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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身边一对母女的对话吸引住了文静。
女儿:“妈妈,这个广场修得圆圆的,怎么跟咱家门前的广场不一样?”
母亲:“你看像不像一条船的船头?”
女儿:“真像,真像,那我们就坐在一条大船上啦?”
母亲:“对呀,我们是坐在一条大船上,一条世界上最大的船。”
女儿:“妈妈,可这条大船不动呀,它怎么不开呀?”
母亲:“孩子,你想象着它开了它就会开呀,你想象着妈妈带着你坐着这条大船去看三峡,好吗?”
女儿:“好,好呀,可别忘了把爷爷、奶奶也带上呀,还有爸爸。”
母亲:“好,都带上,等咱们家的人到齐了,就让船长开船。”
女儿:“这船怎么不冒烟呀?”
母亲:“你闭上眼睛它就冒烟了。”
女儿:“它能到武汉吗?我想姥姥了。”
母亲:“能到,你闭上眼睛,等到了武汉妈妈叫你好吗?”
……
文静听到这儿,心想自己怎么把朝天门码头广场特殊的造型忽略了?
这就是一条船呀,一条想象中可以疾驶的船,广场的造型很像一艘巨轮的船头,象征着重庆已经开始扬帆远航……
胡月想到死之前,必然先想家,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她特意选择了朝天门码头广场,而不是自己精心营造的小天地。租赁房再好,那是因为有人的灵气在,有胡月的灵气在,而一旦胡月香销玉殒,灵气则烟消云散。那么,自己的一切,都将禁锢在没有灵气的小房间里,在俗气中腐烂。
而朝天门码头广场在胡月的心目中就是一艘巨轮,可以容得下胡月罪恶之身的巨轮,可以载着胡月的无灵躯体返乡的巨轮。在胡月的想象中,朝天门码头广场这艘巨轮更可以把她直接送到母亲的身边,从此以后,她就可以长久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享受着母亲的爱怜。
内向性格的人,内心世界比常人要丰富得多。像胡月这样的人,往往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白天越内向,越拒人于千里,到了晚上,到了独自一人什么都可以做的时候,她的想象力就越会超常地发挥。
她极有可能把白天的压抑在晚上全部释放,一丝一毫都不保留。
所以,她在谋划自杀的时候,一定是伴随着想象,伴随着常人不可理喻的想象。在想象中她获得了最大的自由,从而获得了最大的快乐,仿佛自杀的打算没有让她悲哀,反倒让她兴奋,让她激动,让她体验到白天从来没有尝试过的胆大妄为的冲动。
她想象着她系上了红丝巾,想象着血红色的丝巾散发出让别人感到恐惧,却让她感到激动的气味。
她想象着自己的呼吸停止,也就是巨轮起航之时,她想象着坐地日行八万里的愉悦和与母亲相聚的温馨。
她想象着她从此再不会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她不再内向,她不再孤独,她不再把自己压抑得太紧,她轻松了,她解放了,她自由了……
文静似乎觉得自己应该改行去写诗了。
尽管胡月为什么非要到朝天门码头广场来已经解了扣,但从情感上文静还是不想现在就认定胡月是自杀。
可是,文静也感觉自己生活在了两个世界里。
一方面,她不希望胡月是自杀,因为从调查的角度看,文静等于是白忙一场。
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胡月是他杀,因为从胡月的遭遇来看,这对胡月未免太残忍了。
但文静毕竟是警务人员,她立刻回到了理性的状态。
从认定自杀的角度看,还有两个扣没有解:
第一,胡月挪用的钱到底在哪?假如是她自己花光了,自杀的扣就解了,假如不是,那自杀的扣就没有解。
第二,照胡月的行为习惯推断,既然她决定死在朝天门码头广场,那么,她一定会把租赁屋所有的私人物品全都带走,特别是那些与她公众印象反差极大的照片。她不会,也没有理由把那些照片留在房间里,任由人评头论足的。
那么也就是说,胡月到朝天门码头广场可能不是去自杀,至少没有想到那天死。假如真是这样,案子的调查仅仅是开了一个头。
还有就是现场出现的那个中年妇女……
文静决定暂时先把胡月自杀的可能放在一边,等到彻底否定他杀的可能后,再来认定自杀的细枝末节。
五
银行经过全面清理,终于提供出一份胡月挪用储户存款的清单,文静粗略一看,立刻发现胡月的做法非同寻常。
从犯罪心理的角度看,胡月挪用存款应该更谨慎一些。
利用银行管理上的漏洞,挪用存款的方式一开始总会是试探性的,先挪一笔数额不大、存期较长,而且有把握储户近期不大可能动用的存款,然后尽快还款抹平账目后再伺机挪用下一笔。
胡月似乎完全没有顾忌。
胡月挪用的第一笔就多达二十万,而且第二笔和第三笔间隔时间很短,仅仅相隔一天。
看情形胡月急需一大笔钱。
胡月遇到了某种急需一大笔钱的事情,而且紧急得让她不顾一切地挪出存款,至于风险有多大,后果将会是什么她都无暇顾及了。
胡月收入平平,至少仅靠她的收入在短期内是还不出这样一大笔数目的钱。而从她的居室的陈设看,她对物质的追求很淡。
她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挪用存款?
也许她是为别人挪用,或者说别人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胡月父母离异,父亲新婚后几乎没有了往来。母亲在胡月到重庆后不久便去世了,亲戚之间更不会有什么往来的,至少不会促使胡月冒如此大的风险。
那一定是为家庭之外的人挪用存款。
胡月在重庆没有朋友,除了巫先以外。
文静再次找到巫先,本想先听他否认,然后再寻找挪款的用途,没有想到巫先承认拿过胡月的钱,爽快之极,仿佛胡月交给他的不过是几张纸,而不是一笔巨款。
巫先说,有一次他与胡月吃饭时,提及在股市赔了一大笔钱,若想翻本,必须有一笔钱充进去才有可能。可是自己的存款几乎赔光了,公司的钱又没有到账。胡月问需要多少钱,巫先说最少也要五十万。
胡月当时没有说什么,不料其后几天胡月分三次将五十万送到了巫先的手中。巫先很吃惊,问她哪来的钱,胡月说你别管,尽快还我就是了。
文静不相信巫先的说法。
胡月与巫先是萍水相逢,虽然胡月自称巫先救过她的命,但这也仅仅是胡月自己这样认为,巫先也仅仅是阴错阳差而已。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胡月都不值得为巫先冒这么大的风险。
另外,即使胡月出于感恩想帮助巫先渡过难关,但胡月还不会糊涂到以为拿给巫先五十万就可以让巫先转危为安,股市的风险胡月应该清楚,从她的专业角度她更应该知道即使投进去五十万,巫先能不能翻本还是不确定的。
不确定就意味着有可能再次赔进去,就意味着胡月捅出的窟窿永远都补不上,就意味着胡月会因此面临囹圄之灾。
她明明知道钱可能有去无回,却拿给了巫先;她明明知道用这样的方式挪款极有可能东窗事发,她还会不顾一切地铤而走险?
胡月挪用五十万,交给了巫先,然后自己跑到朝天门码头广场服毒自杀。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也许胡月早就想到了死,于是她挪出存款交给了巫先,还了一笔她自己认为非还不可的人情债,然后系上母亲送给她的红丝巾,坐上了想象中的巨轮,梦一样回归了故里。
可是从她居室的照片看,尽管她身世凄凉,但仍然表现出对生活的渴望,她的内心世界仍然是清纯的、激情的、充满着无数希望的,假如从她那一方斗室看过去,她怎么会想到死,想到梦一样回归故里?
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胡月把钱交给的是巫先,胡月临死之前曾接近过她的还有巫先,而且胡月一旦命丧黄泉,最大的受益者仍然是巫先。
从现场目击证人描述的情形看,巫先到了胡月的身边,他应该察觉到胡月异常,不说是从朋友的情义出发,仅仅是受人五十万的恩惠而言,他也应该耐心劝导,像上次那样,再做一次顺水人情。
但是巫先没有,他表现得很不耐烦,他所做的不过是为胡月买了一瓶矿泉水,喂她喝了一口,然后扬长而去。
巫先不在乎胡月会不会出事。
巫先爽快地承认胡月给了他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