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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尤把老关东送给她的那只小狗抱起,说:“你也去了吗?你给我带点什么回来呀?”
那狗扭头冲野猪叫了几声。
老关东说:“那只野猪就是它发现的,一边叫,一边追,差点叫野猪咬了。”
说话间,孙二娘丁零当啷地闯进屋,戴着神帽,手里拿着神鼓,都里跟在后边,也是一身跳大神的打扮。
“姑奶奶,可把这满院子的人急坏了,瞅这小脸瘦得,怪可怜见的。”孙二娘开口就嚷,却越说声音越低。
老关东说:“二娘也是三天三夜没睡,她要给你跳大神捉鬼,俺大没让,他们两口子就每隔一个时辰,围院子转一圈,拿把大刀杀来砍去的,一圈下来一身汗。”
孙二娘说:“慕爷不信,咱只好想这个辙,姑奶奶,我一点也不跟你来玄,我还真看见几个东西,在这左近伸头探脑的,姑奶奶,你别不信,这些东西也是有空子就钻,就像苍蝇似的,闻见大粪……哟,姑奶奶,瞧我这嘴,说着说着就走了板。”
花小尤说:“让二娘受累了。”
孙二娘:“什么累不累的,你病好了,二娘这心里高兴得直唱小曲呢,不信,姑奶奶,你来听听,真亮着呢!”
花小尤真就笑呵呵地过去听听,咦,神人真就有神事跟着?确实有小曲在耳边响起。她又仔细辨了辨,才听出,那曲儿是从院子里传来的。她听着那曲儿很熟,那些乐器她听着更熟,那是李世礼,那是陶三林,不用问,肯定也有大肚蝈蝈。果然,乐声一弱,大肚蝈蝈开口唱道:
小妹你得重病三天不醒,急得我嘴起大泡愁得不行,再有一天你还不醒转,蝈蝈哥急不死也得跳井。
听着那情真意切的曲儿,看着那满桌的饭菜、食物,花小尤只觉鼻子一酸,泪珠扑簌簌滚了下来。
此时,慕雨潇已躺在西墙下黄花丛中睡着了,他睡得很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腮边就是花小尤撒种下的那蓬绿草。
花小尤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这些天,慕雨潇变着花样给她调弄吃的,吃得她直嚷嚷:“不吃了,不吃的,再吃我就要成‘花团锦簇’了。”虽这么嚷嚷着,可看着好吃的还是挡不住嘴馋,吃得已经瘦下去的小脸一天比一天见丰满。
这些日子,怕花小尤伤心,没人再提国子秦的事。花小尤也不提,全然忘了一样。不过,慕雨潇看得出,她其实一点都没忘,不一定什么时候,眼神就有些发呆。
这天,花小尤突然说想到外边转转,慕雨潇喜出望外,忙叫人牵过马来,与花小尤肩并肩出了黄花寨。
正是秋收时节,大地里一片金黄,四野里到处看得见忙着收获的农人。牛车顺着垄沟慢悠悠地走着,包着铁皮的木轮子吱扭吱扭地,把秋空秋野叫得愈显空旷。车把势仰躺在小山包似的包米秸上,一只脚搭在另一条腿上,挑着满是泥巴的鞋,悠来悠去,悠得鞋子都怕是要醉了。
孝子山屹立在旷野的尽头,山上的枫叶红了,在这满地金黄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艳丽。远远望去,感觉就像地头那边的庄稼突然被太阳烤着了,红红的烈焰直烧向天空。
花小尤突然指着一处耀眼的金黄说:“那是什么?”
慕雨潇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心里不由得猛跳了一下。他看清了,那是胡嫂在屋顶上晾的包米,满村绿树,唯有这黄分外醒目。
七十四
慕雨潇装作很随便地说:“啊,那是农家晾的包米,这样的景,在东北,你随处都可以见得到。”
花小尤问:“包米为什么要晾?”
慕雨潇说:“包米潮,不晾就要发霉、长毛,就不能吃了。”
花小尤又问:“那冬天下雪也要晾吗?”
慕雨潇:“不干就得晾,不过得先铺上席子。”
花小尤感叹着:“这爬上爬下的,也真不容易,像你们这样的老爷们儿,干这个也许不当个事,要是像我这样的女人家,可就太难为了。”
慕雨潇一听这话,心里又是一跳,偷眼看花小尤,却没看出什么异常,似乎就是顺口说来。
花小尤打马往前跑了几步,待慕雨潇跟上来后,突然问:“你知道我哥是因为什么死的吗?”
慕雨潇很惊讶她怎么问起了这个,回答说:“是因为他把致幻粉给了我,坏了南时顺的事。”
花小尤说:“这仅仅是一个原因,南时顺让他来杀你,他宁死不从。”
慕雨潇沉默了,半晌才说:“你哥是条汉子。”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间,进了村,在一家民居前,花小尤勒住了马。慕雨潇抬头一看,脸腾地红了,这就是屋顶晒着包米的胡嫂家。
花小尤满脸的一本正经:“进去,去做汉子应该做的事。”
慕雨潇的脸红得已经发紫,他弄不清花小尤是什么意思,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
花小尤笑了:“瞧你吓得那个熊样,快去吧,我在额娘家等你。”说完,花小尤打马飞奔而去。
慕雨潇感到满脑子糨糊,他这个风流事,黄花寨倒是有不少人知道,可谁能告诉花小尤呢?想来想去,他认定除了老关东不会有第二人。
慕雨潇这次可是有点冤枉老关东了。最先告诉花小尤这个秘密的是猩爷。那天,花小尤在后山的向阳坡上晒太阳,猩爷走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金光,又把手放在头上两三尺的地方。这后一个手势花小尤明白,它每次说到慕雨潇都是用这个手势。可前一个呢?那是一个小村庄,离黄花寨不过半里地,闪着金光的东西也看清楚了,是农家晒的包米。可猩爷是什么意思呢?花小尤抽空儿去看了看,刚到院门旁,就见屋里出来一个美貌女人,她顿时就明白了。花小尤找来老关东,连唬带诈,再来点小恩小惠,老关东就和盘托出了。
胡嫂最近才听说慕雨潇已与花小尤定情,终是明白了慕雨潇为什么十几天不来。但她还是坚持每天往屋顶上铺包米,铺得满满登登,厚厚实实的。她与慕雨潇同床共枕七八年,虽不是正经夫妻,却也是恩恩爱爱,如漆似胶。她只是想再见慕雨潇一面,见一面后哪怕就去死,也行。
慕雨潇能来,她丝毫不感意外,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花小尤带他来。刚才院门口那一幕,她在窗子里都看见了。
“她长得真好看。”慕雨潇进屋时,胡嫂背对着他坐在镜子前,在看着自己的脸,却说了这么一句。
慕雨潇不知说什么才好。
“坐呀,我这炕上又没有吃人的老虎。”
慕雨潇坐下,拿过炕上的烟笸箩,笸箩里烟满满的,散发着甜香,慕雨潇装了一锅烟,点着。
慕雨潇抽了几口烟,把烟灰在炕沿上磕了磕,低着头说:“以后,那包米,就别拿房上晾了。”
“你们要结婚吗?”
慕雨潇点点头。
胡嫂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这么多年,你其实就是在等她啊。”
慕雨潇说:“我也说不好,我就觉得,离不开她了。”
“我送你们一个礼物吧,其实,也不是啥礼物,就算是给你们的祝福吧。”胡嫂说着,拿过一个大红窗花,上面刻着一对鸳鸯。“我早就剪好了,就等着你来。”
慕雨潇接过窗花,眼泪早已涌满眼眶,他抬头看看胡嫂,胡嫂已是满面泪水。
胡嫂说:“让我再抱抱你,行吗?”
七十五
慕雨潇一把把胡嫂搂在怀里,泪水滚落在她的头发里,好像摔出挺大的响动。
花小尤没有去慕雨潇的额娘家,她就躺在通往孝子山路旁的一个小山坡上,慕雨潇要去额娘家,必从此路过。
花小尤听说慕雨潇与那漂亮小寡妇的事后,一点也没生气,反倒挺高兴。一个男人,一个在江湖上闯荡的男人,能七八年只守在一个女人身边,足见他是一个忠于爱情的痴情汉子。对晾包米的约会方法,她也挺欣赏,觉得倒是挺像法国浪漫喜剧中的情节。
花小尤在法国四年,见多了法国人的浪漫爱情故事。她给自己设定的择偶标准,就是一见钟情一追到底式。满人吹城那天,慕雨潇在万众之中,威风凛凛,豪气冲天,让她一见就觉心潮翻涌,认定此生非此人不嫁。全然不顾,就是这个她心中的英雄,把她的满人哥哥、满人叔叔,把她的满人祖宗都变成了狗熊。结识慕雨潇以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