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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先不在乎胡月会不会出事。
巫先爽快地承认胡月给了他五十万,而且当文静问他知不知道胡月的钱从哪来的时候,巫先竟然摆出一副无赖嘴脸说:“我才不管她从哪弄来的钱,只要是真币就行了。”文静又问:“按照胡月的家庭状况和她自己的收入,她拿不出五十万,难道这一点你不清楚吗?”没有想到巫先竟然脱口而出:“即使胡月说是挪用了银行的钱,我不承认听她这样说过,你有什么办法?”
巫先只承认拿过胡月的钱,但胡月从何处拿来的钱,巫先却一概装着不知道,从法律上说他仅仅与胡月存在着债权债务的关系,而不存在同谋犯罪名。
如此一来,不管胡月是生是死,不管胡月能否补上那个窟窿,巫先始终是清白之身,哪怕他一辈子不还钱,他还是清白之身。
巫先的清白让文静厌恶。
于是,巫先不在乎胡月是生是死,甚至胡月的死更会让巫先受益无穷,即使将来警方以收缴赃款的名义从巫先那里追回那笔钱,巫先也并没有损失什么,可以说巫先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失去。
而胡月却失去了生命。
巫先会不会自己动手杀死了胡月?
巫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无赖,他不会去杀人,或者说他不会自己沾血腥,他只会杀人于无形。
巫先最好的办法就是赖账不还,最好的办法就是看着胡月去自杀。
巫先做得出来。
假如现场出现的小胡子是偶然,假如巫先不会自己动手杀胡月,那么,如果胡月死于他杀,那就只剩下那个中年妇女了。
但从目击者描述的情况看,那个中年妇女绝对不可能杀胡月,她仅仅是看了一眼,便把瓶子拿走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拿走瓶子呢?
她一定认识胡月,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可能她已经发现胡月已经死亡,却没有报警,仅仅是拿走了瓶子。
文静设想:假如没有人看见她的出现,没有人看见她拿走了瓶子,会如何?
那对恋人发现了胡月的死亡,警方赶到现场,认定是服毒自杀,但却没有找到盛有毒物的器皿,于是会怎么样呢?
《啄木鸟》2006年第12期《啄木鸟》2006年第12期
《啄木鸟》2006年第12期第33楼
胡月不可能自己喝下掺有剧毒的矿泉水后,再把瓶子扔到警方找不到的地方。
胡月死了,她拿不走瓶子,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拿走。那么,也就是说,可能有人让胡月服毒后拿走了瓶子,销毁了关键的证据。
对了,那女的一定是在帮助凶手销毁证据。
问题是,她在帮谁销毁证据?
肯定不是小胡子,因为小胡子的瓶子是让巫先拿走的。那么,若是帮凶,一定是巫先的帮凶,可是巫先自己完全可以拿走瓶子,用不着再等着她来拿。
也许巫先喂胡月喝水的时候,巫先自己不能肯定能否奏效,于是留下了掺有剧毒的矿泉水瓶子,等到确认胡月已经死亡后,再由那女的拿走瓶子。
认定那女的是帮凶,首先得假定巫先杀死了胡月,可是巫先真的会自己动手杀死胡月吗?
文静感觉自己陷进一个左右都不是的为难境地。
也许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偶然?
胡月偶然地选择了朝天门码头广场作为自杀的地点,又偶然地系上了母亲送给她的红丝巾,偶然地挑了一张座椅坐了下来,偶然地遇见了小胡子,又偶然地遇见了巫先,再偶然地遇见了那个神秘的中年妇女,那中年妇女又偶然地拿走了胡月手里的瓶子,最后一对恋人偶然地发现了胡月的死亡……
在这些诸多偶然当中,已经可以排除偶然的有:胡月选择朝天门码头广场,胡月系上了母亲送的红丝巾,胡月约来了巫先。
小胡子已经无关紧要了,关键是那位神秘的中年妇女的出现是不是偶然?假如是的话,那么,拿走胡月手中的瓶子也可能是偶然;假如不是,也就是说假如她不是偶然来到胡月的身边,那么,拿走胡月手中的瓶子一定不是偶然。
现在需要集中精力来推断中年妇女是不是偶然来到朝天门码头广场。
显然中年妇女认识胡月,这就减少了几分偶然,反过来她又拿走了瓶子,更从反面说明偶然不可能,因为只有在肯定她不认识胡月的情况下,才会出于某种目的偶然地拿走瓶子。
既然拿走瓶子是有一定的用意,而且不是偶然,那么,她来到胡月的身边也是有一定用意的。她是出于某种用意来到胡月身边,并且在发现或者认定胡月已经死亡的情况下,又出于某种用意拿走瓶子。
胡月的交际圈很窄,不会再有能够交心的朋友了,除了巫先。那么,也就是说,胡月到朝天门码头广场来,只有巫先知道。但是,却又出现了另一个神秘中年妇女,她事先知道胡月要来朝天门码头广场,甚至知道胡月可能会死在朝天门码头广场。
她不可能从胡月那里得知,只可能从巫先那得知,这应该是确切的。
按文静的推测,巫先不太可能亲自动手杀死胡月,也不会请那个神秘的中年妇女来帮助杀死胡月。因为从现场的情形看,那女的除了看了胡月一眼,拿走了瓶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做。
既然如此,拿走瓶子意味着什么?
文静认定,这一行为一定在暗示着什么,就像胡月选择了朝天门码头广场,胡月特意系上了红丝巾一样,一定有开始解释不清楚,后来都明显而且意味深长的理由。
看样子,必须从巫先的周围寻找那个神秘的中年妇女,她一定与巫先有关系,而且一定关系非同寻常。
六
文静再次找到了巫先。
巫先没有想到文静还会来找他,所以,惊讶的神色中透出几分不安。
文静问:“胡月约你到朝天门码头广场,你对别人说过吗?”
巫先说:“没有,我为什么会对别人说?”
文静问:“或者你准备到朝天门码头广场,跟别人说过吗?”
巫先说:“你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直接讲出来好了。”
文静问:“我的意思,那天你去朝天门码头广场,或者那天你准备外出,曾经跟谁说过?”
巫先说:“这很重要吗?难道胡月不是自杀的?”
文静问:“你肯定是自杀?”
巫先沉下脸说:“你还在怀疑我杀了胡月?我可懂法,犯法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正在说着,一位中年妇女走进来。
巫先脸色更阴沉了。
巫先说:“你来干什么?”
那女的也不说话,径直找张椅子坐了下来。
巫先更不耐烦了。
“我现在有事,你明天再来吧。”
“你办你的事好了,我在这儿等。”
“你没看见公安局的人在这吗?我有大事,你先走吧。”
那女的一听,目光转向了文静。
那女的沉默了片刻,对文静说:“你是公安局的?”
文静点了点头。
“是为了胡月的事情来的?”
文静呆住了。
文静没有想到这个女人问得直截了当,突然,文静想起了什么似的,心跳开始加速,小心翼翼地问:“你认识胡月?”
那女的说:“谈不上认识,见过几面,从来没有说过话。”
巫先有点坐不住了,他大声喊道:“你别在这多嘴多舌,你要的钱明天就给你好了,快走吧。”
文静问巫先:“这位是——”
没有想到那女的却抢着说:“我是他的前妻,专门从湖北来,向他讨要孩子的学费。”
文静问:“你来重庆很久了?”
那女的说:“有两个多月了,他就是赖着不给,法院都判了他却不认账。”
巫先哭丧着脸,不说话。
文静问:“你一定去过朝天门码头广场,你一定看见胡月死在广场的一张椅子上,然后你把胡月手中的瓶子拿走了,对吧?”
巫先差一点跳起来,气急败坏地问:“你为什么要到那儿去?你在跟踪我?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那女的冷静异常,一句话不说,只是冷冷地看着巫先。
文静轻轻地呼了一口气,释然地坐了下来。
文静对那女的说:“我明白了。”
那女的说:“你明白什么了?”
文静说:“我先说吧,假如有什么出入的地方,再请你补充好吗?”
那女的将信将疑地看着文静,没有说话。
文静的结论:
“你为向巫先索要孩子的学费赶到了重庆,但巫先却一直借口没钱而拒绝偿付,我想理由大概就是股票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