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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就当即下床到山寨大堂去了。
刚是入夜时分,大堂里被火把照得通明。窦黑子半躺半坐在木榻上抽大烟。红柳坐在木榻旁边的木椅上朝着门口看。梁大鸿刚一进屋,红柳便起身笑吟吟地迎道:“先生来了。”梁大鸿一见窦黑子半躺半坐抽大烟,就不卑不亢地问道:“红柳姑娘找我有事?”红柳就回头盯着窦黑子高声道:“黑子你哑巴啦?”窦黑子闻声连忙放下烟枪,起身迎上来不好意思道:“梁先生,刚才戏台下多喝了两口,出丑露乖,还望先生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见小人怪。”红柳也在一旁赶紧说情:“他是个粗人,扫了大伙的兴,方才我在卧房已说过他了。”梁大鸿松了脸上的皮肉道:“没什么,只希望窦先生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山寨,早日前往敦煌。”“这好说,先生想什么时候走都行,不过,”红柳说着沉吟了一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接下来劝道,“不过,我劝先生最好还是回去好。”梁大鸿立即蹙眉道:“此话怎讲?”窦黑子心里有底道:“怕有人挡横。”梁大鸿不明道:“为什么?”窦黑子道:“先生好好想想,过去是不是跟什么人结过梁子,或是在敦煌有什么冤家对头?”梁大鸿笑道:“笑话!我和茵芝刚从海外归来,而且过去也从未涉足过西北,怎么会有冤家仇人?寨主问我此话,是不是……”窦黑子为难道:“我窦黑子不能干卖水总炮的事。”红柳就面有赧色地解释道:“行有行规,黑子干这行的,有些话,实在不好挑明了说。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呀!”梁大鸿听了却坚定道:“你们的好心我领了。可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我也是非去敦煌不可!”红柳思忖片刻道:“既然如此,为了以防不测,我送先生去敦煌。”窦黑子一听急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去。”红柳瞪眼道:“怎么?我不认路还是我没长腿?”窦黑子道:“你送实际是给梁先生添祸!你这不是又给人家抓个‘通匪’的把柄吗?”红柳道:“你倒说得
蹊跷,这大漠沟沟梁梁的,没人送,迷了路怎么办?”窦黑子就挠头道:“这?……”梁大鸿见状便趁机道:“干脆让我们搭伴同行,一来他们轻车熟路,二来人多势众,相互也有个照应。”红柳眼一亮道:“对,这倒是个好办法。”窦黑子见红柳这样说,就急忙吩咐小喽啰们叫何班主来。不大工夫,何班主就一边系着衣扣,一边朝山寨大堂走来。待何班主进了大堂,梁大鸿和红柳已经离开,只有窦黑子掏出盒子枪在擦。何班主走到窦黑子跟前,颤怯怯问道:“大当家的,你老找我?”窦黑子一边擦枪,一边乜斜一眼何班主道:“算你小子交了好运,明儿一早陪梁先生他们去敦煌吧。”何班主喜出望外道:“哎呀,谢谢大当家的!”窦黑子用正擦的枪对着放在桌上的银元道:“这是唱了三天戏的份钱。”何班主诚惶诚恐道:“小人实在不敢拿,三天的戏,就算‘双庆班’孝敬大当家和奶奶的了。”窦黑子歪头瞪眼道:“让你拿,你就拿着。不过……”说着转身正对着何班主,正色道:“我可把话说到前头,要是梁先生他们有什么闪失,我砸了你们祖宗牌位!”何班主听了就不住躬腰点头道:“小人记住了,小人……”
第二天清早,朝阳喷薄而出,将山寨沙堡子笼罩在一片暖融融的红光里。窦黑子忙前忙后地指挥着戏班子打点行装,眼盯着将梁大鸿一行人的行李夹杂在戏箱中。这时,红柳陪着梁大鸿等人朝戏班子走来。红柳恋恋不舍地看着即将要离开的梁大鸿等一行人道:“真舍不得你们走。”林茵芝就开玩笑道:“哎哟,千万可不敢这么说。这要你那位先生听见了,我们可真的走不了了。”红柳“扑哧”一声笑道:“要是倒退三年,我肯定跟你们走了。”林茵芝就安慰道:“往后若有空,就常来敦煌看看姐姐。”红柳也点头道:“往后有什么事,
尽管告诉我这个妹妹。”这时窦黑子跑过来道:“都弄妥了,先生和夫人坐满天红的驼轿。”梁大鸿推辞道:“不用了,我自己还是跟学生们去坐大车吧。”窦黑子道:“奶奶的,便宜满天红了。”一切就绪,梁大鸿拱手告别,领驼的一声“起驼喽——”的吼叫,便吼出了红柳两眼的泪水来。
戏班的大车和骆驼启程向戈壁深处走去。林茵芝和赵帘秀并排坐在用西域风格的毛毯包裹着的驼轿里,一边忍受着颠簸,一边聊着天。林茵芝看着满天红赞叹道:“满天红?这名字真好听。”赵帘秀就回笑道:“那是艺名,图个吉利红火,真名叫赵帘秀。哎,听说太太和梁先生都留过洋?”林茵芝点头道是。赵帘秀接下来就好奇地问:“那……那你们能吃得下塞外这份苦?”林茵芝坦然笑道:“我搞雕塑,整天和泥、石头打交道,人们都说我们是艺术苦力。”赵帘秀摇头道:“世上苦和苦不一样,太太没听说花儿里唱的吗?”赵帘秀说着便轻声唱了起来:“一出嘉峪关,两眼泪不干,前看走石大戈壁,后望飞沙瀚海滩。”林茵芝一听就赞叹道:“不愧叫满天红,唱得真好!”赵帘秀听了夸奖,突然想起什么,就问道:“对了,洋人也唱戏吗?”林茵芝道:“唱。不过他们唱的戏叫歌剧。”赵帘秀听了觉得怪怪的,就要林茵芝学着唱给她听。林茵芝不好意思地说她唱不好。赵帘秀央求道:“唱一个吧,反正轿里就你我两个人。”林茵芝无奈,只好唱起意大利一首名为《今夜无眠》的情歌:“今夜无法入睡,因为爱情悄悄来临……”
三天后梁大鸿一行到达敦煌,下榻旅馆。次日上午,时任县长陆敬儒为梁大鸿一行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县府门前悬挂着“热烈欢迎梁大鸿先生暨敦煌研究所同仁”的横幅,欢迎的人们云集在县府的大门前,陆敬儒率领着城中各界社会贤达名流站在台阶上,等待迎接梁大鸿一行到来。而几天前雇用窦黑子灭掉梁大鸿的当铺掌柜孙世昌此时也惶惑不安地夹杂在人群之中窥视动静。县长陆敬儒瞧一眼远处,见梁大鸿一行未到,就与身边茂源商行老板陈宜忠聊道:“宜忠兄,这次又让你拔了头筹。”陈宜忠就回笑道:“敬儒兄说到哪里去了。成立敦煌研究所乃是利国之大事,敝人自然是当仁不让了!”这时,就见侦缉队长黄祖铭骑马奔到县府门前,下马告道:“报告县长,梁先生来了。”说着,梁大鸿一行就风尘仆仆地沿着狭窄的街道向县府门前走来。这时,锣鼓喧天,耍狮子的社火也活动起来。陆敬儒就奉迎道:“大鸿兄,久仰,久仰!”黄祖铭忙向梁大鸿介绍:“这是敦煌县县长陆敬儒先生。”梁大鸿听了就急忙拱手谢道:“有劳县长亲迎,惭愧,惭愧!”陆敬儒便作谦道:“哪里,哪里,大鸿兄能来这荒漠小县,真可谓敦煌百姓一大荣幸。”陈宜忠随即插话道:“陆县长说得对,能在敦煌见到大鸿兄,真可谓三生有幸啊!”黄祖铭又随即向梁大鸿介绍:“这位是商会会长,茂源商行老板陈宜忠先生。”陆敬儒接着道:“宜忠兄特备下水酒,为大鸿兄和夫人接风。”陈宜忠接着一声“请”,就见一挂挂高高垂下的鞭炮点燃,一阵噼啪炸响,浓浓的硝烟在古老的街道上弥漫开来。梁大鸿不知根底,心中却莫名地预感到仿佛有一场充满硝烟的战斗开始打响。
鞭炮声中,陆敬儒、陈宜忠等将梁大鸿一行引至酒楼。就见酒楼里欢声笑语,一派热烈。陆敬儒、陈宜忠与梁大鸿、林茵芝相让就座,举杯相敬。陆敬儒就道:“在此外强入侵,国难当头之时,大鸿兄说服中央政府成立敦煌研究所,实在是难能可贵,令人敬佩!”梁大鸿连忙作谦道:“先生过奖了,这是社会各界奔走呼吁的结果,大鸿岂敢贪天下之功。”当铺掌柜孙世昌却别有用心地岔开话题问道:“梁先生,敝人有一事请教,保护敦煌与抗战有何关系?”梁大鸿激动道:“我们抗战求存为了什么?一则我们不甘为奴,二则我们乃是有优秀文化之民族。保护敦煌,正是保护民族之文化,捍卫中华之精神。四十年前,正是清朝末年,各国列强纷纷潜入我国西域各地,特别是敦煌,大肆盗我国宝,毁我敦煌壁画,令国人痛心疾首。如今,据说亦有强寇趁我抗战之机,又欲盗我国宝,我们岂能让此悲剧重演。否则,非但是我中国之耻辱,也是世界之损失,我等若坐视不管,便是人类千古罪人!”梁大鸿慷慨陈词,话音刚落,陈宜忠便带头叫好,引得满堂掌声。梁大鸿在一片“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