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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待着,最后他被罚扫了一片橘林。等到我们回头去找他时,他还在那里扫地。玩得多了,大家都不太爱和他玩,玩警察捉小偷,做警察的时候就让他看押小偷,做小偷的时候就让他把风。奥斯卡学习成绩一直不好,怎么使大劲成绩也上不去。家里督促、学校辅导,还是该打多少分就打多少分,大人累,他也累,最后学校、家里都对他彻底失望。好不容易在父母唠叨、老师监管下混完了九年义务教育,上高中,奥斯卡是没有指望了,于是他进了一所职业技校学习电脑专业知识,在这个被人们讽刺为通向社会的“小水沟”里,他胡乱“狗刨”了两年后,一猛子扎进了社会这个大海洋。
在技校的两年时光中,奥斯卡遭遇了他的第一场初恋。那可真是个小可人,一米五五的个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笑的时候会用手捂住嘴巴,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她的声音就像风铃碰撞时,发出的让人欢悦的音调,走到哪就把喜悦带到哪。奥斯卡常和我们提起她,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苹果。他说小苹果上课的时候是如何积极回答问题,说小苹果作业本上的字写得如何漂亮,说小苹果在学校文艺会演上表现是如何出色……奥斯卡毫不掩饰自己对小苹果的喜爱,甚至是崇拜。他曾拜托我写过几封情书,但又嫌弃我的字不好看,便又请另一个哥们儿帮他抄写工整。他还把早饭、中饭的钱省出一部分,为小苹果买零食和杂志。他变得注重个人卫生,他的口袋里多了面镜子,没事就拿出来照两下,饭后一定要吃口香糖,并且注意日常用语,省掉不少脏字。这一切都传递给我们一个很明确的信息,中专二年级的奥斯卡恋爱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可人,却没有选择对她痴心一片的奥斯卡,而是选择了学校里面一个有名的混混,原因则是那混混身上有很多来历不明的金钱,可以给小苹果买任意想买的东西。
“有钱就了不起,有钱就万能啊!我以后不挣大钱我就是那狗生的!”奥斯卡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喝醉了,他胡乱地喊着,最后趴在桌面上“呜呜”地哭起来。我那时刚进高二,对爱情也一知半解,劝不了他什么,只好一杯接一杯地陪他灌啤酒。这次毁灭性的打击给奥斯卡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他休学了。连毕业证都没有拿就告别了学校,义无反顾地扑进了社会。
奥斯卡在社会这个大海洋里游得曲折而艰辛,和我们按部就班读高中进大学的同龄人比起来,他的遭遇相当复杂。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迪厅当服务生,这个迪厅开在城市边缘的一条高速公路边上,偏僻但交通便利。奥斯卡工作期间曾带我去玩过一次,但也仅仅一次而已,不是他怕麻烦,而是我受不了那里面的乱,嘈杂的音乐,疯狂的人群,近乎赤裸的舞者和高昂的消费,这一切都使我小小的心脏慌乱不已。奥斯卡上的是夜班,每天从晚上六点开始工作,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六点,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累死累活一个月下来工资不到五百元。“哼,还不够有钱人晚上点的一瓶洋酒。”奥斯卡为这种不平等发过不止一次的牢骚。但牢骚归牢骚,他还是在兢兢业业地干着。
干了两个月,奥斯卡逐渐摸出点门道。原来很多服务生都从外面带啤酒饮料进去兜售,然后赚取差价。这种方法风险很大,只要被老板发现就会立马开除,但回报也很丰厚,一瓶在外面卖三元的饮料,进去可以卖到十元,一瓶四元的啤酒,则可以卖到十五元。如果每天晚上带三四瓶进去私自销售了,一个月下来比工资还多。听奥斯卡说了这件事后,我们经常唆使他带几瓶饮料进去卖,挣点零花钱用,但他却一次也没有这样做过。他不想,也不敢,毕竟老老实实地上班没有什么风险。
但事情往往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奥斯卡干了两个月后,迪厅关门了。公安局查出了迪厅有卖摇头丸和容纳小姐的事情,查封了迪厅。迪厅老板一看形势不对,潜逃了。迪厅里面的人也都作鸟兽散了,自然,奥斯卡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也“飞”了。
“怎么会这样?”奥斯卡不明白,“早知道我也带点饮料进去卖就好了,起码还能挣回自己的工资。”
“你活该,早干什么去了!”为此我们没少指责他。
“唉!”奥斯卡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拿出镜子对着自己,习惯性地甩了甩四六分的长发。这是他失恋后从《上海滩》里偷了发哥的经典动作,空闲时总要温习一下。
在迪厅里工作两个月,奥斯卡都是黑白颠倒着过的,一旦放松下来,反倒不适应了。晚上他躺在床上看美国大片,白天则呼呼大睡,用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把时差给倒过来。我们都笑他,应该去美国生活,这样才能同步。
奥斯卡不在迪厅干了,最感到遗憾的还要数我。我常年在家和学校两点之间穿梭,对外界的了解仅限于报纸和电视,奥斯卡无形中成为一个我接触社会的切口,我很乐意听他谈论那些在迪厅里听来的故事或者看到的事情,什么迪厅飙歌大赛,谁谁得了第一名;什么某某某乐队现场演唱,打碎了多少瓶啤酒;或者是晚上“蹦迪”的时候谁谁拾了一打手机,等等。这些事情从奥斯卡的嘴巴里蹦跳出来,虽然干瘪,但听得我津津有味,我会要他不断地描述一些事情的细节,直到我的脑海里有个立体的印象。奥斯卡总把我的询问,当成是对他的怀疑和不认可,所以总不厌其烦地回忆和解释,我俩在这种询问和回忆中度过了后来的很多日子。
奥斯卡第二份工作是发广告单,这也是他一个朋友给介绍的。每天早上去城市里的一个固定地点领取一千张治疗皮肤病、性病、开锁、某某搬家公司的广告单,然后对某几个居民小区进行地毯式散发,从一楼到六楼,把一张张广告单塞进一户户居民的门缝下。老板向奥斯卡保证,发一张广告单五分钱,一天一千张就是五十元,月底结账,干得好还发奖金。从一楼爬到六楼,一天两三趟还能接受,要是爬上爬下几十趟,怕就少有人能做到。奥斯卡的那几个朋友都耍小手段,他们凡是三层楼以上就不爬了,在一楼、二楼做个样子,对付老板突击检查。每天大概发个百来张广告单,剩下的就往衣服里一塞,全部拿回家当废纸给卖了。
“又省力气,又省事,老板也不知道。要像你这傻样,那还不得跑死。”那几个哥们儿常常开导奥斯卡。
但奥斯卡还是我行我素,老老实实做事,踏踏实实做人,他一直信奉着这个观点。发广告单仍然是从一楼爬到六楼,广告单不发完不休息,从不偷工减料。一眨眼,月底了。正当我们等着奥斯卡的一千五百元工资请客时,他又一次被现实玩弄了。老板跑了,奥斯卡一个月的奔忙,又白费了。
“没想到上社会大学,还要交这么多学费。”奥斯卡和我聊天时无奈地摇着头。他学会了抽烟,一根接一根地驱赶落寞。
一个星期后,奥斯卡找到了他的第三份工作,网吧收银员。除了顾客离开的时候收一下钱外,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泡在网上看下载的电影,而且他以前学的又是计算机专业,能维修坏了的电脑,又懂得一定的网络知识,深得网吧老板的信任。
“收银员好啊,人脑总比电脑聪明,做账的时候少做点,额外的钱就进了自己口袋。”有资深网吧收银员向奥斯卡秘密传授网吧洗钱的手段。
“哪能这样啊。老板待我和亲儿子似的,我怎么能挖我老子的钱。”奥斯卡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样。
当然,事情和以前一样,三个月后,亲儿子被老子给解雇了。第一是网吧越开越多,竞争激烈,生意大不如从前;第二是老板已经掌握了不少维修电脑的知识,不再需要奥斯卡了。听到奥斯卡再次失业的消息,我们这些朋友都觉得在情理之中,我们已经习惯看到他被社会抛弃,他这样的人,如果不被抛弃才是难以解释的。
因为有一定的电脑基础,奥斯卡离开网吧后,又在朋友推荐下进了一家电脑公司当技术员。奥斯卡人缘不错,身边一直不缺少像我这种经常给他出谋划策,到关键时候拉他一把的朋友。随着网吧的越来越多,网吧电脑的售后维修和维护,出现了一个较大的利润空间,而奥斯卡投身的这家电脑公司敏锐地抓住了商机。他们一方面把电脑大批量地卖给网吧;另一方面负责网吧电脑的维护和维修,按月收取保养费;最后那些用坏了的电脑,他们又低价回收,分拆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