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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见缝插针的安排,像汽车的加油站,像长途跋涉者的驿站。所以,在“临时的
幸福”过后,他稍事休息,就得匆匆的走,身后排了一堆的事,有时,连柠檬茶都
没来得及喝一口,他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对于他的忙,她无奈,她没有任何理由
可阻拦,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的爱慕,有相当的成分,就在于有那么多事情需要
他忙,他有能力忙,而且,他的忙都能忙在点子上,忙得卓有成效。因此,他的忙
是无可非议的。她只有叹息自己不能在他身边,分担一些他的忙。这种为“不能”
的叹息,滋生着一种嫉妒——对于能够在他身边分担他的人,尤其是他的妻子。叹
息、嫉妒的日积月累,又不断加深她对“能够”的焦虑和欲望。到底“能”还是
“不能”?她被这种焦虑、这种欲望活活的折磨着,才深深的懂得了什么叫“占有”。
爱就是占有。爱的感觉和爱的欲望在一致的告诉她,她不愿没有他,她不能没有他。
眼看着她在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里越陷越不能自拔,末末采取了一些动作,
接二连三的给她介绍对象,必须让一个具体的人来替代他。末末真是好心肠,盯着
她去见面,陪着她去见面。她不得不去了。可她一个也看不中。末末问她:“人家
怎么啦,哪一点配不上你?你照照镜子,你脸上的皱纹都可以开无轨电车了!”末
末故意损她。
“论条件,他们哪一个都不差,我就是……我就是没法想象和他们亲近……肯
定会想到他……心里不好受,这样的日子没法过,对人家也不好……”她老老实实
的向末末坦白。
末末泄气了,并说了一大堆气话:“你这样偷偷摸摸的心里就好过了?不是我
打击你,这种事,越拖越没戏。你也不想想,你凭什么让他扔下妻子儿子跟你走?
你也不想想,如果要了你的爱情就得放弃他手里的这个官那个长,他肯吗?真是的,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她被劈头盖脑的说懵了。是啊,她不能再和别的男人亲近,那是她心里的感觉,
问题是,他把她的感觉放在什么地位?这疑问像‘根尖硬的骨头,不上不下的鲠在
她心里。“伏尔加”时期没有回答,进入“不是家的屋子”,还是没有回答。也许,
这疑问太尖锐太为难,他不愿回答,他在回避。有一天,在“临时的幸福”之后,
他终于不用急着离开,她立刻不失时机的把疑问提了出来,一边缠绵着一边要求他
回答:
你到底爱不爱我?
当然。
娶我吗?
以后再说,看看有没有机会。
他一边温存一边回答。他的回答含糊,他的温存明确。在被他明确的温存时,
她只有谅解他的含糊。他的温存不同于“伏尔加”时期的激情,有了不是家的屋子,
条件正常了,他的方式也有所改变,从容了,充满体贴,是那样的懂得她,他总是
先用嘴轻轻咬她的耳垂,让热热的呼吸像一股回旋的激流,从她的耳膜一直搅动到
她的心底,心漾漾的飘忽起来,仿佛醉了一样。她真的醉了,她闭上眼睛,让自己
完全地沉浸在这种“醉了一样”的感受之中。她醉了,他醒着,轻轻的叫她名字,
声音呼吸一般的细微。听他亲呢的叫声,她像喝了蜜,心里很甜很甜,此时此刻,
这稠稠的甜味,让她产生错觉:她像一个幸福的女人。幸福使人宽容,那个鲠在心
里的疑问,也被幸福暂时的融化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幸福的时刻,什么样的
话都是动听的,什么样的伤疤都会填平的,幸福的时刻,好像对飞机大炮都无所畏
惧,幸福的时刻,想到死仿佛都在所不辞。可幸福的时刻稍纵即逝,幸福一过去,
她便暗暗的追究着他的每一句含糊的回答:看看有没有机会。她只有等待“机会”。
可是,他所说的“机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况呢?这样的“情况”似乎超越了她的
想象力,她的心也渐渐的含糊起来。含糊使她痛苦。含糊的痛苦像一块冰默默的冻
在她心里,只有到再一次被他明确的温存时,幸福的时刻又像一盆火似的把她心里
的冰融解了。周而复始,含糊的痛苦和明确的温存,不断交替,拖着她日复一日的
在希望与绝望的交战中“忍受煎熬。
她真是够能熬的。那间“不是家的屋子”所给予她的“幸福的时刻”毕竟是那
样短暂,很快的温存过了快活过了,他得先走一步。他穿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
又把蓬松的头发梳理得纹丝不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并在临走的时候,总要
关照她一句:你不要急着走。这是他的谨慎和周到。她只能继续的留一会儿。他一
走,她也不想多呆。但她还是利用多呆的一会儿收拾屋子,洗杯子叠被子。在洗着
杯子叠着被子的时候,重温他的温存,她心里还有些幸福和激动的余波。收拾完毕,
天渐渐的暗下来,傍黑的时候,连鸟儿都有投林归巢的情结,她却不如鸟儿,她在
傍晚的时候反而要离开有过温暖的屋子。每一次,在关门锁门的一刹那,幸福和激
动突然的烟消云散,心情是沉甸甸的,像一块石头无声无息的落到河底,再环顾满
屋的暮色,看什么都含糊了,就像他的回答。
他
回到家深夜了。
周寰生走出轿车习惯的抬头,整个大楼仍有几扇窗还亮着灯光,像猫头鹰在黑
夜里睁大的眼睛。他家在八楼,八楼有一扇窗亮着灯,是他的卧室。妻子在等他,
这也是习惯,一定要等到他,她才能睡着。
电梯通宵有人值班,值夜班的是个老头。一听到楼外有轿车声,老头儿披上一
件旧大衣到电梯门口等候:“周局长,我一听脚步声就知是你。这楼里,除了小青
年经常有玩到半夜三更的,工作到这么晚的,只有你呀!”
“经常要叫醒你,不好意思。”周寰生从包里拿出一条烟给开电梯的老头:
“尝尝味道,据说,这烟丝很香。”
“周局长……”老头感激得说不出感激的话了:“你上回给的一条烟我没舍得
抽完呢。这年头,都是老百姓给当官的送烟送酒,我算有福气,每个月的烟钱可以
省下了。”
“拿回家也是浪费,我爱人不许我在家里抽烟。”
“你爱人行,忙里忙外、风风火火的,一看就是个能人。你们这一家,和别的
人家就是不一样。乘电梯上上下下的人有多少,一家一户的,我见多了,就觉得你
们这一家人最神气,你那个儿子体格多棒啊,长得高头大马,像个运动员。”
“他妈喜欢运动,在学校里是排球队的,她们的排球队很出名,打过冠军。”
电梯停在八层,周寰生没有马上走出电梯。和这个开电梯的老头聊聊闲话,让紧张
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下。
“喔,你爱人还是打排球的冠军,她真是能文能武啊。”
“她比较活跃,唱歌跳舞什么都会。我儿子像我,傻大个,笨手笨脚的。”
“嘿,你儿子可不傻,有一天,电梯坏了,是你儿子帮我修好的。我问他怎么
学的?他说,看修理工修过一回。你瞧瞧,看一回就明白了,这脑子,多好使!”
值夜班的时候,有人陪着说话,老头来精神了,连说带比划的。
“他就喜欢鼓捣机器,我们家的钟表、半导体、电视机都给他拆了装装了拆的
当玩具一样的折腾过。”
“这种小囡聪明啊,你们这一家人,在这幢大楼里是有口皆碑的。”老头的夸
奖是由衷的。
周寰生被老头夸得有点心虚了,立刻打住话头。人的一张嘴是最容易坏事的。
他命令自己,还是紧张和警觉一些为好。他一转身走出电梯,见妻子竹韵如迎面而
来。
“我听到电梯有动静,又停在八楼,猜想肯定是你……”竹韵如套着一件酱红
色的毛衣,毛衣过于宽大,使她瘦高的个子像一根晾着毛衣的长棍儿。
周寰生没接话,他只是加快脚步,蹭蹭的走在妻子前面。
他们家有三室一厅,客厅宽敞,装饰讲究,壁纸是木质的原色,壁灯是水晶玻
璃的,隐隐的带点茶色,水曲柳的长条地板,光滑坚硬并有好看的木纹。客厅中央
摆一张椭圆形的大餐桌,是紫檀色的仿红木,这使整个客厅显得庄重气派。
“你先睡吧,我洗个澡。”周寰生在客厅扔下皮包,直接走进洗漱间。
“你把这个带着,过一会儿肯定有电话找你。”竹韵如走到洗漱间门口,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