婚,他们现在像已婚夫妇一样安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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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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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列文家在莫斯科已经逗留三个月的时间了。 基蒂的预产期,按照经验丰富的人的最准确的估计,早已过了;但是她还没有生,也没有比两个月前更接近产期的任何迹象。医生、接生婆、多莉、她母亲、特别是一想到将要来临的事就不能不慌恐的列文,都开始焦燥不安了;只有基蒂一个人觉得十分平静和幸福。她现在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心里对于即将诞生的(对于她,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已经存在的)婴儿产生了一种爱,她怀着喜悦感受到这种新的感情。 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而是有时过着独立的生活了。 时不时这使她悲痛,但是同时她又因为这种不寻常的欢快心情想大笑。所有她关心的人都同她自己在一起,都对她体贴得无微不至,照料得那样周到,给予她的一切又是那样如意,要不是她知道和感觉到这一切不久就要离她而去,那她就不会再期望更美好更快乐的生活了。 唯一使这种生活的魅力减色的是,她丈夫不像她以前爱他的那种样子,不像他在乡下那种样子了。她爱他在乡下的那种沉着、亲切和热情好客的样子。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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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他总像是坐立不安和有所戒备一样,仿佛唯恐什么人会欺侮他,特别是她。 在那里,在他的庄园上,清楚地知道自己处在最合适的位置上,他从来没有忙着到什么地方去,而且从来也没有空闲的时间。 在这里,在城里,他总是急急忙忙,好像害怕错过什么似的,但却无所事事。她替他难过。在别人看来,她知道,他并不像一个可怜的人物;正好相反,当基蒂留意他在交际场中——就像有时一个人竭力用局外人的眼光去看自己所珍爱的人,以便观察他给别人的印象——的时候,她甚至带着妒嫉恐惧心理看出来,他非但不是个可怜的人物,而且由于他的优秀修养,他对妇女的那种有点古板而又羞涩的文雅态度,他的魁伟强壮的身姿,还有,像她认为的,他那特别富于表情的面颊,他反倒是一个非常动人的人。 但她不是从表面,而是从内心里去分析他,因此她看出来,在城里他不是本来的模样了;他的心情她也说不清了。有时她心里暗暗责怪他不会过城里的生活;有时她又承认要他在这里把生活安排得一切顺利的确是困难的。真的,他有什么办法呢?他不喜欢打牌。 他又不去俱乐部。 她现在明白了跟奥布隆斯基那一类花天酒地的人往来是一种什么局势了——那就是喝酒和酒后找个地方去寻欢作乐。她一想到在这种场合男人们去的场所就不能不感到恐惧。去交际场吗?但是她知道这么做的话,他非得觉得同女人们接近才有乐趣,这她又不愿意。 跟她,她母亲,和姐姐们一起待在家里吗?但是不论那套反反覆覆讲个不休的话题——“东家长西家短”
,这是老公爵给她们姊妹间的谈话取的名字——她觉得多么快乐和有趣,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感到毫无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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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的。 那么还有什么事情可做呢?继续写那部著作吗?他的确试过的,最初到公共图书馆去作笔记和查他所需要的参考书;可是,如他对她说的,他越没有事做,他就越没有时间做事。 除此以外,他还抱怨道,他的著作在这里讲得太多了,结果他的一切观念都杂乱无章了,因此他对它已经失去了兴趣。在城里生活的一个好处就是在这里他们从来没有发生过口角。 不知道是城里的情况大不相同呢,还是他们两个在这方面变得更谨慎更明白事理了——无论如何,他们从来没有为了妒嫉发生过口角,那是他们搬家到城里的时候一直害怕过的。在这方面甚至还发生了一件对他们两个人都非同小可的事情,就是基蒂同弗龙斯基的见面。基蒂的教母,玛丽亚。 鲍里索夫老公爵夫人,一直非常疼爱她,下定决心要见她一回。 虽然基蒂因为怀孕哪里都不能去,但她还是跟着她父亲一同去看望那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了,于是在那里偶遇了弗龙斯基。在这次拜访中基蒂唯一可以责备自己的是,当她认出那个穿着便衣的、她曾经非常熟悉的弗龙斯基的身影的时候,她透不过气来,血液直往心脏里涌,而且她感觉到红晕涌上了她的面孔。 但是这只是一转眼的事。 她父亲故意大声和弗龙斯基闲扯,他还没有说完话她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能够面对着弗龙斯基,必要的话,可以像她同玛丽亚。 鲍里索夫公爵夫人谈话一样同他聊天,而最主要的是,要做到连最无关紧要的语调和微笑都能获得她丈夫允许的地步才行,她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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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觉得那一刹那她丈夫无形的深影就在她身旁。她同弗龙斯基交谈了三言两语,甚至还因为他取笑选举会议,称之为“我们的国会”而沉稳地微微一笑。(她非得笑一笑,为了表示她懂得那句玩笑。)
但是她马上转过身去对着玛丽娅。 鲍里索夫娜,直到他起身告辞的时候她才瞧了他一眼;那时她望着他,显然只是因为在人家对你行礼告别时不望着人家未免失礼的原因。她很感激她父亲,因为他一句话也没有提到同弗龙斯基的这次相遇;但是由于拜访之后,他们照常散步的时候他对她显得特别慈爱,她看出来他很满意。 她也很满意自己。 她完全没有想到她竟会有能力把她对弗龙斯基的旧情全部封锁在内心深处,不仅表面上,而且真的在他面前显得十分泰然自若。当她告诉列文她在玛丽亚。 鲍里索夫公爵夫人家碰见弗龙斯基的时候,他的脸比她的红得还要严重。 要她对他讲述这事可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再往下讲述这次相会的细节,因为他并没有追问,只是皱着眉头注视着她。“可惜你没有在那里,”她说。“不是说你没有在那个房间里……要是你在场我的谈吐就不会那么自然了……我现在比那时脸红得还厉害,更加,更加厉害了,”她补充说,脸红得淌出眼泪了。“可惜的是你不能从门缝里偷看真是很可惜。”
她的真诚的眼睛使列文看出她很满意自己,因此虽然她羞容满面,他马上就放心了,开始像她所愿望的那样询问她。当他听到了一切,甚至一直听完了当初一刹那她不由得脸红起来,但是以后就像和一个初次会面的人那样自然的细节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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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列文十分快活了,说这事使他很高兴,现在他再也不会像在选举大会上那样失礼了,下一次遇见弗龙斯基就要尽可能地对他友好。“一想起来有个人快要成了我的敌对,我厌烦遇见他,真痛心得很哪。”列文说。“我非常,非常高兴。”
二
“那么,请你去拜访博利夫妇一下吧,”十一点钟的时候列文出门以前进来看她的时候,基蒂对她丈夫说。“我知道你要在俱乐部吃午饭。爸爸给你登记了。但是清晨你去哪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