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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结局,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是为自己庆幸,也是为曹丽琴而战栗。这个女
人,这个曾同他朝夕相处肌肤相亲的女人,就要死了。
她是为他死的,他心里明白。
在法庭上,他再没敢看曹丽琴一眼,他怕,他怕看到曹丽琴的崩溃,更怕自己
的崩溃。如果,他同她的目光会相遇,那么,他很清楚自己是绝对支持不住的。
因为这样一个结局,与其说是法庭的宣判,不如说也是他们两人早就做出的一
种选择。早在那个雾气迷朦的码头,在那艘由广州开往海南的海轮上,选择就已经
做出了。那一次,他同样没敢看她的眼睛。
清晨的天空,阴霾密布。栈桥已经收起,海轮正在离岸。海风带着夜的腥气,
扑打着甲板上的曹丽琴和齐世杰。
广州越来越模糊,大陆越来越远离,而他们的目的地是汪洋中的那个岛,那是
他们最后的容身之处。
“这回,我们真的是无家可归,亡命天涯了。”曹丽琴禁不住黯然神伤。
“哼,没想到,我齐世杰终于还是跟着一个女人落魄了。”齐世杰从鼻子里自
嘲地哼出一句。
“世杰,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才跟我一起跑出来的。要不,我们还是回上海
吧……”曹丽琴急切地表白。
齐世杰斜睨了她一眼:“回去?自投罗网?”
曹丽琴沉默了一会儿。
“世杰,万一,”她的声音颤抖了,“万一,我们逃不过给抓住了怎么办?”
“那你就承认你是挪用公款,别说是贪污。”
“为什么?”
“挪用和贪污不同,只要退赔得好就没什么大问题。”
“那么你呢。”
“我,我……”齐世杰把头转开去。
“你放心,我会说你什么也不知道的。”曹丽琴瞪着翻滚的海水,面无表情,
“就说你压根不知道钱是怎么来的,就说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她喃喃着补充。
“这样,这样也好。”齐世杰迟疑着,他不敢看她,“至少,这样我们就可以
确保有一个人在外面为另一个人活动,我就可以把银行里的外汇存款兑出来替你还
钱。”他信誓旦旦。
曹丽琴淡淡一笑,没有接口。
“呜——”,汽笛拉响。那声音在空气中颤抖着,传出很远。
一个选择,一个含糊的承诺,就在那一刻在他们中间产生了,只是那时候他们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中间的一个会被判死刑。他没想到,她也没想到。
“齐世杰,你和曹丽琴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
“什么性质的朋友?”
“我,说错了,应该是恋爱关系。”
“曹丽琴是什么时候告诉你她贪污的事的?”
“她没有告诉过我。我是被你们抓住以后才知道她贪污的。”
“曹丽琴经常给你钱,为什么?”
“她,她对我做的生意有兴趣,想投资,就主动给了。”
“你知道曹丽琴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她说她有个大伯在新加坡,是个大老板,很有钱。曹丽琴的钱都是他的。”
“还有别的途径吗?”
“我,我不知道。”
检察院审讯室里的那一幕又闪现在齐世杰的眼前。那检察官的目光,就是在记
忆中也依旧锐利得叫他心惊肉跳。这目光从他的眉心刺进去,一直刺进他的大脑,
刺进他的记忆,刺得他只想缩做一团。它像一把激光手术刀,毫不留情地一层又一
层地剥开他的伪装,刺破他的谎言。
是的,他是在撒谎,曹丽琴那些钱的来路,他怎么会不清楚呢。
南星宾馆207房间里,一番缱绻之后,齐世杰起身穿衣。他一边打着领带,一边
问:
“丽琴,你今天带来了多少钱?”
“一共才500。”
“才500,”齐世杰皱起了眉头,“我今天晚上要请黄老板吃饭,500怎么够结
账?”
“我又不是银行。”曹丽琴坐在床边没好气地说。
齐世杰走过去搂住她的肩,尽量说得和颜悦色:“丽琴呵,不是我用你的钱就
用得不心疼,可是做生意嘛,总要先投入后产出。”
“可你天天这样开销,我哪供得上。”
“请客吃饭,是必不可少的公关,你懂什么。”齐世杰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懂,可你又知道这些钱都是哪来的?”
“你嘀咕什么,我齐世杰又不是没钱要靠女人养。不过是因为我的几十万都套
在各种投资里,问你借点钱用用就是了,不愿借就算了,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曹丽琴软了下来:“世杰,我不是这个意思,可你知道吗,这钱可都是我从单
位拿的。”
“好了,好了,不管哪来的,将来还回去不就是了。”齐世杰不耐烦地挥了挥
手。
齐世杰不想知道这些钱是从哪来的,因为他有顾忌,因为他正是知道这些钱来
路不明。但是,他没有办法,他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来帮他摆脱困境。
刚从日本回来的时候,齐世杰是雄心勃勃。他以为凭着他在日本火龙株式会社
的工作经验和那一笔积蓄,定能在刚刚搞活起来的上海闯出一番事业来。
一开始,他的确干得很顺手。先是为日本火龙株式会社联系了两笔业务,拿了
不少佣金。为了方便起见,他索性去印了张日本火龙株式会社驻沪首席代表的名片。
不久,他又凭着这一身份很快承包下了东阳贸易公司,自任总经理,开始做贸易。
那两年生意好做,他着实赚了些钱,用公司的钱为自己买了车,时常出入高级酒店,
俨然一个大款模样,使他尝到了做个人上人的滋味。
但是,这种风光的日子,并没能永久地持续下去。先是日本火龙株式会社在上
海成立了自己的办事处,终止了与他的业务联系。从这时开始,他的东阳贸易公司
的经营状况也就一蹶不振。紧接着就是几笔投资的失败,而最雪上加霜的是他做国
债期货的那次失败,不仅一下子就使他囊空如洗,还亏空了30多万。
正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曹丽琴。对曹丽琴来说,她没赶上齐世杰真正风光
的时候;但对齐世杰来说,她出现的正是时候。
坦白说,当时如果不是看准曹丽琴还有点弄到钱的来路,以他齐世杰的眼光,
怎么会看上她这种平平常常的女人。但这个时候不同,这个时候,他正需要钱,需
要大笔的钱去填补亏空,去东山再起,也需要小笔的钱来维持他过惯的那种生活。
齐世杰开始勾搭曹丽琴。不过,那时他的目标仅仅是自用几笔小钱,他并没有
料到,曹丽琴竟然会成为他源源不断的财源。而钱这个东西,谁不是有了还想再有
的呢!
事情,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做下了。
这中间,他齐世杰也不是就这么骗得心安理得。特别是他看到曹丽琴是真心待
他好,他也不是块石头,总也有点感情。曹丽琴把什么都给了他,他也不想坑她。
可是,他又不甘心自毁形象,被人当大款看惯了,要他换种活法,他怎么肯,又怎
么能。
他也曾试图用曹丽琴给他的那些钱,再去投资赚些回来。他作成过一、二笔,
都不大。但是,生意就像牌桌一样,单靠和小牌是难翻本的,他只有和大牌。但大
牌却总是叫他血本无归。
人在漩涡里,没有好水性,也就只能跟着漩下去,还能怎么着呢?
齐世杰无奈地想。他知道,曹丽琴落到着地步,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也
不愿承认是他害死了曹丽琴。真的,他没想害死过她,要不,他也就不会和她一起
出逃了。
那么,如果他知道曹丽琴会因为承担全部的责任而死,他是不是就不会一股脑
地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就不会把自己洗刷得那么干净了呢?齐世杰不敢回答自
己。事到临头,人总是最先考虑自己的利益。这是一种本能,求生的本能。
可是曹丽琴的死,真的就这样不可避免了吗?
不,不。齐世杰分明记得,那判决书的末尾还写着,“……如不服本判决,可
在接到本判决书的第二天起十日内向本院提出上诉状及副本,上诉于上海市高级人
民法院……”
这一点,曹丽琴不会不知道。那么,她会上诉吗?齐世杰问自己。他无从寻求
答案。他只是暗暗地希望,她会上诉。他觉得要他现在就主动去承认什么,他实在
没有这个勇气,但如果这个案件重新审理,面对检察官他也许会交待得更真实、更
彻底些。
他不想死,他也没想过要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