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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婆婆慢慢把步子踱到欧阳的卧室,这是极为罕见的现象,因为如果丈夫不
在屋里的话,婆婆一般是不大会人卧室与自己交谈的。
姚母掏出几张美金,往欧阳的梳妆台上一放,说,“刚才临走时马老先生关照
的,说是给你的见面礼。”
“多少?”
“好像是一千美金吧。”姚母说。
欧阳淡淡一笑,“不过一千呀用u才一双手,被他抓得好疼。这位老先生,他大
概还以为自己很年轻呀是不是。”
姚母笑而不答。
“你把这钱给姚双吧,我不缺钱。”欧阳说。
“他已经给过姚双了,这一份是给你的,”姚母解释道。“马老先生在此地还
要呆一阵子,他说,他很想来观看你的演艺,也很想与你一块去市里各处逛逛。他
说,他等待你的赏脸。”
欧阳不屑地看着那几张美钞。“要看我的演艺,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听客是
我的上帝,求之不得。至于要我给他当陪女,他怎么当面不敢问我的身价呀。”
姚母急忙回答,也忘了措辞,“他生来就是粗里粗糙的脾气,解放前他让我去
陪他时,他也是这个样子的。”
欧阳不由地嘲讽,“可是,我是您老人家的儿媳,应该奉陪的是您的儿子呀。”
姚母一下子语塞,但她很快自我缓和过来,笑着说,“这些阔佬,其实生就一
副异想天开的脑筋,指手划脚的,还不是因为兜里有几个钱么。他一直以为,我们
家是没钱的。”
“可我是有钱的,”欧阳点火抽烟。“当然我不算巨富,可我能够生活得舒服,
这就够了。所以,我没兴趣陪他。”
正说着,姚双下班回来,一进门就唠叨,怎么地板上尽是肮脏的脚印。昨天好
不容易请了一个钟点工来家给地板打了新蜡,今天一下子便踩脏。
姚母对儿子说了一句,“是马老先生。”
姚双一听马老先生来过了,有点意外,问道,“他不是对我们不稀罕么,说以
后少走动么。”姚母说,“马老先生是冲着欧阳来的,他喜爱她的演艺。”姚双说,
“喜爱演艺可以上歌厅现场去,怎么往家跑?他上回不是给了我们娘俩五百美金,
撵我们走么?”
姚母摆手,“好了,我们不说那个糟老头了,他不过来这儿歇一歇脚。你若是
讨厌他,不见他就是。”
姚母自顾自离去,回她自己的卧室去了。姚双其实一进卧室便看见了那一千元
美金搁在妻子梳妆台上,他并且也依稀猜出这是怎么回事了,可他偏偏不对妻子提
这桩事。
“在家里接待这种人,实在是一种家丑,”姚双愤愤地说。
“是不是指当年他遗弃了你母亲?”欧阳说。
姚双说,“不,这是次要的。”他咽了一口唾沫。“他当年像玩花瓶一般占有
了当舞女的母亲,他对她,不是婚娶,而是纳妾。这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侮辱
了母亲,而我母亲时至今日,好像并不抵抗这种侮辱。要知道,当年他是在苏州的
一处乡下寓所偷偷纳了母亲的,什么仪式也没有办。”
欧阳冷冷地问道,“如果办了仪式,搞了一点热闹排场,但你母亲‘做小’的
实质不变,你大概认为要好多了吧。”
“至少要体面一些了,”姚双可怜地睁大了眼睛。“你说呢,是不是会体面一
些呢?”
欧阳说,“也许。也许知道的人会更多一些。知道一个富翁又讨了一门小。”
姚双突然感到难堪,因为他的视线又接触到了那几张美钞。
“这钱,是那个老头子给的?”
欧阳答,“给我的见面礼。”
姚双说,“很早很早以前,他给我母亲——一个舞女的见面礼。”
“现在,”欧阳接他的话。“他又给一个歌女的见面礼。”
“是的,他给了你。你大概很乐意吧。”
“不错,我很乐意,”欧阳把美钞放入自己的手袋。“钱,总是好东西,什么
时候也不会显得多的。”
歌女的佐料
由于和丈夫谈得不愉快,欧阳好几天没回家,正巧歌舞剧团排一场轻歌剧,她
就住在团里的单间宿舍。为了排遣寂寞,她又在单间放了一张小床,邀冰倩陪自己
一同过夜。
此举有两个意义,一是继续冷落丈夫姚双,二是阻止卞团长对单间的定期“来
访”,你想,一个单间宿舍住了一对女同志,你一个团长来此处找欧阳,再不能像
过去那样地消磨个人欲望了。
白天参加公家排戏,夜里还是上海上迷宫当签约歌手,签约伴舞,日子忙忙碌
碌,紧紧凑凑。
谁也不曾料到,那位归国省亲的马老先生,会来到海上迷宫娱乐总汇来消遣。
这位早年纳姚双之母做小妾的八旬老翁,不用任何人陪侍,依然步履轻捷,他对娱
乐总汇内很多的玩艺儿并无兴趣,独独钟意歌厅,钟意姚母的儿媳妇欧阳怀玉。
在临近八月的那些炎热的下午,马老先生几乎天天来歌厅闲逛,即便不是营业
时间的午后。由于这位老先生出手大方,常常给歌厅一些侍者的小费,因此总有人
乐意为他端茶倒水,恭恭谨谨地服侍他。欧阳与冰倩一般在午后排一些小节目,或
者与歌厅的灯光师音响师搞一些台上的协调,没有空奉陪他老人家,马老先生毫不
在意,自得其乐,笃悠悠地看欧阳她们排练歌舞,等晚上歌厅内正式演艺时,他照
样留在那儿充任普通听客,直至夜深歌厅歇业才回他住的宾馆。这事,差不多有半
个来月了。
马老先生半个月前的某一个午后第一次来时,欧阳与冰倩正在排一段闽南茶舞,
欧阳看见他,有些吃惊,因为不多久前这位老先生刚刚上家拜访了婆婆,还给了自
己一笔见面礼,她不能不谢他。欧阳谢了他后又向他解释,正式演艺要到夜里才举
行,是否可以先去茶室坐坐。马老先生说,“不碍事不碍事,你们排戏好了,不用
管我的。”
欧阳与冰倩排了一会儿,歇下手脚,欧阳去外厅买了一点冷饮招待老人。马老
先生接受了,一边吃一边说,“我看厅外面有海报,把你的艺名叫夏蝉,是不是。”
欧阳说,“我们这儿的韦总经理起的,不知您老以为怎样。”
“俗啊俗啊,”马老先生摇头,“不过是附庸风雅,望‘人’生义罢了。”
欧阳故作矜持,“照您老这么说,难道我就像一只喳喳乱叫的蝉儿那样地令人
讨厌么。”
马老先生赶紧堆笑脸,“不是这意思不是这意思,我的话不是针对你的。其实,
你心里是明白的。”
马老先生从骨子里喜欢她,所以暗暗在心里提请自己注意,不要在言语上得罪
了她,对自己关闭了交往之门。马老先生当然明白,自己年已八旬,对这位女歌手
的喜爱恐怕不是性爱为主了,而是喜欢她的某一种风范与韵致,在许多方面,她像
某一个他年轻时交际的女人,是哪一位呢,他一下子想不出来了。
这样,马老先生成为歌厅最热忱的一名发烧听友了,他常常给欧阳的演艺提出
建议,并且,非常奇怪的是,欧阳乐于倾听,采纳。
在周末的一次夜唱后,马老先生请欧阳吃夜宵,他一边吃一边看着她,他忽然
说,“事实上一个歌女的台风很是要紧,有些女子不注意,结果往往吃亏。”
欧阳问,“也包括了我吗?”
马老先生倒也直率,“你有的时候也有一点。比如说,你和一些女歌手喜欢穿
旗袍唱曲儿,这没错,还有把两边的衩口开得很高,露出很多,这也没大错,为了
招徕观众,让他们享受一点风花雪月,这些大家都懂,我年轻时也是风花雪月过来
的。问题是你拿着话筒一刻不停地扭胯,我看就不一定有必要。什么原因呢?道理
很简单,歌女唱曲中间偶尔担几下,听客会觉得有味道,咂出一点性感,但一天到
晚扭下去,别人只会说你的胯好,胯美,根本不记得你唱了些什么,或者你有什么
歌艺。”
欧阳笑起来,连声夸奖好,“老前辈眼光高明,是这个理。”
“事实上旧社会的歌厅舞榭内,钱赚得多的当红歌女,唱曲过程中还是把歌艺
放在第一位的,一些性感动作只是辅料,佐料。然而国内不少歌女歌星如今本末倒
置,把辅料佐料当主菜用了,这是不对的。再回过头来说你,像你这样受过专业培
养又在专业歌团供职的女星,歌艺上绝对是突出的,到夜总会开展第二职业,等于
杀鸡用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