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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老板坚持不懈的精神实在值得我们学习,他忍辱发出最后一轮攻击:
“那你买这套《中国四大名著》吧……”
“我只带了20块钱!”
老板终于放弃,直起脖子又“啪”地一声昏倒在了绒沙发上,等着呆子们自动上当。
蓝鹃缠着我不放,让我帮她选书。这家书店儿童类的书只有《一千零一夜》、《三百六十五夜》、《听妈妈讲故事》……我们只好在成人书堆里找。哪知成人书堆里全是些《炒股秘籍》、《枕边笑话》、《如何科学养猪》等等。
还好,在一个最不起眼的地方,我总算发现了一些精华。是些《母亲》、《童年》、《巴黎圣母院》之类名著中的名著,看来蓝鹃的书得在这里挑了。
蓝鹃对高尔基的书独有情钟,拿着本《在人间》不放手,可能是这个书的装帧最好,灰尘最少的缘故。
我考虑到那位同学的文化程度问题,买了也未必写得出读后感,就好言相劝道:
“算了,这本书不好看,我们家有。”
那位同学煞是尊重我的意见,只好依依不舍地放回那本书,又抽出了本《童年》。
我虽孤陋寡闻,但也知道这两本书都是同一个人写的,与之相比,可能还是前者好看一些。但我又不好意思说,一是因为怕蓝鹃以为我公报私仇,因为龙超而跟她过不去,二是因为其它书也差不多……
忽然听到冯圆叫我,她一开始就和我们分道扬镳,被钢丝床吸引住了,那上面多半是畅销杂志,封面上写着“感人的亲情华章”、“妈妈呀,你不要坠入情网”。偶尔也有的封面,画着捧着半个奶子的女子。
她捧着一本时尚杂志,我看见老板几次欲从昏迷中站起,原来冯圆的口水马上要滴到杂志上去了。见到我来了,冯圆一吸溜,把口水吞回肚子里去。老板这才放心地一笑,恢复了昏迷状态。
冯圆一见我就象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不停地朝我“嘿嘿”地笑。她双手一背,摇头晃脑地背诵《小学生守则》,把上面“不许穿无袖衣服”的规定宣布给我听。不是吧!她每次背书都求我给她作假,随便打一个背书的分数。怎么现在记性这么好?冯圆还不忘加几句评论:
“你看看你,一点都不简朴,穿衣暴露,这件衣服倒不错,不过你穿一点也不好看。还这么骚!蓝鹃啊!你的头发也该剪一剪了,都超过肩膀一厘米了。《小学生守则》上明确规定:女生不许留过肩长发……”
蓝鹃不多时就选好了书,是一本《母亲》,我尽量婉转地说:
“你不怕看不懂吗?”
她做出一副悲壮的样子,双手把书捧在胸前,说道:
“那一定会有很多的哲学性!”
于是,她在一页都没看的情况下,买了这本《母亲》。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没有着落了,老板见我虽然貌不出众,但气宇非凡,不是好糊弄的。对我说:
“我的房间里还有一个书架,不过那儿的书有点旧了,我给你打三折。”
我俯视着蓝鹃和冯圆,掀开布幔,走进了老板的私人密室。
房间里果然有一个大书架,油漆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上面摆的书参差不齐,不止是有点旧,大多书的封皮都掉了。我原以为这里装着“风菏书院”的镇店之宝,起码也应该上老板的私人珍藏,没想到都是些农业养殖、民间故事、伟人回忆录之类。
当我做完热身运动,准备大展拳脚的选书时候,那位老板隔幔提醒我说:
“我要关门了,你快点!”
我只好乱抓了一本能够解答我多年以来的未解之谜的书,是《怎样快速致富》,取了参赛标志(一张小纸片),我们不太满意地悻悻地离开了书店。
我喜欢我们的政治书,因为这是唯一一本讲故事的书,唯一一本有彩色插图的书,唯一一本不用讲解就可以理解的书。每次一发新书,我总是先翻这本书,只消一遍,上面的好人坏人、好名坏名,便可以大体看明白了。
好孩子,分三种:
一种是以身作则的,是所有章节——“助人为乐”“为人善良”“胜不骄败不馁”的主角。
一种是制止型,插图里经常画着她们一只玉臂横档在“小淘”“小刚”“小明”的面前。
三是倡议型,他们露脸的机会多是在课文结尾,唾沫横飞地说:“同学们,让我们行动起来吧!”
坏孩子,分两种:
有的是能够被感化的,还尚有人知的,他们的名字多出现在《有错就改》这一环节,一般动作是“羞愧地低下头”;
一种是从来不说“对不起”的主儿,犯完错误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而他们所犯的错误,也就不了了之。
配角,也分两种:
一种是盲爷爷瞎奶奶的这种被帮助的;
一种是受气包,性别必定是女的,裙子经常被坏孩子弄脏,文具盒经常被坏孩子踩坏。
叫“王师傅、刘师傅”的:课文里对他们的描述通常只有3个字:热心肠,他们的四肢非常发达,喜欢帮老邻居扛米送煤,业余爱好是帮小邻居上大学,总之,是一栋单元楼里的骨干人物。
叫“小淘、小路”的:看到路灯被砸了吗?看到玻璃破了吗?看到树折了腰吗?不用迟疑,去找小淘小路兴师问罪就对了。
叫“玲玲、圆圆”的:爱劳动,主要功劳是成功地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而且疏通了婆媳关系,办法是把饺子送到东屋妈妈家,说是奶奶包的;再把苹果送到西屋奶奶家,说是妈妈买的。
叫“小莉、小丽”的:臭美,爱噘嘴,是多次嫌弃过衣服鞋子的人。她永远跺脚说:“不嘛不嘛不嘛!”
叫“王强、刘刚”的:憨厚老实,劳动委员的最佳人选。钉过凳子,关过窗子,让过位子,是上述“王师傅刘师傅”的少年版。
妈妈:她们只会买衣服,做饭,然后等着自己的孩子来嫌弃它。
爸爸:他们的任务就是被女儿劝说,喜欢在深更半夜拿了根棍子,扬言要杀了拱他们家田地的猪,然后被“玲玲”劝下来,末了,还要承认自己“被生气冲昏了头脑”;更喜欢戒烟。
我小时候特别老相,总是穿着我妈给我做的衣服,浑身小花,显得肥肥胖胖。那时候我没有意识到丑给自己带来的就业困扰,每天早上都为穿这件有蝴蝶结的裙子,还是那件小碎花的衬衣而犹豫不决。惟一一次在大型活动中露脸,是因为老师看我长得凶狠,所以让我女扮男装,手拿一根打狗棍,参加的节目叫做〃中华武术〃。
我的表妹长相甜美,只差在背上装一对翅膀了。从她学会走路到上小学的这段时间,每隔几个星期,她就会获得一次就业机会:在婚礼上当捧花的小花童,并且获得十到二十元的酬劳。而像我这种不会装可爱,走路都能绊自己一跤的人,只好留在屋里,盼望她给我带回来几颗吃剩的喜糖,并从她的牙缝里揣测男花童的长相。
上小学之后,就连大合唱,老师也不来找我。更不要说穿着水兵服,举着纸花欢迎来宾,上台给领导系红领巾、去武警学校慰问子弟兵之类可以在电视台上露半个脸的差事了。我终于意识到:只有漂亮的女孩机会才会多。光是漂亮还不够,辅导员还在后台一遍一遍地教导他们:〃要微笑,笑得甜一点,你们是我们学校的形象代表,要在几千人面前露脸哪!〃
日韩世界杯上,我欣喜地看到了那些不是超可爱的球童,他们平凡得就像在街上随便抓来的。我也想当球童,要是能握着贝克汉姆的手,叫我少十年寿命都行。
我发现在世界杯上,那些小球童们的表情似乎没有被训练过,完全是小孩子在那个情况下应该有的表情:庄严得好像不高兴,茫然,左顾右盼。我甚至还看到一些啤酒肚的、眼睛超小的、没有发型也没有头花的球童。甚至还看到有一个球童走着走着,鼻子痒了,就松开手,抠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然后用鼻屎尚存的手接着牵球星。那一刻,要是被我们老化的辅导员看见,肯定义愤填膺。神经紧张地把这个动作和国家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我很好奇他们选球童的标准是什么,他们高的高矮的矮,看体型又不像足球学校的学生。照着我小人的思想,又要猜测他们是高官的儿女,但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普通人家的小孩,是避开美丑的标准进行筛选的。可能是到小学校里,玩〃锤子