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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几位月下小人也没有了刚见到我时的激动与兴奋,并不打算在我身上赔上毕生的内功,此时已兴趣大减,不再全心全意使用蛮力,而是极不耐烦地用力撕扯我的衣服,只想快快地把我打发到龙超怀里。
忽听众人举臂一齐欢呼:
“龙超出来了!耶!”
这时,我明显感觉到臂上的力量有所减小,赶紧抽出臂膀,转身就跑,倒也奇怪,不知是那群月下小人忽然心存善念,有意放我归去,还是自以为任务已经完成,让我放放风。总之这回我逃脱得极为轻松,全然没有先前天罗地网的势头。
我在前面跑着,感觉到她们诧异的目光正朝我射来,心里却忽然怜悯起她们来,白忙活了这么半天,受她们“恩惠”的非常男女对她们却心生憎恨。忽然,我意识到同情月下小人的思想很危险,赶紧换了一副嘴脸,恶生生地想:
她们都是坏人!
正当我扭扭曲曲地抵御着撕扯时,忽然窜出来一个女生,我料想她也一定是来参与“月下小人”活动的,为他们班上的“龙光棍”献上一份心意,我当即懒洋洋地指着自己衣服上仅存一小块地方,道:
“这是给你分配的地方,不许拽别人的地盘噢!”
她却怯生生地举起手中的笔记本,道:
“你帮我签个名儿好吧?”
我当下聚起内力,往那女孩的书上一顿狂草。没想到包围圈之外,还埋伏着一大群小女生,我刚一签完名,她们就以雷电之速,冲破了脂粉圈,全部拥到我的身边,形成了另一个包围圈:
“姐姐,给我们签个名吧!”
“姐姐,你给她签了,也要给我签!”
我一边点头微笑,一边在她们的作业本上一一签名。此时,上课铃响了,我正欲向本班教室狂奔,听到那帮年幼无知的女孩辨认着我的字迹说:
“她到底是谁呀?”
领头女孩说:
“不晓得,我看到很多人围着她,我还以为是名人到我们学校来了呢!” 我被迫冠上了〃鲜花(假花罢了)〃的称呼,我班的总称:鲜花队。我们的使命是在运动会那天挥着假花喊:
〃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只见我抱着臂,哆哆嗦嗦,楚楚可怜,像一只白衣女鬼一样走在通往学校的道路上,只觉得冷风呼呼地从衣襟和飘逸的空档里漏进来。忽然看到对面走来一只挺胸,抬头,收腹,提臀的贵妇狗,平时我阅狗无数,所以并没太在意,可是当她和我擦腿而过的时候,我才发觉她竟然大逆不道地穿着毛线背心。换言之,她穿得比我还多,换换言之,此时的我,比狗还可怜!
学校规定的服装是白衬衫黑裤子,这打扮虽然土,但是同学们尽量在土的基础上加上洋的气息,比如在黑裤子上扎条卡通皮带,在白衬衣外面露一颗骷髅头项坠,总之都是些不保暖的东西。有人向我传授地球人都知道的秘笈:〃要想帅,衬衣穿在裤子外。〃我急忙把衬衣扯出来,仿佛真的变得飘逸了。不料,背后传来一声吼:
〃把衬衣扎到裤子里!〃
我赶紧把裤腰扯远,给衬衣留下空挡,老师一走,我就赶忙松手。
男同学比较尴尬,带玫瑰花,遭到女同学的斜眼攻击:
“你要送给谁呀?”
宇文宇带的是二十年前传下来的文物:塑料花(估计是他妈当年当知青的时候挥过的)。一抖,就下了几斤的灰尘。有的家里没有假花,只好偷偷地从别人的花上拽下一朵最不起眼的。聪明的从学校花坛里摘一把野菊花,好虽好,只是树大招风,引来我们学校的土特产蜜蜂。
挥舞的时候,个子矮的还能确保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胳膊也敢于伸直,个子高的男同学有的已经长到一米七,已经变声了,既不敢喊,又不敢按规范边挥舞假花,边向观众席投去灿烂的笑容。
不仅服装,动作要一致,步伐也要一致。老师喊着口令:
“左,左,左右左!”
老师的踏步规律甚是奇怪,怎能踏三次左脚,才换右脚?我们只好使出跳房子的那点本事,整个队伍如波涛汹涌,此起彼伏。队伍里不时传出:
“后面的已经踩我二十九次了。”
另一人更是口出狂言:
“你已经把我踩成粉碎性骨折了!”
我们学校的操场处处有宝藏,稍不留神就会踩着牛粪马粪的,所以我们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切黑黑的,成盘旋状的牛粪嫌疑犯,不料我们这副缠绵的模样被围观的社会闲散人员调戏成:
“给谁送葬呢?”
听了这话,我们班内部的团结也开始动摇了,同学纷纷对自己的装束、道具和动作表示愤慨:
“整个把我们包装成‘小花痴’嘛!”
我们虽然已经起了内讧,可绝不能被外敌看出来,于是我们班同学装作有集体荣誉感的样子,对他们怒喝道:
“呸!呸!呸!”
学校离家属区仅一围墙之隔,所以很多没事干的老太太,笑容满面地趴在阳台上看我们走路,我为被人白看而气愤,嘟囔道:
“看什么看,要给钱的!每位老太太起价一元!”
我不喜欢照相,因为受到过这样的品评:
〃蒋方舟这张脸呀,不上相。显得老相。〃
他们的话致使我在相机面前愈发呆滞,害怕进去的是一个面团脸,出来的是一个核桃脸。
我被押进了影楼,摄影师兼化妆师热情地迎上来,看到我,忽然加快脚步,抢上一步捧住我的脸,我以为他要亲我呢,赶紧闭上眼睛,谁知他把我的头扭到各个方向,好像检查哪边贴着防伪商标,说:
〃你这张脸长得完全不对头!〃
他把墙上贴着的模范照片指给我看,言下之意,这些就是我将模仿的动作。这些女孩儿不是上凳子,就是爬梯子,她们的动作可分为几类:牙疼(托腮)、肩疼(抚肩),腰疼(叉腰)、腿疼(撑腿)。她们的额上统一点了一颗朱砂痣。摄影师特别推荐给我一副题为〃天真瞬间〃的得意之作,那是个刚满月的婴儿,笑得口水像涓涓细流挂到了肚脐上。
说话间我已被按在化妆台前。鸡血红颜色的唇膏在我的嘴唇上擦来涂去,我欲哭无泪,镜子里的分明是一个红嘴唇的滇金丝猴嘛!摄影师见我无论如何也活泼不起来,也快哭了,他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个向日葵形状的头花,在我头上摆来摆去,力图找到一个画龙点睛的最佳位置,并使他的头花完整地在照片上展现出来,并一再强调:
〃这个头花是刚买的,第一次用哪!〃
我和摄影师拐进了阴暗的摄影室,摄影师躲到相机后面,对我说:
〃你随便做个动作吧!〃
我几乎快哭出来了:
“我不会!〃
他咬牙切齿地搬来了一个弯弯曲曲的凳子,径自昂首翘臀地趴了上去,我在一旁看呆了:他的屁股为什么能蹶那么高?
换我趴了,我听见他不停叫道:
〃屁股再往胳膊肘那块蹶一点……眼睛朝上翻……好好好……不许动……你举手投降干啥?好,咔嚓!〃
摄影师三番五次地启发我做鬼脸,他自己也做了不少,多是俏丽型的,吐舌、翻眼,却不知我只会做夺命姥姥式的千年僵尸型的真正的鬼脸,我斗胆做了一个鬼脸,暗想:
〃吓死你!〃
摄影师果然应声倒下。
摄影师不喜欢我,我能感觉得到。他嫌弃我不活泼,打乱了他的摄影计划,他本想让我尽情胡闹,他用相机一直瞄准,时机一到,就一阵乱枪点射。这样,就显示出了摄影师的高超:能打活动的靶子哩!
五年级以前,我深信不疑我是全世界最受欢迎的女生,全世界最招人喜爱的女生。那时我走路都倍儿精神,整天担忧的是:“假如我死了,亿万水深火热的人民谁来救哟?!这世界可怎么办哟?!”还有:“假如我死了,我那些朋友们该有多么伤心难过哟!”
后来我的一次遭遇,使我体会到了:世界上出了问题让超人救就可以了,不用我多事;而女朋友之间的人际关系真是太复杂了,经常勾心斗角,无事生非。只要女朋友的团体超过4个人(含四个人),就一定会破坏铁三角,出现“你要是跟谁玩,我就不跟你玩了”之类的话语。不会像刘邦的几个拜把子兄弟一样亲如手足。
冯圆对我说:
“跟你说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