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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宰相李林甫因夫人病,闻得公远常以符药救人,遂亲来他救治夫人之玻公远道:“夫人禄命已尽,不可救疗。况夫人先终于相公之前,其福过相公十倍矣。何必多求。”林甫闻言甚怒,是夜其妻果死。次日,秦国夫人患病,杨国忠奉贵妃之命,来求公远救治。公远道:“所救只救有缘法之人,与能修行之人。今夫人既无仙缘,又无美行,得终于内寝,较之诸姊妹已为万幸,岂复有方可疗。七日之后,名登鬼录。”国忠愤恨,回报杨妃。杨妃大怒,泣奏天子,说公远诽谤官眷,且加咒诅。李林甫也乘机劾奏他妖术惑众。玄宗已自不悦,又闻内外谗言交至,激成大怒,传旨将公远斩首西市。公远闻命,呵呵大笑。走至市中,伸颈就刑。钢刀落处,并无点血。只见一道青气从颈中出,直透云霄。玄宗忽想起公远是道术之人,何可轻杀。忙传旨停刑,却已杀过。玄宗懊悔不及,命收其尸。
至七日后,秦国夫人果然病死。玄宗闻讣,不胜嗟悼,益信公远之言不谬。忽见扬州守臣疏奏,张果于本年某月日在琼花观中端坐而逝,袖中有谢恩表文一道,其身尸未及收殓,立时腐烂消化。玄宗览表,十分叹伤。因思叶法善不知在何处,乃命内监辅璆琳出京寻访,迎请他来。
璆琳奉旨,带着仆从出京访问。有人说他在蜀中成都府。
璆琳即带仆从望蜀中一路而行。山路崎岖甚是难走,忽见山岭上-个少年道者,迤逦而来。行至马前,璆琳仔细一看,大吃一惊,原来不是别人,却是罗公远。忙下马作揖,问:“仙师无恙。”公远笑道:“天子尊礼神仙,如何把贫道恁的相戏。
如今张果怕杀,已诈死了。叶法善也怕杀,远游海外,无处可寻。你不如回去罢。”璆琳道:“天子方自悔前过,伏望仙师同往京中见驾,以慰圣心。”公远道:“你不必多言,我有书,并一信物寄上天子,可为我致意。”便于袖中取出一封书,内有一物,外面封好,付与璆琳收了。璆琳道:“天子正欲叩问仙师,还求师驾一往。”公远道:“无他言,但能远却宫中女子,更谨访边上女子,自然天下太平。”说罢,举手作别,腾空而去。璆琳咄咄称异,想叶法善既难寻访,不如回京复奏罢,遂趱程回京。见了玄宗,备奏路遇罗公远之事,把书信呈上。
玄宗大为惊诧。拆视其书,却无多语,只有四个大字,下注一行小字,却是:安莫忘危。外有一药物,名曰蜀当归,谨附上。
玄宗看了书和药物,沉吟不语。璆琳又密奏他所云宫中女子、边上女子之说。玄宗想道:“他常劝我清心寡欲,可以延年。今言须远女子,又言莫忘危,疑即此意。那蜀当归或系延年良药亦未可知。但公远明明被杀,如何又在那里。”遂命内侍启视其棺,见棺中-无所有。玄宗嗟异道:“神仙之幻化如此,朕徒为人所笑耳。”看官,你道他所言宫中女子是谁?是明指杨贵妃。其所云边上女子,是说安禄山也。以安字内有女字故耳。“蜀当归”三字,暗藏下哑谜。至云“安莫忘危”,已明说出个安字了。玄宗却全不理会。
此时安禄山拥重兵,坐大藩,又有宫中线索,势甚骄横,常怀异志。他平日所畏忌,只有李林甫一人,每遇使者从京师来,必问林甫有何话说。若闻有称奖他的言语,便大欢喜。若说李丞相寄语安节度,好自检点,即攒眉嗟叹。林甫也常有书信问候他,书中多能揣知其情,道着他心事,却又预为布置安放。以此受其笼络,不敢妄有作为。不料林甫当璆琳回京时,已患病不能起床,再过几日,呜呼死了。那李林甫自居相位,惟有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宠;杜绝言路,掩蔽耳目,以成其奸;嫉贤妒能,排抑胜己,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威。自东宫以下,为之侧目。为相一十九年,养成天下之乱。玄宗到底不知其奸恶,闻其身死,甚为嗟悼。国忠本极恨林甫,只因他甚得君宠,难与争权。今乘其死后,寻事泄忿。乃劾奏林甫生前多蓄死士于私第,托言出入防卫,其实阴谋不轨,其心叵测。又朝臣交章,追劾林甫许多罪款。杨妃因怪他挟制安禄山,也于玄宗前说他奸恶,玄宗方才省悟。
下诏暴其罪状,追削官职,剖其棺,籍其家。其子侍郎李岫亦革职不用。
时杨国忠独掌朝权,擅作威福。内外各官莫不震慑,皆遣人赍礼往贺。独安禄山不肯相下,亦不来贺。国忠大怒,因奏玄宗道:“禄山本系番人,今雄据三大镇,殊非所宜,当有以防之。”玄宗不以为然。禄山闻知国忠在御前害己。遂对人前将国忠谩骂。国忠闻知,益发恼恨。又启玄宗说:“安禄山向与李林甫相依为奸,今林甫死后,罪状昭著,禄山心不自安,必有异谋。陛下若不信,遣使召之,彼必不奉诏,便可察其心矣。”玄宗唯唯而起,退入宫中将此言述与杨妃。杨妃着惊道:“吾兄何遽疑禄山反耶?彼既怀疑,陛下当如其所奏,遣一中使往召禄山,若禄山来,便可释疑矣。”玄宗依言,即遣辅璆琳赍诏赴范阳召安禄山入朝见驾。璆琳领命,正欲起行,杨妃以金帛赐之,付手书一封,密谕道:“此书可密致禄山,教他闻召即来,凡事有我在此周旋,包管他有益无损;切勿迟回观望,致启天子之疑。”璆琳领命,奉诏来至范阳,宣召禄山入朝。禄山接诏,设宴款待天使。问道:“天子召我何意?”璆琳道:“天子想念之深耳。”遂请屏退左右,密致杨妃手书,并述所言。禄山大喜,即日起身到京,入朝面圣。玄宗喜道:“人言汝未必来,朕独信汝必至,今果然。”遂赐宴于内殿。禄山涕泣道:“臣蒙陛下宠耀到此,粉身莫报。奈为国忠所忌,臣死无日矣。”玄宗抚慰道:“朕自知,可无虑也。”次日入见杨妃,赐宴深叙。禄山道:“儿非不恋慕,但势不可久留,明日便须辞行。”杨妃道:“吾亦不敢留你,速去为是。”禄山点头会意。次日奏称边镇重任,不敢旷职,辞朝而去。
至此,玄宗愈加亲信,禄山益无忌惮,因想:“三镇之中,把守险要,将士都是汉人,我他日若有举动,此辈必不为我用,不如以番将代之为妙。”遂上疏奏称,边庭险要之处,非勇健者不能守御。汉将柔懦,不若番将骁勇,请以番将三十二人,代守边汉将。玄宗览疏,批旨依允。自此番人据险,边事不可问矣。
未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23回 长生殿半夜私盟 勤政楼通宵欢宴
却说玄宗,一日在便殿,平章事韦见素与杨国忠同在上前,高力士侍立于侧。玄宗道:“朕春秋渐高,颇倦于勤政,今以朝事付之宰相,以边事付之将帅,亦复何忧。”高力士奏道:“诚如圣谕,但闻南蛮反叛,屡致丧师。又边将拥兵太盛,朝廷必须有以制之,方可无忧。”玄宗道:“汝且勿言,宰相当日有调度。”国忠道:“南蛮背叛,王师征剿,自当平定,无烦圣虑。至若边将拥兵太盛,力士所言是也。即如禄山坐制三镇,久有异志,不可不防之。”玄宗闻言,沉吟不语。韦见素道:“臣有一策,可消禄山之异志。”玄宗问是何策,见素道:“今若内擢禄山为平章事,召之入朝,而别以三大臣分领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则禄山之兵权既释,而异谋自沮矣。”国忠道:“此策甚善,愿陛下从之。”玄宗意犹未决。退入后宫,把这话说与杨妃知道。杨妃虽极欲禄山入朝,再与相聚,却恐怕他到了京师,未免为国忠所害。乃密启玄宗道:“禄山未有反形,为何外臣都说他要反。陛下无故征召,适足启其疑惧。不如先遣一中使往观之,若果有可疑。然后召之,未为晚也。”玄宗依言,即遣辅璆琳赍珍果数种,往赐禄山,潜察其举动。
璆琳奉命至范阳,禄山早已得了宫中消息。遂厚款璆琳,私将金帛宝玩赠与,托他周旋。璆琳受了贿赂,一力应承,星夜回朝复旨,极言禄山忠诚,为国并无二心。玄宗信以为然,遂不召禄山,日夕同嫔妃内侍及梨园子弟们,征歌逐舞。杨妃与韩国、虢国夫人辈,愈加骄奢淫逸。
杨妃身体颇丰,性最畏热。每当夏日,止衣轻绡,使侍儿交扇鼓风,犹挥汗不止。却又奇怪,她身上出的汗,比人大不同,红腻而多香,拭抹于巾帕之上,色如桃花,真正天生尤物,绝不犹人。一日,玄宗与杨妃避暑于骊山宫,那宫中有一殿,名曰长生殿,极高畅凉快。其年七月七日夜,乞巧之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