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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喉绝命。小的即告爷爷台下。小的不知情由,望爷爷究问小的妻子,便知明白。”具官问春香道:“你与张茂七同谋,强奸致死主母,好好从直招来。”春香道:“小妇人与茂七通奸事真,若同谋强奸主母,并不曾有。”知县道:“你主母为何死了?”
春香道:“不知。”官令拶起,春香当不起刑法,道:“爷爷,同谋委实没有,只茂七曾说过,你主母青年貌美,教小妇人去做脚。小妇人道,我主母平日正大,此事毕竟不做。想来必定张茂七私自去行也未见得。”官将茂七夹起问道:“你好好招来,免受刑法。”茂七道:“没有。”官又问道:“必然是你有心叫春香做脚,怎说没有此事?”当时吴十四、吴兆升道:“爷爷是青天,既一事真,假事也是真了。”茂七道:“这是反奸计。爷爷,分明是他两个强奸,他改做小的与春香事情,诬陷小的。”官将二人亦加刑法,各自争辩。官复问春香道:“你既未同谋,你主母死时你在何处?”春香道:“小妇人在厨房照顾做工人,只见秋桂来说,小官在那里啼哭,喊叫三、四声不应,推门又不开,小妇人方才提灯去看,只见主母已死,小妇人方喊叫邻族来看,那时吴十四、吴兆升就把小妇人锁了。小妇人想来,毕竟是他二人强奸扣死出去,故意来看,诬陷小妇人。”官令俱各收监,待明日再审。
次日,又拿秋桂到后堂,官以好言诱道:“你家主母是怎么死了?”秋桂道:“我也不晓得。只是傍晚叫我打水洗浴,叫我看小官,他自进去把前后门关了。后来听得脚声乱响,口内又像是说不出,过了半时,便无声息,小官才啼,我去叫时他不应,门又闭了。我去叫春香姐姐拿灯来看,只见衣服也未穿,死了。”官又问:“吴十四、吴兆升常在你家来么?”秋桂道:“并不曾来。”又问:“茂七来否?”
秋桂道:“常在我家来,与春香姐姐笑。”官审问详细,取出一千人犯到堂道:“吴某二人事已明白,与他无干。茂七,我知道你当初叫春香做脚不遂,后来你在他家稔熟,晓得陈氏在外房洗浴,你先从中间藏在里房,俟陈氏进来,你掩口强奸,陈氏必然喊叫,你恐怕人来,将咽喉扣住死了。不然,他家又无杂人来往,哪个这等稔熟?后来春香见事难出脱,只得喊叫,此乃掩耳盗铃的意思。你二人的死罪定了。”遂令程二将棺埋讫,开豁邻族等众,即将行文申明上司。程二忠心看顾小主不提。
越至三年时,包公巡行山东曲阜县,那茂七的父亲学六具状进上:诉为天劈奇冤事:民有枉官为中理,子受冤父为代白。枭恶程二,主母身故,陷男茂七奸杀,告县惨刑屈招。泣思奸无捉获,指奸恶妻为据;杀不喊明,驾将平日推原。伊妻奸不择主,是夜未知张谁李谁;主母死无证据,当下何不扭住截住?恶欲指鹿而为马,法岂易牛而以羊。乞天镜,照飞霜。详情不雨,盆下衔恩。哀哀上诉。包公准状。次日,夜阅各犯罪案,至强奸杀命一案,不觉精神疲倦,朦胧睡去。
忽梦见一女子似有诉冤之状。包公道:“你有冤只管诉来。”其妇未言所以,口吟数句而去道:“一史立口阝人士,八厶还夸一了居。舌尖留口含幽怨,蜘蛛横死恨方除。”时包公醒来,甚是疑惑,又见一大蜘蛛,口开舌断,死于卷上。包公辗转寻思,莫得其解。复自想道:陈氏的冤,非姓史音即姓朱也。次日,审问各罪案明白,审到此事,又问道:“我看起秋桂口词,他家又无闲人来往,你在他家稔熟,你又预托春香去谋奸,到如今还诉什么冤?”茂七道:“小的实没有此事,只是当初县官做杀了,小的有口难分。
今幸喜青天爷爷到此,望爷爷斩断冤根。”包公复问春香,亦道:“并无此事,只是主母既死,小妇人分该死了。”包公乃命带春香出外听候,单问张茂七道:“你与初知陈氏洗浴,藏在房中,你将房中物件一一报来。”茂七道:“小的无此事怎么报得来?”包公道:“你死已定,何下报来!”茂七想道:也是前世冤债,只得妄报几件。“他房中锦被、纱帐、箱笼俱放在床头。”包公令带春香进来,问道:“你将主母房中使用物件逐一报来。”春香不知其意,报道:“主母家虽富足,又出自宦门,平生只爱淡薄,福生帐、布被、箱笼俱在楼上,里房别无他物。”包公又问:“你家亲眷并你主人朋友,有姓朱名死的没有?”春香道:“我主人在家日,有个朱吏部公子相交,自相公被掳,并不曾来,只常年与黄国材相公在附近读书。”包公发付收监。
次日观风,取弘史作案首,取黄国材第二。是夜阅其卷,复又梦前诗,遂自悟道:一史立口阝人士,一史乃是吏字,立口阝是个部字,人士乃语词也。
八厶乃公字,一了是子字。此分明是吏部公子。舌尖留口含幽怨,这一句不会其意。蜘蛛横死恨方除,此公子姓朱,分明是蜘蛛也。他学名弘史,又与此横死声同律;恨方除,必定要问他填命方能泄其妇之恨。次日,朱弘史来谢考。包公道:“贤契好文字。”弘史语话不明,舌不叶律。包公疑惑,送出去。黄国材同四名、五名来谢。包公问黄生道:“列位贤契好文字。”
众答道:“不敢。”因问道:“朱友的相貌魁昂,文才俊拔,只舌不叶律,可为此友惜之。不知他还是幼年生成,还是长成致疾?”国材道:“此友与门生四年同在崇峰里攻书,忽六月初八日夜间去其舌尖,故此对答不便。”
诸生辞去。包公想道:“我看案状是六月初八日奸杀,此生亦是此日去舌,年月已同;兼相单上载口中血出,此必是弘史近境探知门路去向,故预藏在里房,俟其洗浴已完,强奸恣欲,将舌入其口以防发喊。陈氏烈性,将口咬其舌,弘史不得脱身,扣咽绝命逃去。试思此生去舌之日与陈氏奸杀之日相符,此正应“舌尖留口念幽怨”也,强奸杀命更无疑矣。随即差人去请弘史。
及至,以重刑鞠问,弘史一一招承。遂落审语道:审得朱弘史,宦门辱子,黉序禽徒。当年与如芳相善,因庆新房,包藏淫欲。瞰夫被掳,于四年六月初八夜,藏入卧房,探听陈氏洗浴,恣意强奸,畏喊扣咽绝命。含舌诉冤于梦寐,飞霜落怨于台前。年月既侔,招详亦合。合拟大辟之诛,难逃枭首之律。其茂七、春香,填命虽谓无事,然私谋密策,终成祸胎,亦合发遣问流,以振风化。
五 邹琼玉挽发表真情 王朝栋讨药陷冤狱
话说潮州府邹士龙、刘伯廉、王之臣三人相善,情同管鲍,义重分金。
后臣、龙二人同登乡荐,共船往京会试。邹士龙到船。心中悒快。王之臣慰解道:“大丈夫所志在功名,离别何足叹?”士龙道:“我非为此。贱内怀有七月之娠,屈指正月临盆,故不放心。”之臣道:“贱内亦然。想天相吉人,谅获平安,不必挂虑。”龙道:“你我二人自幼同学从师,稍长同进黉宫,前日同登龙虎,今又彼此内眷有孕,事岂偶然。兄若不弃,他日若生者皆男,呼为兄弟;生者皆女,呼为姊妹;倘是一男一女,结为夫妻。兄意何如?”臣道:“斯言先得我心。”命仆取酒,尽欢而饮。后益相亲爱。至京会试,龙获联登,臣落孙山。臣遂先辞回家,龙乃送至郊外嘱道:“今家书一封劳兄带回,家中事务乞兄代为兼摄一二。”臣道:“家中事自当效力,不必挂念,惟努力殿试、决与前三名争胜。”遂掩泪而别。臣抵家见妻魏氏产一男,名朝栋。臣问是何日,魏氏道:“正月十五辰时。邹大人家同日酉时得一女,名琼玉。”臣心喜悦,遂送家书到龙家。龙妻李氏已先得联登捷报,又得平安家信,信中备述舟中指腹的事。李氏命婢设酒款臣,臣醉乃归。
自后龙家外事臣遂悉为主持,毫无私意。数月后,龙受知县而回,择日请伯廉为二家交聘,臣以金镶玉如意表礼为聘,龙以碧玉鸾钗一对答之。及龙赴任,往来书启通问,每月无间。臣越数科不中,亦受教职,历任松江府同知。
病重,遗书一纸于龙,中间别无所云,惟谆谆嘱以扶持幼子。既而,卒于任所。龙偶历南京巡道,得书大恸,亲往吊奠。臣为官清廉,囊无余剩,龙乃赠银百两,代为申明上司,给沿途夫马船只,奔柩归葬。丧事既毕,欲接朝栋来任攻书,朝栋辞道:“父丧未终,母寡家贫,为子者安敢远行。”龙闻言颇嘉其孝,常给货以赡之,令之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