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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千琉璃
1相遇
阿悠第一次见到太子长琴是个悲剧。
对双方来说都是如此。
彼时阿悠刚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事故,简单来说,就是因为一辆车的剧烈撞击使得整个灵魂从肉体里飞了出去,而后变成了不知名时代不知名地点的一个不知名妹子——好吧,俗称穿越。
待她融合原身的记忆完毕,阿悠确定,这个世界与她记忆中的任何古代都不相符,先是觉得悲痛,而后又觉得庆幸,至少,不用在以后的日子里后悔历史没学好嘛。
被她附身的这个妹子年仅八岁,适逢家乡旱灾,父母去世后她便随着灾民一路向别的城镇迁徙。
这妹子运气不错,到达别镇时镇上富户正在善心施粥;这妹子的运气也差,灌粥的时候太大口,结果被呛得一口气下去就没上来,于是,就这么挂了。
对此阿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唯有默默端起地上那碗之前噎死她前任的元凶,狠狠地灌下了肚,砸吧砸吧嘴后,她毅然站起身,决定去再来一碗。
因为年纪尚小长得也算伶俐,她顺利地领到了第二碗粥,阿悠满足地叹了口气后,决定去找个罐子把这碗粥存起来,然后再去多要几碗——争取凑足一周的粮——谁知道这家人能施粥施到什么时候呢?这个身体还这么小,这个季节又还寒冷,几天不吃会死的。
就在阿悠拐过墙角之时,他们相遇了。
彼时太子长琴刚刚经历了一场渡魂。
渡魂换身,本就是逆天夺命之事,稍有不慎便要形神俱毁,所以每一次都可以说是生死煎熬,若至婴儿之体便罢,若稍年长些许,却不能立刻将新的身体操纵自如,哪怕微动手指,亦受万蚁噬身之痛。
在能爬之前只能躺,身旁无水无人,仍然唯有一死。
在能走之前只能爬,爬得再慢,手脚再痛,也不可停下,否则将永远等不到站起行走的那一天。
太子长琴运气不错,这次直接渡进了一个婴儿体内;太子长琴的运气也差,这次他父母也是灾民,好不容易将他带进城镇,就直接随手把他塞路边狗洞里了。
一个婴儿,如何自生?唯有自灭。
太子长琴半阖眼眸,婴孩声道尚未发育,他口不能言,除了发出几声哭叫外什么都做不到,然而,就算哭喊出声又有何用?
大难当前,亲生骨肉尚且可以随手抛弃,有谁愿意照顾一个毫无用处的婴孩呢?
尚且稚嫩的脸上露出个讥讽的笑。
然而下一秒,他发现自己被抱了起来,他来不及收敛脸上的笑,便看到一张灰扑扑的小脸朝自己凑来。
抱着他的是个人类女孩,身体弱小,骨骼消瘦,巴掌大的小脸面黄肌肉,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倒十分有神,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后,女孩感叹开口:“面部抽筋?怪不得你被丢了。”
“……”
“没事没事。”阿悠抱起脸部抽得越发厉害的婴孩晃了晃,“在我老家,脸抽得越厉害别人越喜欢呢,抽到面瘫就直接可以当萌神了。”
“……”
原来是个傻子。
太子长琴眼眸垂下,也是,若不是傻子,怎会随手捡起一个麻烦呢?
“咦?你是饿了吗?”阿悠看了婴儿半晌,仔细研究着对方的目光走向,而后恍然,“怪不得老看着我胸前呢,不过我没奶给你吃啊,怎么办?”
“……”好想来个沧海龙吟怎么办?
思考了片刻后,阿悠目光落到刚才放到地上的粥碗上:“算你运气好。”说着,她用手指蘸了些粥,送至婴儿口边,“来来来,吃这个。”
也好在施的粥都多水少米熬煮过久,几乎都成了米糊,否则婴儿也无法食用。
太子长琴不过一愣,便张开嘴吃起了粥。
他很清楚,此时的自己已不是榣山上自在鼓琴的仙人,心中骄傲尚存,然而他也想活下去,无论用怎样的方式。
他要活下去。
婴儿舔舐的触感与猫狗类似,阿悠被逗得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换了个姿势靠墙坐下,一手揽着婴孩轻轻拍打一手蘸粥喂他……还是她?
阿悠心中就这么有了疑惑,心中有惑就必须得到解答,这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嘛。
于是等婴孩吃饱后,阿悠将粥碗往旁边一推,盘腿坐好,而后将其平摊在自己腿上,开始解襁褓。
“……”太子长琴的心头突然涌起浓浓的不祥之感,这傻儿又想做什么?
然而无论对方想做什么,他也无力阻止,才渡魂不久,他能操控这具身体,但也仅此而已。
婴儿之身,又能做些什么?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一层层将他身上的破布襁褓拆开,直到自己变成光溜溜。
“啊,原来是个男孩子啊。”
“……”太子长琴直到此刻才终于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了。
但是!
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是!
这傻子居然一边说,一边抬手抓住婴孩的鸡鸡扯了扯,像在证明什么一般。
“!!!”沧海龙吟!!!
——当然,他能使出来才怪了。
于是阿悠只是淡定地扯完后,将襁褓层层裹好,而后找了条带子将男婴绑在了自己的胸前,端起粥碗继续去找罐子了。
本来嘛,扯个婴儿的鸡鸡算个什么事?哪家大人没这么做过?
所以说……一切都是长琴的错?
2两月
两个月转眼间过去。
最难熬过的寒冬已然消逝,阿悠冲窗外的明媚春光笑了笑。
说是窗,不如说是个墙上的一个破洞,她捡来的那只罐子倒起了大作用,白天的时候可以装粥,晚上将灌口一封往洞里一塞,刚好是一个挡风的窗户——从前上语文课老听老师说什么“瓮牖绳枢”,现在她倒真正体验了一回。
将罐子提在手后,阿悠回转过身,走到破屋一角用烂布稻草等物面前拼凑好的“床”,一把抱起上面的婴孩,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后,才点点头,放下婴孩熟练地在屋中另一边生火,再将装了水的罐子挂在上面,缓缓地将平日里拾来的枯枝塞入火中。
说来阿悠的运气也算不错。
与她一般从外地迁来的灾民,有手艺或有力气的尚且能糊一口饭吃,如阿悠这种也只能做乞丐了,好在与她一般的人并不在少数,这城郊的一片破屋皆是他们的据点。
穷人也有穷人的仁义,其余人见阿悠年轻尚小孤身一人还带着个没断奶的娃娃,也是同情,虽没办法也没能力在食物钱财上接济她,却也多护着她,也正因此,阿悠才能放心大胆地住下,不怕贩人的拐子强行将她绑走。
因为气候渐暖的缘故,水很快便咕咕冒起了热气。
阿悠拿起墙角的破碗,里面赫然盛放着半碗乳白色的液体,没错,正是奶水——自然不是从阿悠胸口挤出来的,她就算吃草也产不了奶。
这是向隔壁的王姨换来的。
大约是比较会说话的缘故,她每日几乎都能讨到够吃的食,然而却没有哪家会每天专门施舍粥水或奶水,好在王姨刚生产不久,奶水充足,可惜除了娃娃外她还要照顾重病的丈夫。
于是阿悠便用一半食物换取她的奶水,各取所需,双方都还算满意。
将破碗直接架在水上,小心翼翼地捏着碗边,不多时,奶水便温了。
阿悠拿下碗,另寻了一个破盆将罐子里的水倒出大半,而后将昨天乞到的剩菜饭往罐子中一倒,拿起树枝做的筷子搅拌了两下,便将其暂时丢在一边,端着碗准备转身回到婴儿的身边。
因为怕呛到婴儿脆弱的呼吸管道,她生火的时候向来不敢离他太近。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从不知晓,背后一双黝黑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事实上,就算她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那是个孩子不是吗?
然而那的的确确不是个孩子。
太子长琴注视着女孩忙碌的背影,眼眸深沉——从她捡回自己已经过了两个月。
最初的时候尤其难熬,那时她还没找到这座破屋落足,每晚只能蹲坐在大户人家的墙角边,将捡来的破布稻草拼命地将他裹好后,再拿一个拿稻草封住破洞的烂竹筐盖住两人,就这么熬一晚上。
有时候实在熬不住,就趁黑捡些枯枝烂叶生些小火,勉强烤烤手脚。
有时候甚至无法生火,她只有紧紧地抱住他,在夜路上来回蹦蹦跳跳,以让身体暖和起来。
他最初一直想看,她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将自己这个麻烦丢掉。
可她始终没有。
每次讨了饭,总要先喂一口于他。
每次捡来稍大的破布,总是先往他身上裹上一圈。
就算从未吃饱,就算遭人嫌弃,就算被人推搡在地,她的脸上都没断过笑容,仿佛这样的生活过起来极为舒心一般。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